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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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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弟,韩以诺。我朋友,穆子礼。”严冬棋挥了挥裹了一大堆纱布的手,算是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韩以诺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严冬棋另一边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接话。他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却不知怎么回事打心底的厌恶。

穆子礼不动声色的眯眼审视着韩以诺的神色,带点了然又带点隐秘的轻蔑微微一笑:“你弟弟长得真帅。”

严冬棋淡淡笑了笑:“出去说吧。我不爱闻医院味儿。”

刚走到医院门口的大厅就看到外面还在下雨,夏天的雨又急又密,严冬棋的车撂在酒吧门口没开过来,这会儿看着外面的雨幕皱着眉“啧”了一声。

“走吧,我送你俩回去。”穆子礼指了指停在门口的车。

严冬棋挺不乐意让别人知道自家地址的,可是刚才是穆子礼开车把他送了过来,自个儿的车没开过来。半夜三更又是下雨,出租车不是一般的难打,他想了想,点了点头:“行,那就谢谢你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安静站在身边的韩以诺,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他之前被雨水打的凌乱的头发拨弄了一下:“走吧。”

严冬棋一钻进穆子礼的车里,就看到副驾驶座位上刚才来的路上他弄上去的血迹,一时有点儿不好意思:“不然我明天给你去洗车吧,你看这车弄得。”

“没事。”穆子礼笑了笑,看到严冬棋的手不方便,探身过来给他系安全带。

充满着雄性气息的身体突然靠近,严冬棋觉得挺别扭,下意识就往后缩了缩,但是又觉得这反应太明显,一时有些尴尬。

穆子礼不以为意,微微笑着打开导航把严冬棋的小区地址输进去。

虽然在下雨,空气中的闷热却丝毫未减,严冬棋把窗户打开了一点,侧头去开窗外暗沉沉的夜色。

他倒是没有太生气,毕竟开酒吧遇到这事儿的情况太多了,但是难免会觉得倒霉。虽然那帮小年轻还算是有眼力价儿,道歉加赔偿都是乖乖听话照办,但是一想到酒吧里面那堆烂摊子,严冬棋就觉得烦心的不行。

“你回去以后多注意伤口,不要沾水,按时吃消炎药。”车内的安静被打破,穆子礼关切的声音传来。

严冬棋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好男人也转头看他,严冬棋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

“不要吃刺激性食物,也别吃海鲜。最近到酒吧里也别喝酒了,我陪你喝果汁。还有,你本来也没什么烟瘾,这几天就别抽了。”穆子礼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亲昵。

“……哦。”严冬棋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应了。

他自觉和穆子礼算不上特别亲近,而且和他最亲近的周大爷,也没这么叮咛嘱咐过。他听到穆子礼的话,心里觉得无比怪异,可人家又说的句句在理,而且又这么关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韩以诺一直沉默的坐在后座上听着两人的对话。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因为之前淋了雨在微微的发冷,可是前面两个人轻描淡写的对话,却让他从内里却烧起了阵阵暗火。

他们的交谈亲密的似乎容不下第三个人,这个陌生的男人又是给严冬棋系安全带又是叮嘱注意事项,自己就只能像个傻逼一样看着,甚至连严冬棋为什么会进医院都不知道。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有什么意义,可是这明明是他的哥哥,为什么此刻的自己反而会显得那么多余。

韩以诺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映出来正在开车的男人的眉眼,成熟而英俊,让人觉得刺眼,他只看了一眼然后就迅速别过头去。

穆子礼仿佛有所察觉一般抬了头,看到后车座上少年冷峻的侧脸,嘴边挑起一丝戏谑的微笑。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严冬棋开口,语气听上去挺感激:“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本来是我店里的事儿,还要麻烦你送我。”

穆子礼微微的笑:“咱俩之间还用说这些吗?快回去吧,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嗯。”严冬棋点点头,韩以诺早都下车了,在雨地里等他。

“晚安。”穆子礼冲他挥了下手。

严冬棋愣了一下,觉得俩大男人互道晚安这不是扯淡呢么,简直娘的都能开出花儿来了,但是鉴于人家今儿在医院忙前忙后的帮他,还开车送自个儿回来,只好也回了一句:“嗯,晚安。”

穆子礼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打架的样子很性感。”

这句话把严冬棋说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他只当没听见,转身拉着韩以诺往小区里边儿跑。

兄弟俩人冒着雨一溜小跑进了楼道,坐上电梯直到进了家门都没说一句话。

严冬棋其实并不生韩以诺的气,之前电话里语气不好也纯粹是因为他正在和那帮小年轻谈赔偿问题。但是他也确实觉得这事儿完全不需要韩以诺大半夜的跑过来,所以一时间也懒得开口和他说话。

俩人进了家门之后,严冬棋把潮乎乎的外套脱了,顺手抹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珠子,结果忘了手上有伤,这一掌呼噜上去,脑袋没什么,手却被蹭压的隐隐发疼。

“嘶~”严冬棋低声抽了口气,然后看了看手上的纱布,湿了个边儿没什么大事,于是准备回房收拾一下赶快睡觉。

韩以诺听到这声抽气立马冲了过来,一把把他受伤那只手的胳膊拉起来,放到脸跟前儿仔仔细细的看着:“怎么了?撞哪儿了?”

“别贴那么近,再贴近点就该对眼儿了。”一回到家,神经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放松,严冬棋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困了,懒洋洋的抽开手就准备回屋。

韩以诺手底下稍微用了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哥,这是怎么回事?”声音沉沉,竟然带着那么点儿不怒自威的意思。

“说来就话长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我困不行了。”严冬棋又要抽手,这回使了点劲儿,把手抽了出来。

韩以诺不说话,一动不动的盯着严冬棋看。

“你看我干吗啊,洗洗睡去吧,都快三点了。”严冬棋皱了皱眉,转身往回走,没想到又被韩以诺拽住。

严冬棋对韩以诺再怎么有耐心,这会儿也都要耗尽了。他尽量维持着和平时一样温和的语气:“你要是困劲儿岔过去了就自己干点儿什么,你哥我是真困了,我现在要去睡觉,你松手。”

“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穆子礼,他是谁?”韩以诺拽着严冬棋的胳膊不撒手,执拗的看着他。

他知道严冬棋快要生气了,但是他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不弄清这事儿,硬是要他等到明天的话,他一准儿能活活憋死。

“韩以诺。”严冬棋真的有点儿不高兴了,他抬起另一只手,“啪”的将少年的手拍掉,声音平静里透着淡淡的怒意。

他是第一次听见他哥叫自己的全名,心里微微怵了一下。

“我都没怪你不听我的话非要跑医院里来找我,已经很可以了,你这大半夜的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是因为缺觉,所以大脑供血不足还是怎么的?”严冬棋索性不回房了,缓缓地将胳膊抱在胸前,满脸都是不解和不快。

韩以诺沉默了一下,咬了咬下嘴唇然后开口:“我听海哥说你在医院的时候吓坏了,光想着第一时间就见到你。”

这小子每次出其不意就打直球的性格让严冬棋根本生不起气来,他的脸色缓了缓,声音也轻柔下来:“都说了没事儿,就是手上不小心受了点儿伤,我就是大半夜不想让你跑。”

“我不希望你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韩以诺看着严冬棋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

严冬棋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暖了一下,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缓缓弥漫全身,让他有点儿想微笑:“我就知道你这个德行听了这事儿得操心。你看看吧,你今天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一点儿用也没有,我们大人的事儿,你个小孩儿瞎跟着凑什么热闹,又不能解决……”

“我不是小孩儿!”韩以诺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

“哎呦大半夜你喊叫什么呢,吓我一跳。”严冬棋猛地被他这声叫唤吓着了。

韩以诺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在心里发酵了一晚上的憋屈和不甘心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点:“我不是小孩儿!你凭什么总是把我当小孩儿!我最烦你这样!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放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上,好好的看着我!”

他一通喊完之后也没觉得心里的憋屈能消散一点,所以没有理会严冬棋错愕的表情,转身回到房间把卧室的门狠狠摔上。

严冬棋简直都有点儿吓懵,他老觉得韩以诺又乖又听话,一向是自个儿指哪儿打哪儿,从来没见过这孩子这样的一面。

男孩儿比他高大健壮很多,猛地沉下脸来朝他发脾气,居然让严冬棋觉得有点儿发憷,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是不能把韩以诺当小孩儿了,发起火来绝对是纯爷们儿。

但是这发火的理由也太扯淡了吧?

严冬棋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青春期到了憋的?他记得自己高中那会儿脾气也不怎么好,满脑子就是姑娘姑娘姑娘的。

“神经病。”严冬棋路过韩以诺房间去洗手间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冲韩以诺卧室的方向比了一个中指。

韩以诺冲回房间摔上房门之后,靠在房门内侧低低的喘息。

他看到了严冬棋看到自己发火的时候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向他发脾气。

因为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被置身事外,因为自己明明急得要死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因为自己明明是严冬棋的弟弟却比不上一个外人来得亲近,还有……因为那个叫什么穆子礼的,那种令人不舒服的眼神和对着严冬棋亲密轻柔的语气。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愤怒不已,而最让他生气的,就是严冬棋总是拿她当小孩子看。

其实他已经被这件事困扰很久了,但是一直不敢给严冬棋说,害怕严冬棋听过之后反而更会嘲笑他幼稚。但是他真的不甘心,他想像一个男人一样呆在严冬棋身边,想要回报他对自己的关怀,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总也好过自己现在只能接受他的照顾和关心。

他只是不想要永远的被严冬棋照顾而已,这样不对等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让韩以诺觉得烦躁不已。

韩以诺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他在门上靠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走向床,脱了衣服把自己扔在床上。

他只要一停下来,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在回来的路上严冬棋和那个男人之间亲昵的对话,严冬棋那种顺从,甚至是有些听话的感觉,让坐在后面的自己听得胸闷。

不要吃刺激性食物还有别抽烟喝酒什么的,医生肯定已经叮嘱过了吧,那个叫穆子礼的男人有什么好重复一遍的,他哥也不是傻。韩以诺有点任性的想着。

他越想就越生气,最后忍不住又从床上翻坐了起来。

可是他没有办法否认,那就是,他嫉妒这个他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

因为他多么希望,在自己对他哥说“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的时候,这个男人也能顺从的说一句“我知道了”,把他的话好好地听进去。而不是总是用看小孩的眼神无奈的看着他,然后说一句“小屁孩儿管这么多”或者是连这句话都懒得说,重新再取一根烟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他只要有严冬棋一个人就够了。

所以如果哥哥他只要我一个人也就够了,不需要别人,那该有多好。

韩以诺很贪婪的想着。

他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开门,转身进了严冬棋的卧室。他站在严冬棋床边看了看男人熟睡的面孔,然后微微弯下身子,把他受伤的手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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