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平静过后的暴风雨(1 / 1)
戚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不速之客的到来,看到站在门外的苏薇和黎克的那一刹那,他的拳头攥得紧紧地,心里的不快稍稍体现在脸上。
六叔瞧出了一些端倪,带着安安去了院里浇花。安安经过苏薇和黎克时,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苏薇注意到,安安的举止明显比一个星期前自己过来的时候要成熟很多,看来她恢复的速度很快。
戚少让他们俩进来客厅,刚坐下就不客气地说到,“你们怎么会来?”
“是我让苏薇带我过来的。”黎克抢先回答,知道他不欢迎。
“你来干什么?”戚少最不想让安安见的人就是黎克,而他偏偏过来了,所以自然心气不顺。
对于戚少的不爽,黎克只是看在眼里,没当回事,“苏薇已经全部跟我说了,我过来只是想看看她好不好,作为朋友的关心的而已。”
“现在人你看到了,她很好,不用你操心,你们可以走了。”戚少毫不客气地送客,黎克是颗不□□,他在这里多带一秒钟,就有可能对安安的刺激多一分,很有可能安安会记起一切,毕竟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瞧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苏薇一时觉得好笑,“绍荣,你用不着赶人,要走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走。你们俩慢慢聊,我出去看看安安,顺便跟六叔聊聊。”
等苏薇一走,两个男人就大眼瞪小眼,幼稚地用眼神在打架,终于黎克不想再陪他闹,败下阵来,“你怎么越活越傻。”
“说什么呢?”戚少抄起手边的抱枕砸过去。
黎克挥手挡开抱枕,“别闹了,我跟你说正事。”
“什么事?”
“我听苏薇说,你们家老爷子一直在使劲,你不可能带着安安一辈子躲在六叔这儿吧,你是怎么打算的?这事既然是你开的头,你就得负责到底,我已经当过一次逃兵,让她伤得体无完肤,这一次我绝不允许有人再伤害她。”黎克自己经历过,所以他更清楚现在戚少和安安所面对的阻力比自己当初更严重,幸好现在有六叔在护着他们,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等安安的情况再恢复一点,我就会带她回去,六叔也会跟我们一起,不管怎样,这次我都不想放手。”戚少明白黎克的担心的是什么,但现在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无论走哪一步,他都不允许有人伤害安安。
跟屋里的愁云满布不同,院里是其乐融融,安安将耳朵贴在苏薇肚子上听了一会儿,呵呵呵笑开了,“在踢肚子,好可爱。”
六叔在一旁也跟着呵呵呵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头,“我们家安安也很可爱。”
安安一脸不高兴地挥开六叔的手,“六叔,别老是摸人家头,我又不是小狗。”
“是,是,是,是老头子我不对,我以后不摸你头了。”六叔被逗得哈哈大笑,一开始的时候安安还是个孩子,他很喜欢逗他玩,现在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越来越懂事,就变得没那么好玩了。
“姐姐,是男孩还是女孩?”安安不再理那个讨厌的老头,转而对新生命的性别感兴趣。
苏薇笑着看着她,“那你觉得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安安努力思索了一会儿,“都好。”
“生小孩好玩吗?”安安冷不丁又问了一句。
苏薇和六叔对视一眼,都笑了。
“生小孩不是好玩,是一种幸福,是一种快乐和对新生命的期盼,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你就能更清楚的了解。”苏薇的脸上不由得染上红晕,那是母爱的温柔。
这时谈完的男人们从屋里走出来,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黎克笑着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安安马上接到,“姐姐说生小孩是一种幸福,说我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两个男人都僵在原地。
看到气氛即将变得尴尬,苏薇站起身问黎克,“谈完了吗?”
“谈完了。”黎克回答。
未免气氛再尴尬,苏薇觉得还是先走比较好,“那我们回去吧,我也有些累了。六叔,安安,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拜拜。”安安挥了挥手。
苏薇走向黎克,黎克伸手搀扶着她走向院外。
等他们离开,六叔也进了屋,只剩下安安和戚少。
戚少在安安面前蹲下,看着安安,认真地问到,“安安,你想有自己的孩子吗?”
对于这个陌生的问题,安安努力想了想,虽然还没太弄明白,但她依旧点了点头,“想。”
“生孩子会痛的,你不怕吗?”
听到“痛”字,安安有些抗拒,皱了眉头,“可是姐姐说生孩子是一种幸福,她没说会痛,你骗人。”
戚少对于孩子气的安安只是觉得可爱,“对,生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也会很痛。”
犹豫了一会儿,安安又问道,“很痛很痛吗?”
这倒是把戚少问住了,磕磕巴巴地回答,“应该吧,可能会很痛,可能不是很痛,”对于这个范畴以外的问题,到最后只得放弃了,“我没生过小孩子,我哪知道。”
见他答不上来,安安认定他在说谎,“骗子。”
戚少无语,闷在心里说了一句,等你生孩子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不是骗子,走着瞧。
时间过得很快,安安的恢复进度也很不错,等到苏薇孩子出世,安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戚少看完苏薇回来,就在阳台找到安安,她躺靠在长椅上,脸上盖着书,身上盖着毯子,已经睡着了,护理坐在一边桌子旁,也在打瞌睡。戚少轻轻碰醒护理,示意她轻声退下去,怕吵醒安安。戚少伸手轻轻将她脸上的书本拿起放到桌上,自己也躺到长椅上,将安安搂进怀里。
安安被吵醒,靠在他怀里,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戚少将毯子给她盖好,“再睡会儿。”
安安还真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此刻搂着怀里的人,戚少没有什么再奢求的,只想将这份宁静和幸福守护下去。等到安安醒来,太阳已经快落下去,晚风凉凉地吹过来,安安不禁打了冷颤,戚少把毯子裹到她身上,将她抱进轮椅,推她进屋,顺便说道,“过段时间我们就回大陆。”
安安觉得有些陌生,每次听戚少提起回去两个字就能感觉到他不开心,“我们可以不回去吗?”
如果可以,戚少也希望自己与她能一直留在这,但是始终要面对的事情是无法一直逃避的,“安安,我也想留下来,但是我们的亲人在哪儿,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你不想见见他们吗?”
安安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戚少抱住他,“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走出机场的那一刹那,戚少才明白心底的那一丝不安到底是什么,无数的聚光灯闪烁着,记者们蜂拥而至,将刚推着安安出来的戚少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本打算安静地回国,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戚先生,请问您是不是跟两年前瞿佳佳自杀案有关系?”
“戚先生,据说这位女子是瞿佳佳的堂姐瞿安安,请问她跟您是什么关系?”
“戚先生,请问这位瞿安安小姐是您女朋友吗?”
“戚先生,据业内人士消息,这位女子是黎氏少东家黎克的前女友,是吗?”
“戚先生,瞿安安小姐的残废是不是跟您有关系?”
“瞿小姐,请问你是戚先生的女朋友吗?”
“瞿小姐,请问瞿安安是不是你堂妹,她的死是不是跟戚先生有关?”
“瞿小姐,听说你两年前割脉自杀,是不是跟戚先生有关?”
“瞿小姐,请你回答。”
一连串问题的狂轰乱炸,让戚少和安安措手不及,戚少奋力挡开安安面前的记者,将她护在身后,给她戴好帽子,让她捂住耳朵,愤然起身对身后的一群记者吼道,“够了。”
人群安静下来。
戚少怒视着面前的一群人记者,“都给我让开,再多问一个字试试。”
都是靠这圈子的新闻吃饭的人,自然都了解戚少的脾气和背景,被他这么一吼,都被唬住了,戚少转身抱起安安,将她护在怀里,拨开人群往前走去,身后有个记者喊了一声,“戚少。”
戚少回头瞪了一眼,表情很是狠戾,吓人,被瞪的那个记者一身冷汗,没人再敢出声。十来个黑衣人从机场门口走进来,将戚少和安安围在中间,走出机场,上车离开,后续自然有人留下来收缴记者手里的相机,删除所有的照片,没有人敢吭声,大家都明白,这群训练有素的人来自哪。
安安被吓得不轻,在车上一直在发抖,戚少伸手抚了抚她的背,紧紧搂着她,“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车子直接开进了戚家大宅,戚少抱着安安进屋,后面有人跟着把轮椅抬了进来,戚老爷子,八爷,林秘书,大家都在,连乔然也没落下,见到安安进来的那一刻,乔然就冲了过去,“安安。”
可是安安只是陌生地看着他,再无助地看向戚少,戚少明白她的意思,“他是乔然,是你的朋友。”
安安这才怯怯地对乔然说,“乔然,你好。”
苦苦熬了大半年,等来的却是熟悉的人,陌生的语气,乔然的心瞬间被寒冷侵袭,冰凉冰凉。
戚少将安安放在沙发上,自己在她旁边坐下,握紧她的手,为她一一介绍坐在对面的人,“这位是我父亲,这位是我干爹,这位是林叔叔,这位是林风。”
“你们好。”安安有些怯场,努力笑着跟所有人打招呼,可是对面的几位老人完全不买账,冷面相对,只有年轻的林风朝她笑了笑,被身边的林秘书一瞪,他赶紧收住了笑容。
一瞬间,八爷让手下人将戚少按住,对站在一旁的乔然说,“人你现在可以带走。”
“放开。”戚少挣扎着要甩开按着自己的两人,无奈却被反锁肩膀,用不上力,“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乔然,你不可以把她带走,她不会跟你走的,放手。”
乔然不管他如何嘶吼,走过去将安安抱起,“我们回家。”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安安一时惊惶,拼命捶打着乔然,“你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又对着对面的八爷喊到,“你快放了绍荣,快放了他。”
乔然将安安放到轮椅上,安安使劲捶打着他,要将他推开,“你走开,放开他。”乔然的心一寸寸变得麻木,搂住激动的安安,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要还想见到他,就不要吵。”
安安果真平静下来,无助地看着乔然,乔然扭头避开她的眼睛,狠心不去理她,他怕自己心软,对八爷说了一句,“谢谢您,我们走了。”说完推着安安往外走去。
戚少还在拼命挣扎,“放开我,乔然,你不能带她走,你放下她,你不能带她走,你太卑鄙了,放开我,放开。”
“卸了他的肩膀。”八爷对手下命令,这一次下了狠心。
“啊,”戚少一声惨叫,左边肩膀已经脱臼,脸色苍白,额头上开始冒汗。听到他的惨叫,安安急忙推着轮椅转身,大声喊到,“你们别折磨他,我走,我走,求你们放过他,放了他,求求你们。”
戚少支撑起疼痛的身体,看向安安,“你不能走。”
安安已经满脸泪水,哭着摇了摇头,“不要再挣扎了,不要再挣扎了。”
乔然看不下去,推着安安走出大门,院外齐英的车已经在等了,乔然抱着安安上车,收好轮椅,径直离开了,一路上安安都没有说话,也不理睬任何人,只是默默地留着眼泪,一直回到厦门,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而戚少被八爷软禁在家里,一直等到婚礼那天。
安安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这里的人,她都不认识,都不记得,她害怕,她想见绍荣,很想很想他,到底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对待自己,要那么狠心伤害绍荣,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被遗忘的一切,想要记起所有的记忆,想要知道答案,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去想,脑袋里永远都是些零碎的片段,连人影都是模糊了,剩下的只有疼痛和麻木。
乔然打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安安在书桌上死命磕自己的脑袋,额头一片通红,乔然冲过去抓住她,“你疯了?你在干什么?”
“记不起来,记不起来,什么都记不起来。”安安摇着头大声喊到。
乔然扶住她的头,“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以后有我陪着你。”
安安推开他,“可是我不认识你。”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都伤人,乔然看着安安,认真说到,“我知道你现在忘了,一切都得从头再来,就像一开始你也不是戚绍荣,只是你们在一起时间长了,你才会依赖他,我也一样,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你认识我,熟悉我,更会依赖我,原本我就是最了解你,你最了解的人。”
“你们不一样。”安安反驳,她不想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要离开。
“哪里不一样?你说,我改。”乔然已经让自己退到最后的悬崖,卑微到最深的谷底。
“你们,”安安卡住了,她也说不出来,“你们,就是不一样。”
见她一时的窘迫,乔然忍不住发笑,现在的她竟然还会有小孩子脾气。
而另一边,晚了两天赶回戚家的六叔,才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他找戚老爷子和八爷吵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最后竟幼稚的选择和戚少一样,绝食,结果被八爷狠狠教训了一通,年纪大了,到底挨不住,不到两天就宣布投降了,但他还是很讲义气,始终站在戚少的阵营,每天早中晚三次轮番轰炸,吵得八爷都想找人把他捆起来直接打包邮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