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挥之不去的梦魇(1 / 1)
两年后。
自从两年前闹出那么大动静的事情后,戚家的掌舵人立即从美国回到了大陆,以雷霆手段将一切压了下去,并抺掉了所有的痕迹。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听到风声,这风就停了。这两年,有老爷子亲自坐镇,戚少收敛了不少,也可能是当年的那件事真给了他不小的冲击。吃过早餐,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翻看当天的财经新闻,对刚下楼准备出门的戚少提醒了一句,“陈馆长来电话了,这两天来了批新画,有时间你去看看。” “我知道了。”戚少漠然地答了一句,出门上车走了。一上车就开始看文件,刚进公司就召集人员开会,一整天忙碌下来,把老爷子交代的事情彻底忘了。快要下班的时候,林风进来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戚少,林秘书刚刚来电话,说美术馆今天展出的画作都不错。” 话都说得这么明显,要是再装不知道,就真的是不给面子了,估计老爷子又要开始教训林秘书办事不力,降人家工资,扣人家福利,到时候林秘书又要来找自己哭诉了。当年戚夫人去世的早,戚老爷子忙着扩展家族事业版图,没时间顾家,戚少可以说完全是由他父亲的忠臣林秘书一手带大,所以戚少对他的感情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老爷子也是看中了这一点,老是拿那位老人家来开导戚少。
看来走这一趟是少不了了,戚少放下手里的合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走吧,去看看。”
已经到闭馆的时间,美术馆的灯依旧亮着,陈欣怡坐在休息间的沙发上翻看着杂志,戚少进来的时候,就她一个人在等着。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所谓看画只是一种借口。面对眼前的佳人,戚少真的没有一丝心动,陈欣怡出身书香世家,实实在在的气质美女,但是没有感觉就是没感觉,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先好好欣赏一下名家的创作,陶冶一下艺术情操,再接着进入正题也不碍事。
戚少慢慢走着,一幅一幅的看过去,偶尔停顿一下,陈欣怡跟在他身旁,耐心地一幅幅给他介绍,偶尔他多看两眼的那幅,她会稍加详细的讲上两句。在画廊尽头最偏僻的画室里,戚少停住了脚步,整间画室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对面墙上唯一的一幅作品,他盯着画中的女子,只是侧脸而已,他就确定认出了她。
“这是谁的画?”戚少回头问身后的陈欣怡。
“是我父亲的。”陈欣怡没想到一直没出声的戚少竟然会对眼前的这幅画感兴趣,看来他和自己的眼光有相似之处,心里不禁有一丝欣喜和期待,还有一种被人认可的满足感。
“这画中的人是谁?”戚少盯着面前的画有些出神。
陈欣怡不免有些疑惑,很少有人会去关心画中的模特是谁,“是我父亲一个学生的未婚妻。”
“伯父见过她?”戚少转身看着陈欣怡,显得有些迫切地追问。
相处一年多来,陈欣怡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冷漠以外的其他情绪,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漠然以外的其他感情,“没有见过,父亲见到的只是一张照片,还是在两年前,这个只是他临摹的作品,但他觉得始终没有把照片上的那种微妙的感觉和情绪表达出来,其实他是不同意我将它拿出来的。”
不经意间戚少伸手抚上了画中人的脸,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对着画中人轻声问到,“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陈欣怡无比的错愕,忍不住唤了一声,“戚少。”
回过神的戚少收回自己的手,对自己的失态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这幅画我买下来。”
如果说陈欣怡之前只是错愕,此刻却是震惊,看着画中的女子,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浓浓的妒意,在心里默问,“你是谁?”
“抱歉,今天先走了,改天我再约你。”此刻已没有心思再继续敷衍,戚少毫无风度地转身离开。
被独自留下的陈欣怡注视着画中的女子陷入了沉思,突然她明白了什么,难道是她,那个跳楼自杀死了的女孩,对两年前的事她并不是很清楚,那时候她还在英国,回国后也只是偶然间听到一些,但真正知道内情的几个人都讳莫如深,闭口不提,再加上有人刻意的隐瞒,没有人再提那件事,“爱上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当初的你会不会比我现在更痛苦?”
戚少从美术馆匆匆出来上了车,吩咐了一句,“去鼎城。”整个人往后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脸上呈现出倦色。
前面的林风从后视镜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敢多问,调转车头,开往鼎城的方向。
“小风,你还记得瞿安安吗?”后座的戚少冷不丁问了一句。
前面开车的林风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老板的脸色,本来刚刚吩咐他开车去鼎城的时候,心里就有些疑惑了,自从两年前出了那件事以后,戚少只要在那睡觉就会做恶梦,后来他根本就不在那留宿了,怎么突然间又想起要去那儿了呢?正在纳闷的时候又听到戚少提起了一个不该提起的人,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看来刚才在美术馆里面发生了一些超乎意料的事情,而且绝对跟瞿安安有关。林风没摸清戚少是什么意思,不敢贸然回答,依旧专心开自己的车。
戚少睁开眼,“明天将她所有的情况都汇报给我。”
如果没有见到那幅画,戚少真的不会再去刻意想起那个已经彻底忘记的女子。当天在她的病床前,黎克在自己的面前跪下,“绍荣,作为兄弟,最后求你一次,求你放过她。”所以从那天起,瞿安安这个人被他们从生命里剔除,成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最初的那段时间,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成为了自己挥之不去的梦魇,在梦里她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恨,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着三个字,“我恨你。”而梦醒时分,总是会惊出一身冷汗。所以他搬出了那儿,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渐渐将所有淡忘。直到刚才见到那幅画,那些画面又清晰的回到了脑海,这才意识到,有些责任是永远无法逃避的,有些错误是无法挽回的,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闭上眼睛,那些破碎的画面又重新在脑海里组合,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对自己说“我恨你”,戚少想要努力看清她的脸,却只能看到她模糊的侧脸,微微上翘的嘴角,温柔的眉眼,宁静的表情,“你还恨我吗”戚少问她,但她没有回答,转过头背过身,越走越远,“你还恨我吗?”戚少对着她的背影喊到,但是她已经走远了,最后消失在光里,刺眼的光线照过来,戚少睁开了眼睛,原来一切只是场梦,刚刚再一次陷入了她的梦魇里,此刻还能清楚地记得梦里的一切,才发现原来在梦里见到的她跟画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他起身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搓了把脸,让头脑清醒清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到,“你还恨我吗?”接下来自然是一夜无眠,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早上起来刚下楼,管家就迎了上来,“少爷,这是林秘书刚刚拿过来的画,说是给您的。”管家将手里提着的用牛皮纸封好的画框递到戚少面前,“您看挂哪里?”
“不用了,给我吧。”戚少接过管家手里的画,转身上楼,回到房间,将包在外面的牛皮纸拆开,就看到了那张在梦里出现过的侧脸,将画放到床上,转身出了房间,下了楼找到管家,“林秘书呢?”
“林秘书陪老爷出去了。”管家边回答,边将早餐摆好,“少爷,早餐准备好了。”
“我不吃了,哦,对了,吩咐下去,收拾房间的时候不要动我房间里的任何东西。”
在车上,戚少依旧跟往常一样,翻看着需要批复的文件,顺便问了一句,“事情查清楚了吗?”
正在开车的林风手一抖,后背一凉,忍不住一哆嗦,“正在调查中,今天下班之前汇报给您。”
“啪”的一声,戚少阖上手里的文件,抬眼从后视镜里看着林风的眼睛,“小风,谁是你的老板,你应该很清楚,还要我教你去做事吗?早会后我要是看不到报告,你就不用再出现在公司了。”
“不是,戚少,”只要关系的饭碗,林风就急了,赶紧解释,“董事长和我舅舅一大早就把我叫过去,他们不让我查,我也没办法。”
将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戚少问到,“那你是拿我的工资?还是拿董事长和林秘书的工资?”
“我---,”林风一时语塞,“我当然是拿的戚少你的工资。”
“你明白就好,赶紧做事吧。”
林风一下子就耸拉着脑袋,苦着脸,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的,这种夹心饼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哎,不管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至于后续怎么办,舅舅那想办法糊弄过去,董事长那儿让舅舅先顶着,他要是顶不住了自然会去找戚少的。“是,到公司我马上找人查清楚。”
在这个现实的年代,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钱多权大,很多事情办起来就要效率快很多,赶在午休之前,林风就将收到的资料整理好,进到办公室跟戚少汇报。
“戚少,关于瞿安安小姐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全部在这。”林风将手里的文件夹递到戚少面前。
看完手里的资料,戚少对站在面前战战兢兢的林风吩咐了一句,“你先出去吧。”
“呼,”林风小声舒了口气,转身退出,没走两步又转过身,回头对戚少说到,“戚少,林秘书让我带句话给你。”
“说。”
林风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死就死吧,“林秘书说,瞿安安小姐是个好姑娘,请您别再去糟践人家,麻烦您让人家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吧。”说着说着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生怕戚少一抬手,将手中的文件夹朝自己飞过来,绷紧了神经盯着眼前的人。
戚少并未如他预料的那样发火,只是笑了笑,“林秘书管得还真宽,看来是时候让他享享清福了。”
“戚少,没其他吩咐,我就先出去了。”赶在引火上身前,林风逃得比兔子还快。
看着照片里的女子,戚少自嘲的笑了笑,“到现在,所有人都让我放过你,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不知是不是林秘书的话真的起了效果,反正在那之后,戚少就再没提过,林风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折腾了自己一番来消遣时光。
两个月后,林风陪同戚少去厦门谈合约,事情谈完后回到住宿的酒店,准备收拾东西往回赶。在等电梯的时候,戚少问了一句,“几点的飞机?”
“晚上八点五十分。”林风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差不多五个小时,上去后还可以休息一下,去机场只需二十分钟,赶八点前出发都没问题。”
电梯这时候打开,戚少走进去,对身后的林风吩咐到,“改成明天的航班,备车,十分钟后在门口等我。”
跟在他身后走进电梯的林风立马又耸拉着脑袋,“是。”忍不住好奇心,“您要去哪?”
“去看瞿安安。”
“oh,NO.”林风在心里呐喊,幻觉,幻觉,绝对是幻觉,老板,少爷,总裁大人,这篇怎么还没翻过去啊?回去又没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