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番外：赤司的生日（1 / 1）
夏川生来就和那些热闹的地方无缘，因为他有着一双奇特的眼睛。
并不是说夏川去不了那些宴会或祭典，只是各怀心思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在夏川的眼里无异于是群魔乱舞，各种暗色调的色彩杂合在一起，扭曲着，旋转着，流动着，就好似一条浑浊的河流在竖直流淌，看着这样的画面，夏川根本就吃不下东西，心情也会差很多。
所以当赤司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应付来宾的时候，夏川就抱着长大了一些的团子到了后院，在那里坐看漫天飞雪。
“呼……好冷啊。”夏川紧了紧围巾，全身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团子也向夏川的怀里拱了拱。
这次是赤司二十二岁的生日，也是夏川和赤司相遇后过的第十个年头，夏川准备着要送给赤司一件比较棒的礼物，也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画一幅双人画像。
想法是蛮好的，可画到一半的时候，夏川就画不下去了。
“我还是看不清啊……”夏川看着镜子里自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镜像，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睛里血丝满布，浓浓的黑眼圈挂在纯粹的蓝色眸子下。
这样一直纠结到了赤司的生日当天，画作还是半成品，且自停顿开始完全没有进展。
画面上赤司所在的那半面已经全部完工，而另一半面，却只有一个大致的铅笔轮廓，细致的上色还完全没有开始。
夏川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到底什么时候自己能够完全看清自己。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父亲摆摆手，肯定地回答。
可如今夏川已经二十三岁了，眼中的自己还是那样，好像起了雾的河流一样不断流动，就是看不清河底的景色。
右手边的茶水早已凉透，甜点也只剩下了碎屑，团子在夏川的怀里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一切喧闹都被隔在了院子外，觥筹交错的盛会，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都与这里无关。
当赤司好容易从宴会上脱身，来到后院，就看到少年半倚着木柱，怀中还抱着一个半大的男孩，闭着眼睛小憩的画面。
赤司放缓了脚步，但还是让夏川发觉了他的到来。
“阿征，怎么过来了？聚会还没有结束吧。”
夏川揉了揉还是有些疲惫感的眼睛，看着穿着黑色正装的赤司。
赤司松了松领口，动作轻柔地在夏川的左手边坐下。
“今天是我的生日，要在哪里过自然是我自己来决定。何况，我还在等来自你的礼物呢。”
夏川将身上的毯子分给了赤司一半，团子在两人中间睡得正酣，只是扭动了几下。
“礼物啊……”夏川瞅瞅放在身旁不远处的画作，嘴角抽了抽，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还没有完成……”
赤司顺着夏川的视线看见了被放置在一旁的画板。
“双人画……？”
地上还散乱着一些颜料，画笔也放在一旁，倒是很难得看到夏川会这样随意对待自己的工具，却不难看出夏川此时是多么的纠结苦闷了。
“本来想着一定要在你生日前完成的，结果怎么都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赤司想起夏川平时不修边幅的模样，那都是因为夏川只能凭着触觉来感知自己的外貌的原因。
“超级苦恼的，我也没辙了。阿征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有什么我可以拿来作为补偿的东西么？”夏川把他那头金发弄得更乱了，有些局促地笑道。
赤司沉默了一会儿，定睛看着那幅画。
“阿征？”
“鹤，你就那样坐着，不要动。”
赤司站起身，走到画板旁边，在散乱的画具里找了找。
“嗯？”
“既然是本来就打算送给我的，那么我现在来修改一下也没关系吧。”
夏川赶忙摇头示意他完全不在意。
“那么你就乖乖坐着，当一次模特吧。”赤司的异色双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看着夏川开始挥洒笔墨。
夏川还是第一次作为模特来被别人绘画，有些紧张，脑子里还不断在想赤司画出来的画会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是儿童画那样子的？多了一个脑袋什么的也有可能啊，不过只要是阿征画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
这样想着的夏川在那里傻傻地笑了起来，让负责作画的赤司感到非常无奈，却又觉得很温暖。
漫天飞雪飘落，前院里失去了主办人的宴会还在继续，后院里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夏川不是一个很老实的模特，他在不弄醒怀中人的情况下，一会儿接雪花，一会儿哼歌，一会儿又自顾自傻笑，也亏赤司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泰然自若地继续作画。
赤司画得很认真，一双眼眸中细碎的光晕闪耀着，呼出的水气慢慢消散在了空气中。
待赤司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夏川身上的时候，夏川已经睡着了，面朝着赤司，半个身子靠在木质的柱子上，怀中还抱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而悄悄咂嘴的团子，任直线一般的柔光照射在身上，伴着绒绒的雪花。
赤司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放下还带着体温的画笔，悄无声息地走进屋内，拿出一把红伞和一块绒被，将伞放置在夏川的身旁，挡住了慢慢飘落的雪花。
在赤司给夏川盖被子的时候，团子动了动脑袋，醒了过来，一抬眼就对上了赤司的眼睛。
“嘘——”赤司把团子小心地从夏川的怀中抱出来。
“哥哥！”团子两只手扒住赤司的衣服，脸上带着向日葵一样耀眼的幸福笑容，用糯糯的声音轻声喊。
“嗯，别吵醒他，和我一起去宴会吃东西。”
一听到有东西吃，团子立刻眼睛放光，不断点头，两只手也开始挥舞。
两人一起静悄悄地离开了，留下了还在沉睡的夏川。
等到夏川醒来，就会发现那幅摆在不远处的画。阳光般温暖的色调下，亲密靠在一起的红发青年和金发青年用带着甜蜜的笑容向全世界展示，他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