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Winter Cup结束了，与往年不同，这一次洛山高校并没有夺得冠军。
夏川依然没有前去观战，因为夏川每次进体育场都只会看见如同火山般喷薄燃烧的红色。
如往常一般，夏川在家里抱着团子，调配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当颜料。
接近黄昏时分，夏川家的门被敲响，夏川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金发兴匆匆前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面带倦色的赤司。
“阿征？”夏川似乎想到了什么，过往的大赛后，就算再怎么疲惫赤司也不会将自己的疲累展现在脸上。
“鹤，让我在你这儿住一晚吧。”见到夏川后，赤司整个人就好像一直紧绷的弦松下来一般，显露出有些失落无措的状态。
“好，阿征你还没吃饭吧。”
得到肯定答案后，夏川将赤司接进家里，把团子抱来陪伴赤司，自己转身进了厨房鼓捣些吃的，当然是有先洗手的。
夏川在料理这方面并不擅长，只是在外游荡的时候学会了怎么把生食弄熟而已，最终只是弄出来了一些十分单调的食物，但赤司却带着笑吃掉了所有的菜。
夏川并不怎么会安慰人，所以只会用陪伴的方式来让赤司打起精神，而这时候的赤司也正是需要这一份默默的陪伴，他的骄傲不容许他随意发泄自己的情绪，即使是第一次品尝“失败”的苦痛，也绝不会任自己流泪哭泣来缓解来自心底的痛楚。
“要不要泡个澡来放松下？赠送夏川家的特别按摩服务哦。”夏川左手拿着泡澡浴包，右手拿着木桶和毛巾，俏皮一笑邀请赤司。
于是赤司和夏川两个人一起进了烟雾缭绕的浴室，顺带还有一只死死趴着赤司裤腿进来的团子。
在夏川的强硬要求下，赤司享受了一次夏川家的洗头服务，也帮团子洗了一次澡，看着浑身都是肥皂泡泡的团子，感受着头皮被轻抚的感觉，赤司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因为没有备份赤司的衣服，洗完澡后的赤司穿上了夏川的睡衣，在夏川的房间里和团子玩耍。
夏川家没有什么娱乐设备，到了晚间夏川要么自己四处乱逛，要么在家静静作画或者调配颜料，所以此时的赤司也只能躺在松软的床褥上看团子滚来滚去。
虽然赤司有说自己可以清洗自己的衣服，但是夏川还是坚持要赤司去休息，自己来搞定衣服。
透过窗户看见灰暗的灯光下夏川熟练晾衣服的样子，赤司总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柔软了，似乎再没有什么别的能够扰乱自己的思绪。
等到夏川收拾好一切来到房间的时候，赤司已经安静沉睡，团子也乖巧地窝在褥子的一端闭着眼假寐。
夏川放轻了动作，上前去把赤司的被子拉好，熄灭了挂在屋顶的灯。
第二天一切又恢复了常态，洛山篮球部的人都感觉到了赤司的变化，但在夏川的眼里，赤司依然没有变，还是唯一一个他可以一眼看清的清晰的人。
夏川高中时期很快就过去了，洛山篮球队在第二年成功打败了诚凛，又重新赢回了荣光，这一次赤司感觉到了很久没有过的，因为胜利而激动不已的喜悦。
夏川步入高三，成为了备考生中的一员。尽管有知名的艺术学校盛情邀请，但夏川还是选择了不上大学。
忍耐了许久，安分了许久的夏川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在赤司早已料到的情况下，选择了再一次踏上旅途，不同于以往的是，夏川除了画具外，还带上了那幅挂在画室正中央的画。
赤司和夏川几乎每个星期都会互通一次信件，夏川也有好好背下赤司的手机号码，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寄回带着照片的明信片，有时还会捎上一些小礼品，这些都被赤司小心珍藏在卧房的盒子里。
夏川走过了许多地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夏川激动的心在他寄给赤司的超长信件上展露无遗，可就在这之后不久夏川就莫名失去了联系，这让赤司很是不安，连带着在大学里表现也有些失常。
这日赤司听说了在国外有夏川画展正在举办，匆匆安排好了一切事物，赤司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现场，却没有看见夏川本人。
“可以谈谈吗，少年？”一个和夏川有些七分相似的男子叫住了赤司。
“请问你是？”
“我是夏川的父亲。”
夏川父亲与夏川不同，是一个有着成熟风韵的男子，比起夏川的稚嫩青涩，在他的身上更多的是时间沉淀下来的岁月感，细碎的小胡渣更添一份沧桑。
两人在画展外的坐凳上并排坐下，夏川父亲随手拿出一包烟，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不用那么紧张，放松一些就好。”夏川父亲看赤司端正的坐姿，温和笑道，“不过赤司家的人基本上都是这样，绷紧神经一刻不放松。”
“夏川先生找我的目的，我基本上可以猜测到。不知道您是否知道鹤的行踪。”
夏川父亲闻言，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到稍远的地方，摸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那孩子是远比我优秀的人，他正在接受他的试炼，过不了多久就会联系你的，你不必担心。”
“那我便放心了。”赤司闻言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已经猜测到了我找你的目的，我也不绕弯子了。”夏川父亲抖了抖烟灰，看着远方，“我听说了你和他在一起的事，虽然那孩子的成长历程我并没有参与太多，也没有太多干涉他选择的权利，但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是希望能够为自己的孩子的未来做点事情。”
赤司静静听着，没有说话，任由风吹动他的衣角。
“他和我一样，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束缚的家，而是更加自由的、充满挑战与惊喜的天地，所以我选择给他足够的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夏川父亲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转而看向赤司，“可这并不代表我们不会贪恋属于家的那份温暖。”
夏川父亲熄灭了香烟，重新走到赤司的面前。
“若是和鹤在一起，你们不会有孩子，恐怕过得也会是聚少离多的生活，想必这点你已经明白了，即使如此，你还是想要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赤司站了起来，直直看着面前的男子的眼睛。
“没有孩子也无妨，子嗣从来不会是赤司家族的问题。”赤司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我以后会过上和父亲一样的生活，需要的也不会是一个一直紧密牵连在一起的家，我想要的，是精神上的契合，是能够成为我心灵支撑的人。”
“鹤从来不是我的负担，从前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我想要的，从来不会得不到，既然已经得到了，我就绝对不会再放手。”
赤司的眼神里满是坚定，那样的神色让夏川父亲不由一怔。
“罢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夏川父亲叹息着笑了，“好好看看画展吧，那些都是那孩子想要你看见的，是为了你而画的作品。”
夏川父亲对赤司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赤司也回到了画展展厅，看着一幅幅鲜明亮丽的画，每一幅里都透露着喜悦，有着阳光般的味道，那些景致经过了夏川的笔变得更加灵动，一如他见到那幅扑蝶图时候的感觉。
虽说最终还是没有见到夏川，但得到了赤司父亲的保证，赤司也能够安下心来打理身边的事物。
在失踪了将近三个月后，赤司终于等到了来自夏川的短信，短信上说自己一切都安好，三日后就可以到达日本了，并且说会给赤司一个小惊喜。
赤司看着短信，按捺下心里的躁动，继续着自己身为学生会长的工作。
三日后，正好是休息日，赤司起床后便坐车前往夏川家。
夏川这一次旅行没有如同前几次那般将房屋卖掉，屋内这时候已经积压了许多灰尘，赤司一到目的地就看见拿着行李的夏川牵着一个小男孩在自己屋前苦恼。
“啊，阿征！”还没等赤司出生，夏川好似有感应一样回过身，正好看见了匆匆走来的赤司。
“鹤。”赤司几步上前，走到了夏川面前。
“我好想你啊！”夏川放下行李正准备给赤司一个热情的拥抱，却被一旁的小男孩抢了先，小男孩一下子扑到赤司怀里。
“团子！你太狡猾了。”夏川被挤到了一边，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位置被霸占。
“团子？他是那只猫？”赤司看着怀中有着熟悉气息的银发孩童，似乎才六七岁大的样子，那双明亮的琥珀□□眼和团子的几乎一模一样。
“嗯，惊喜吧，团子现在叫夏川团子，名义上是我的弟弟。”夏川绕到赤司的后面，伸出双手从背后把赤司抱了个满怀。
赤司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暖意，静静闭上了眼，暖暖地笑了。
“惊喜。但你能回来，对我来说才是最开心的。”
由于夏川的屋子目前还是处于一团糟的状态，夏川叫了家政服务来清扫自己的房子，赤司便将夏川和团子带到了自己家。
夏川对赤司家已经是非常熟悉了，赤司家的仆从也已经认识了夏川这位“准少奶奶”。
进了赤司的卧室，夏川看着最醒目位置上挂着的一层不染的画作，淡淡地笑了。
团子对于赤司的卧室非常的熟悉，三步两步就跑到了柔软的沙发上窝成一团，咂巴着嘴等着点心上桌。
赤司和夏川面对面坐下，夏川很是享受地茗了一口茶水，发出满足的叹息，团子也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零食开始吃。
“真是太——久没有喝到阿征泡的茶了。”夏川和团子的表情在这一刻异常的同步。
“现在可以说说，你这三个月到底去了哪里了吧。”赤司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夏川，神情严肃。
“阿征不要生气嘛……和你说哦，我遇到父亲后，父亲就把我带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那里有长得很奇怪的大树，住着一群生活在森林里的人，他们自称是精灵国度的人，还说团子也是他们的族人。”
夏川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幅画，那上面再现了精灵国度的景色，参天的大树高高耸立，遮天蔽日的藤蔓，四处都被翠绿色包围，仿佛是只有童话里才存在的世界。
“他们说我的眼睛是他们给我父亲的礼物，而继承了他血脉的我也拥有了这样一双眼睛。团子是和我一同诞生的，他被赋予的使命就是来见证我的成长历程，最后会由他来判断我是否有资格拥有这样一双眼眸。”夏川指了指吃点心吃得不亦乐乎的团子，又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画，最后将手对准了自己。
虽然夏川讲的事情非常不可思议，但是赤司还是很快接受了，毕竟团子都已经在他面前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这就是你父亲说的考验？”赤司放下手中的茶杯。
“姑且算是吧。”说了一大串话的夏川迅速喝了一口水。
“只是这样为什么会耗费你三个月的时间？”
“这个嘛……”夏川动作一顿，放下杯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是因为那儿的人盛情邀请我留下，那里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一不小心就呆久了。”
“就因为这样你让我整整担心了三个月。”赤司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有青筋在暴动，用有些慑人的目光盯着少年。
“对不起嘛……我，我也是一时之间什么都忘了……”夏川双手合十，深深低下头道歉，“对不起！以后不会再犯了！”
赤司看着这样的夏川，真是觉得什么火气都发不起来了。
“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个艺术疯子了。”赤司最后还是放弃般叹息道。
“嘿嘿，我有给阿征带很多礼物哦，精灵国度里面有好多神奇的水果……”
夏川的又一次旅行告一段落，化成人身的团子要学习的事物还有很多，团子作为猫生活的时间太久，许多习性还保留着，比如想上厕所的时候首先会找的是猫砂而不是厕所，会有一种想要舔身体来清洁的冲动，晚上会特别精神，睡觉时候会把自己窝成一团缩在床的一角，吃饭的时候会用舔的等等，这都需要夏川来一点一点改正过来。
化身为全职保父的夏川不得不放弃许多作画时间来照顾这个爱惹麻烦的弟弟，却也乐在其中。
很快到了又一年的新年，这一次赤司和夏川一起，带着团子，静静地站在阳台上看绚烂的烟花划破天际。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夏川抱住不安分想四处乱窜的团子，将他放到赤司怀里。
“嗯。难得的经历。”赤司接过团子，团子一到赤司怀里就安分了下来，舒适地闭起了眼。
“说起来，我可是经常看见有女人把你堵在走道上哦。”夏川轻轻戳了戳团子圆滚滚的脸，抬起头对着赤司说。
“不过是些无聊的女人而已。”赤司见团子被戳而难受地皱起眉头，抬手将夏川的爪子拿开，却被夏川用另一只手抓住了。
“就算是些无聊的女人，我也还是会觉得不开心啊。”夏川凑近了赤司的脸，轻轻将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脸上挂着笑。
赤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夏川的后语。
天空之中又一朵烟花盛开，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庞。
“所以，阿征，和我去一趟荷兰吧。”夏川敛去了笑容，认真注视着赤司，慢慢地说。
“就这样一句话，你就打算绑住我了？”赤司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勾了起来，迎上那灼热的视线。
“怎么会呢，我的一生，我的全部，这样的聘礼，阿征你还满意么。”
赤司用行动回答了夏川。在清冷的花火的见证下，两人完成了许诺一生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