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五十七(1 / 1)
“今天的搜查就到这里……人都在了吧?”
与平时同样的准备早早收工回家,左公子看着去进行搜索的士兵慢吞吞的在自己面前列好了队,只等着负责清点人数的士兵向他报告一声就可以走了。
对于会被派遣到这种地方做什么劳什子的搜索队队长,左公子真心是没有半点兴趣的。
原本只是碍于自家老爹是当朝宰相,为了他的面子自己多少也得谋个什么一官半职才不算给他丢人,所以才被左相买通了些关系塞进了军营里,做了个平日里比较清闲的小军官。谁知上面这下子不知道抽的到底是什么风,居然会忽然拨了他的名字来带队。
关于这个问题,左公子思前想后,最后得出的结论大概也只是新接手军队事物的练红霸压根没注意到他是左相的儿子,看着他的名字顺眼就顺手点了的可能性很大。
啧,练家的那群皇子一个个的都不是啥好东西。
特别是把他妹妹迷的晕头转向的那个练红明!
“报告!”正当左公子还在发着呆,负责统计人数的士兵已经回来了“队长,有三个人不见了!”
“哦,人齐了那就走……等、等等你说什么?”
左公子开头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又是日复一日的常规报告,但在脑袋终于转过弯来的时候,心中一惊,差点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队长,属下说有三个人还没回来,方才属下已经在周边寻了一圈也没看见人……说不定是往树林里面去了。”统计人数的士兵面上略有窘色,大概也是未曾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左公子顿时就拔高了嗓音:“树林里?!我不是都说了好几遍不准过去的吗!你们一个个的胆子都挺大啊?都是要造反是不是?!”
那士兵不说话了,只默默的侧过了头,抿了抿嘴唇全然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虽说现下只是一个小小的搜查队的队长,但毕竟左公子也是左相的儿子,就算是有怨言,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去和相府作对。
只见左公子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还想开口再说什么,却有一个黑乎乎的什么东西忽然砸到了他的脚边,沿着地面凹凸不平的小石子又滚了两滚,停下不动了。
左公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过去,接着就像是被闪电劈到了一般猛的跳了起来后退好几步,脚下被石头一绊,又是狠狠地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两眼惊恐的放大了,指着那地上黑乎乎的一团,颤抖着身体几乎就要尖叫出声。
“只是个狼头而已,用得着怕成这样吗。”
而左公子的惊恐相反,众人只听一道极是淡定的声音忽的出现在后方,这才辨认出了那东西不是别的,而是颗血淋淋的野兽头颅——只见那狼仍是保持着一副狰狞凶恶的表情,直至头被砍下也未曾恢复,可见对其下杀手的人出手究竟是有多快!
有些人的反应快些,循着声音回过头去,却只看见月池风一身是血的站在那里,身后跟着的是肩上还扛着一个什么人的大庄,神情看上去还有些恍惚。
“你、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负责清点人数的士兵也终于回过了神,快步的上前自大庄的手里接下了还在昏迷之中的小安,检查完并无生命危险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大庄支吾了几声,没答。
倒是月池风先开了口解释:“我们去了树林深处搜查,途中遭到了奴隶商人们所饲养的野兽袭击,所幸并未出现人员伤亡,顺利的回来了。”
“没有出现伤亡?可、可你……”那士兵盯着月池风满身的血污许久,多少还是很难相信这段话里的真实性。
顺着那士兵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上,月池风这才注意到原本浅色的衣衫已经被狼血染得一片斑驳,连带着脸上都有些什么东西凝固了粘在皮肤上的感觉,紧绷得有些难受。
但即使是这样,月池风回答得仍是淡定:“哦……这是狼血,不是我的。”
“……哈?”
“一共是四只沙漠土狼,我只砍了其中一只的头带了回来,剩下的尸体都还在树林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发言在旁人看来有多么的惊悚,月池风只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如果有需要的话去回收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沙漠土狼的毛皮和牙齿还有毒液都是价格十分昂贵的材料,当做战利品挺好的。”
“……”
听着月池风的话,大庄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忽的一下就变成了惨白,再回想了一下方才与月池风战斗的那些饿狼的下场……他有些想吐。
大庄敢用自己的脑袋保证,正常人对上那样凶残的狼群绝对是不会像月池风那样,用着满脸兴奋的表情直接往上扑过去的。
少女宛若凶兽一般的目光,嘴角嗜血而兴奋的笑意……她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枪斩下一只狼的头颅,手中的枪尖又立刻转而刺穿另一只狼柔软的腹部,扎入之后并不立刻抽回,而是狠狠的在野兽的身体之中搅动一番,再带着各种内脏与组织一同扯出——
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虐杀比较适合。
“呕、呕……!”
“喂!喂大庄你怎么了?!别吐啊喂!”
努力的将今天的早饭也一起吐掉的大庄觉得,他大概是要折寿了。
×××
虽说这样的意外事件发生的比较突然,但也是多亏了月池风的乱来,原本被耽搁了数日的搜索进度也有了一个极为巨大的突破。
练红霸当即就又下拨了几队人手加强了搜查力度,顺带也对有了这样一个重大发现的搜查队发下了一份还算是丰厚的犒赏。
有了月池风这个大功臣引发的上级犒劳,再加上之后从大庄和小安那听来的几句关于对月池风的夸奖,搜查队的士兵们原本就是对左公子已经极是不满,现下便统统暗自下了决心跟在月池风身后,对左公子的要求也开始有些敷衍了。
当然,作为这整件事情的当事人来说,她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今后要拖着这么一大群崇拜她的士兵到处跑,也不是接下来会越来越多的搜查工作,而是——
“唔啊啊居然被染成这样……这是要洗多久才能回复原样啊……”
呆在忠云特地给她空出来换衣服的营帐中,月池风正将刚脱下来的衣衫抖开在自己面前,想着之后要用多少皂粉才能把衣服洗干净,有点欲哭无泪。
她庆幸自己带了另一套女装过来,毕竟要是回到皇宫之后,要是被练红明看见她的男装打扮一定又是有理说不清,倒不如说是换好了衣服再回去毕竟保险。
“唉……看来再去买两身替换的衣服还是很有必要的啊……”
自装满清水的木盆之中拧干了毛巾,月池风一边擦着自己身上已经干涸掉的血迹,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却未曾注意到营帐大门的帘子之外,却是有一双眼睛将里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月池风在一天之内夺去了小队之中主导权的左公子是也。
原本是想过来狠狠教训一顿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月池风,却是不曾想到在掀开门帘直接冲进去之前,竟然会从缝隙里瞥见这样的一副光景——原本就有些瘦小的少年脱下身上染满血迹的衣衫,那削瘦的肩膀与布满旧疤陈伤的皮肤顿时就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引得人不由咋舌。
但是,在左公子眼中,更为惹眼的东西,大概却是月池风那缠在胸口处的,一大圈厚厚实实的裹胸布。
——这……这这这……这小子……是女人?!
左公子的内心可谓用心潮澎湃来形容都不未过。
“左队长,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但还不等他彻底懵住,只听身边忽然有人开了口,质问的语气让人不由得心中一紧。
左公子回头,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第二皇子练红明的眷属忠云。此时他手中正握着一把乌木的长弓,衣服还被汗水打湿了不少,粗略判断应当是刚训练完回来的。
想着忠云上头的背景,左公子知道这人不好惹,便立马缩回了脑袋打了个哈哈:“没,没有啊?我就是刚好经过、经过……”说着便就要走。
“……?”忠云自然是不明白他要干嘛,见左公子既然要离开便也任由他走了“莫名其妙……”
月池风刚巧在这时简单的打理好了自己,掀开营帐的门帘走了出来,只见杵在门口的忠云,稍有一愣:“忠云大人?您在这里做什么?”
“恩?啊啊,没什么。”听到被喊了自己的名字,忠云这才从左公子离开的方向收回了目光,转而问道“已经好了?”
月池风点了点头,表示如果是要用帐篷的话里面已经空出来了,可以随便用。
“恩,那你等我稍作收拾一下,我和你一起回去,否则你在红明大人那里不好解释吧?”忠云果然不负在月池风心中的老好人形象,即便是做个挡箭牌也这么面面俱到,完全可以说是完美。
倒是月池风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就麻烦忠云大人了。”
“无妨。那你稍等。”
说着,忠云便要掀开门帘走进去,却又在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蓦地停住了动作。
“话说起来,月近侍。”
“是?怎么了吗,忠云大人?”
“不……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也说不定……”
看着一脸莫名的月池风,忠云想了想,这才如放弃般的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你近日小心些吧……我总有种你被什么人盯上了的感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