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崩坏的沙堡（1 / 1）

二、崩坏的沙堡

连同大学时代，他们同居了将近七年。涂易泓记得他喜欢吃的菜、记得他每个生活习惯。出社会后，萧家昊如预期进入有名科技公司工作，而涂易泓因为从大学时代就开始接插画的委托，如今客源还算稳定，毕业后就当了自由业帮人画插图和封面。

涂易泓理所当然负起「主内」的工作，做菜做家事样样都来，也分担一半的房租。他虽然会做菜，却特别不会炸东西，每次看他战战兢兢地拿着食材站在油锅旁，萧家昊就会微笑着走来，替他把鸡翅啊、花枝丸、或是薯条推进油锅里。他总是会笑着说『怎么到现在还会怕，果然是只兔子』，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摸摸他的头。

只是萧家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对他冷嘲热讽，说一些「自由业就是好啊，不用打卡、不用看上司的脸色」之类的话，说他「没有成长、没见过世面」……有时言语暴力会延伸到肢体上，他在床上有时会特别粗鲁，但事后又会温柔地哄他。涂易泓变得很会看他脸色，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小心翼翼不要触他霉头，日子起起落落，但是至少他们还在一起。

某天晚上。萧家昊告诉他要加班不回去吃晚餐，通常不太出门的涂易泓心血来潮决定到外面吃，当时已经超过一般晚餐时间了，涂易泓走在街上一边思考着这时候还有什么能吃……就看见萧家昊和一名打扮入时的女孩手挽手走出餐厅。

这一幕把他吓得魂飞魄散。那对看起来郎才女貌的男女都走得不见人影了，他还呆呆站在原地，脑中只是不断回放：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里面传来萧家昊不耐烦的声音。

「你在哪里？」

……我才想问你在哪里！

涂易泓忽然有想大吼的冲动，但是他不会，也不敢对萧家昊吼。于是他只是嘀咕着『买消夜』之类的回答，还答应顺便帮对方买啤酒和盐酥鸡回去。

萧家昊衬衫还没脱，见他回来就一脸高兴地接过他手中的食物，一边抱怨工作、一边大口吃盐酥鸡配啤酒。从学生时代开始，多少个夜晚他们都这样一起度过，然而涂易泓忽然觉得看不透这个人，明明都在一起这么久、什么都做过了……

怎么还是看不透这个人？

涂易泓终究不敢问出口，他觉得恋爱好像让他变得越来越胆小了，也许是因为他很害怕会失去他……

只是他也多存了个心眼，在萧家昊告诉他周末要去公司加班时，在他起得来的情况下涂易泓会偷偷跟踪他。看到萧家昊确实搭上捷运去公司时，他不禁松口气，觉得自己既好笑又卑鄙。涂易泓在回程的捷运上打开手机，习惯性点开扑浪，发了则早安讯息。

『战斗中的虹兔：原来谈恋爱真的会让人变成忍者……』

等他睡完回笼觉起来，底下已经有了五十多条响应，有的道早安，有的敲八卦。涂易泓心情转好，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计算机打太多眼残，世界还是很美好，萧家昊还是爱他的。

一如往常，他爬起床开始准备午餐，把盘子端到计算机前吃，吃完继续画图。

然而，当他放弃跟踪宣称加班的萧家昊后，他的脸书动态却出现一张照片。一个共通朋友上传一张标注了萧家昊的照片，动态说明是『周末还要被闪』，而照片上是萧家昊和那名他看过的女人，坐在餐桌前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微笑。

「吃饭又怎么样？我是跟她上床了吗？老实告诉你，她是我的□□，难道你期待我们这种关系公开吗？」

「你就是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交女朋友掩人耳目，明明很多人都这么做！」

萧家昊的话一句句刺在他身上，涂易泓觉得自己好像被刀割了好几百遍。他没想到出轨的人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对方强势的态度让他不知所措起来，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萧家昊对外一直宣称有女朋友，涂易泓一直以为他指的是自己，还暗自窃喜过……没想到，萧家昊竟然真的有个女朋友！？

他觉得自己痛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就哭出来了。

看到他哭，萧家昊顿时有些愧疚，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涂易泓想推开他，有舍不得，天知道这样的拥抱是不是最后一次了。

「阿兔，对不起……」

萧家昊难得开口道歉，涂易泓心软了一半，然而他下一句话却让他全身冰冷。

「我没有早点告诉你……我不该隐瞒你的……」

涂易泓茫然地走在路上，身旁是这城市唯一的一条河。四周和他擦身而过的，多半是互相搂抱或牵手的情侣，或是三五成群的家人，他记得他和萧家昊来过这里……但是是什么时候呢？

他站在河边低头看着漆黑而平静的流水，真的很想跳下去。但是他怕死又怕水，听说溺死的人会全身浮肿……如果萧家昊看到他的最后一面，是那样丑陋的模样，那他还宁愿自己没有活过。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在心中无数次询问自己。Baidu过、爬过同志论坛，没想到真的有不少「结婚后继续泡Gay吧」、「爱上有女友的男人」之类的案例。涂易泓很迷惑，就像当初爱上萧家昊的时候一样迷惑。

他心想：也许昊昊说得对，自己从大学以来就没有成长，什么都不懂。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机一震，他下意识掏出来看。噗浪或FB有了新回应，他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涂易泓发了一则新讯息，将他心中的困惑和痛苦囊括成四个字。

『战斗中的虹兔：感累不爱。』

嗅到八卦味道的网军们反应很快，回复噌噌噌地迅速增加。其中一些昵称是他的死忠粉，从他大学时代就开始追踪他的，也常在活动上出现抓着他一表衷情……然而这些人在他心中的面貌却很模糊，涂易泓心想，六千多个粉丝，有谁知道他现在正站在河边，犹豫要不要往下跳。他有股冲动想在网络上高呼一声「谁能现在出来陪我」，但是终究没有这样做。

他不敢。

涂易泓是一谈恋爱就没有自我的类型。他觉得有人喜欢自己，这机率比被陨石砸中还低，而且他认为想要别人一心一意对待自己，自己也得先付出一切才公平。除去心情不好的时候，萧家昊对他不差，他总认为对方也尽力爱他了……直到他们之间出现第三者。虽然网络上许多人有类似案例，涂易泓却无法接受。

于是他做了人生中最困难的决定。

「我们就、就这样吧……」在伺候萧家昊吃完晚餐后，涂易泓坐在餐桌对面，低着头开口，「你要交女朋友就去吧……」

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萧家昊用手指轻敲桌面，这是他焦躁时的小动作。每次他这么做，都会让涂易泓很紧张。

「你要分手？」

萧家昊看着眼前的男人。涂易泓很瘦，总是穿着过大领口又松垮的T恤，杂乱的黑发过肩，只有在办活动前会去修剪，他长得很清秀，但总是驼背，看起来很没自信的样子。

他想起大学时自己交女朋友，涂易泓瘦得像具骷髅的往事……现在翅膀硬了，敢跟他提分手了？

他冷哼一声，「你想清楚，离开这房子，你自己找得到地方住吗？你连朋友都没有……喔，我是说现实生活上，不是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网友。」

涂易泓应了一声，「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说完，他站起身想离开客厅，却被另个男人一把抓住。萧家昊拉拉扯扯地把他推到沙发上，长腿一跨坐压在他腰上，开始脱他衣服。见他疯狗一样的气势，涂易泓红了眼眶，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

「你别这样……」

他力气没有对方大，一下子就被脱得精光，萧家昊把他的家居裤往地上一丢，又骑上他的腰，双手压住他肩膀，由上而下俯视他。

「你这么欠男人干，分手受得了吗？」

虽然口气轻蔑，看着他的眼神却充满残暴的欲望。涂易泓颤抖起来，别过头哀求着。

「昊昊……别这样……」

萧家昊低头，含住他一边的乳///头。涂易泓全身一震，他的乳///头很敏感，这几年来也承受不少恋人的逗弄，身体一下就有了反应。萧家昊从胸口往下亲，动作意外轻柔，又把他翻过来顺着脊椎舔他。正当涂易泓意乱情迷之际，一只手指硬生生戳进他臀缝间。

「啊！好痛……昊昊……」

他痛得全身紧缩，刚才昂起的□□也了软下来。萧家昊却好像没听到他的哀求，又挤了一根手指进入。涂易泓痛得流下泪来，连声音都在颤抖。

「不要……我去、拿润滑液好吗？昊昊……求你……」

男人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你是我的，听到了吗？涂易泓，你是我的，就算分手也是我甩你，不是你甩我。」

那天晚上涂易泓被做得很惨，虽然之前也曾被当作出气筒粗暴对待过，但每次都让他身心受到很大伤害。隔天早上，也许是涂易泓的模样太惨烈，萧家昊难得先起床替他买了早餐。在阴暗的晨光中，他看着涂易泓瘦弱像个少年的身体，苍白的肌肤上布满点点红痕……除了是个男人外，涂易泓没什么不好的。他想到过去七年多男人在自己身边温顺听话的模样，对照女朋友的娇蛮任性，也难得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星期后，萧家昊告诉他，已经和那女人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