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乱局(1 / 1)
童恩目光灼灼:“四爷,我这次可是一场豪赌,你有没有气魄陪我赌这一回。”
良久,韦承渊释然苦笑,道:“罢了,本王就疯这一次——只要明日傍晚之前,本王得到老七率兵前来增援的消息,那十二名刺客就绝不会对他出手!”
童恩激动的一拍桌子:“爽快!四爷放心,七爷若是没人性的不出兵,我第一个反他!以后你再要如何对付他,我绝不阻拦!”
韦承渊心中不是滋味,鼻中哼了一声,放下酒杯,传唤卫兵进帐,吩咐道:“去请陆盟主过来。”卫兵领命而去。
“凌霜在这儿?”童恩惊讶道。她确实猜出陆凌霜会在暗中为肃王效力,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就在这先锋营之中。
韦承渊淡淡道:“她也是昨晚才刚赶过来。”
童恩心中了然:陆凌霜肯定是带着众多高手赶来的,恐怕就是来替肃王刺杀宁王的吧。唉,她和陆凌霜这对朋友还真有点各为其主的味道。
不多时,帐外卫兵一声通禀,帐帘掀开,一袭银色盔甲的窈窕倩影踏入帐中,童恩只觉眼前一亮,好一位风姿飒爽的巾帼英雄!童恩兴奋的招呼道:“凌霜!”
陆凌霜乍一见到童恩,眼中闪过短短的惊讶,转瞬苦笑道:“劝你别跟着宁王来,你到底还是跟来了!”
童恩冲陆凌霜一挤眼,戏谑道:“我若不来,哪里知道他们兄弟竟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
陆凌霜探寻的望向肃王,见肃王一脸阴沉,心中已然明了,她郑重问道:“王爷,我们今晚还动不动手?”
童恩生怕肃王忽然反悔,一双水瞳热切的望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也在诉说着无尽的恳求。
陆凌霜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肃王,等待着他的决定。
韦承渊下颌紧绷,冷峻的唇角微微一抿:“算了。”他将目光从童恩转向陆凌霜,道:“陆盟主,请你的人等讯号……”
陆凌霜几不可觉的勾起一抹苦笑,点头道:“明白了。”
童恩高兴的几乎要跳脚,心中的喜悦简直难以言喻,此刻她还未曾想到,八个时辰之后,一触即发的血腥战局最终真的因为她这场豪赌而来了个风云突变……
翌日,极为漫长的一日,三国军队直杀了个天昏地暗……曼陀果然倒戈相向,与北辽大军前后夹攻肃王的兵马,而宁王所率的南晋主力部队终于在紧要关头及时赶到,来了一招反客为主,抄了曼陀的后路。与此同时,肃王真的在最后时刻撤回了全部十二道暗杀指令,宁王堪堪躲过一劫!南晋的十五万大军犹如秋风扫落叶般,仅用了两个时辰就歼灭了方寸大乱的曼陀军队,南晋主力部队和苦战了多日的前锋骑兵终于汇合一处,宁王与肃王亲自披挂上阵,率领将士向北辽发起猛烈攻击。暮色将晚,北辽本已显现败势,南晋胜利在望之时,熟料曼陀皇帝哈吉朗自知诡计败露,与南晋撕破脸已无可避免,便索性豁了出去,火速调集了附近待命的十万曼陀余部,誓与南晋做生死对决。这一仗可谓异常惨烈,直战到天已黑透,喊杀声和战马的嘶鸣响彻苍穹,三国不同服色的兵士横尸千里,宁王更是在肩膀受了箭伤后仍继续指挥作战。
就在各方均人困马乏之际,陆凌霜手下的一位高手成功突破重重防守,一箭将曼陀皇帝哈吉朗射毙于马下,曼陀兵马顿时溃不成军,而宁王则立即下令不杀降兵,几乎未再损伤一兵一卒便收降了曼陀剩余的九万步兵,还顺带生擒了一名北辽大将。北辽主帅见势不妙,连忙鸣金收兵,肃王本欲率兵乘胜追击,但宁王以穷寇莫追为由未予准许,这场持续了七个时辰的艰难战斗方终于结束。
童恩一整天心中既焦急又忐忑,待得终于等到大军得胜回营,她却颇有些躲躲藏藏的站在角落里观望着,实则害怕面对韦承沂。若说她自认为也没做啥亏心事,更没有对不起韦承沂的地方,却直觉韦承沂会有些怨恨她这次“夜奔”吧。
可当兵士们一队队回到营盘,却始终不见宁王和肃王的身影,连宁王的那些亲信谋士和武将都不见踪影。童恩忽有种不祥的预感,凑到一名面熟的将领前,问道:“敢问将军,怎么不见两位王爷回营?”
那将领认得童恩是未来的宁王妃,颇为谦恭有礼的抱拳施礼道:“宁王殿下受了箭伤,此刻在驿馆疗伤。”
童恩脑中嗡地一响,那熟悉的钻心疼痛瞬间席卷了她,身体都不由得晃了两晃。他怎么会受伤?不是把金丝软甲留给他了吗?难道他没穿?
“小姐没事吧?”那人慌忙出手一扶。
童恩紧咬牙关捱过这阵疼痛,抓住那人衣袖道:“请将军找人带路,我要去驿馆!”
月上中天,驿馆内外灯火通明,宁王的亲兵在驿馆周围扎开营帐,层层戒备,气氛格外的严肃紧张。
童恩在驿馆门口跳下马来便往里冲,差点撞上迎面出来的人,抬眼一看,却是韦承渊和陆凌霜。
“七爷怎么样了?”童恩焦急万状,劈头就问。
韦承渊神色复杂,沉声道:“箭上喂了毒,老七还昏迷着。”
童恩抬脚便往里走,陆凌霜在她身后大声安慰道:“你莫急,里面有位大夫,医术出神入化,有他在,七爷定然无碍!”
童恩一颗心只惦记着韦承沂,没头苍蝇般往驿馆里冲,好在宁王的亲兵都极有眼色,一路小跑着领路。到了宁王所在房舍,王文轻等一干宁王亲信部下都守于门外,见了童恩都神色肃穆,颔首示礼。
从微启的窗内望去,房内烛光悠悠,药香浓郁。童恩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垮了进去,刚转过屏风,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不前——
只见一名军医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在为赤着上身的韦承沂缝合肩膀上的伤口,而韦承沂的头则躺靠在一名妙龄女子怀中,女子紧紧握着韦承沂的手,美丽的脸庞上溢满心痛和柔情,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的脸。那女子身上穿着军医服制,头发绾成男式发髻,鬓发稍显凌乱的垂着,更衬得白皙的脖颈粉雕玉琢,她不是旁人,正是南晋第一才女,穆相国的千金,童恩的头号情敌——穆玲儿!
童恩稳住心中混乱讶异的情绪,顾不得去理会穆玲儿的莫名出现,一步一步到床前,见韦承沂紧闭双眼,面色青白,手臂上的伤口似乎已经基本止血,轻声问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伤口不算太深,只是那毒有些麻烦。”那军医手上动作未停,态度不卑不亢,低声道:“没想到王爷看着这么儒雅的样子,居然毅力过人,负伤后继续指挥作战,还始终能保持清醒直到刚刚。好在这算不上什么解不了的奇毒,我已经施过针、用了药,相信王爷明早就能转醒,不必担忧。”
童恩舒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床边小凳上放着的韦承沂的铠甲和衣服,又问道:“王爷没穿金丝软甲吗?”
“金丝软甲?”那军医摇摇头道:“王爷只穿了那件铠甲,没有什么金丝银丝的。”
童恩心头一紧,他竟如此生她的气,连金丝软甲都不屑穿吗?
转头看向穆玲儿,张了张嘴,却终是没说什么。穆玲儿抬起头挑衅的瞪了童恩一眼,也不言语,继续一副独占宁王的架势。
童恩白天设想过一千种再见韦承沂时的场面,唯独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看着他昏迷中因伤痛而微蹙的眉头,再想到穆玲儿竟然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塞外的“壮举”,她心里百般滋味,又是心疼他的伤痛,又是窝火穆玲儿的鸠占鹊巢,却偏偏有情无处诉、有气无处撒,郁闷的在床前杵了一阵子,见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看着穆玲儿的嘴脸又想发作,索性眼不见为净,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