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Part 27（1 / 1）

小杰睁开了眼睛。

月光刺进他的眼睛里毫不柔和，反而让他眼球一阵疼痛，反射性流出眼泪。

他不禁有些烦躁，心想亚路嘉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忘了拉窗帘。

然而眨眨眼，眨眨眼，视线聚焦，他愣住了。轻纱飘舞处，乳白色月光之下，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那人很高，双手抱臂，正歪头看他。

小杰浑身激灵，一个轱辘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巨大的震惊让他甚至忘了防御，狼狈跌坐在地，然后仰头呆呆与那双猫眼对视。

“伊尔迷？你怎么……”

随即他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灌过硫酸一样干涩疼痛，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伊尔迷·揍敌客深邃地看着他，双眼漆黑，像黑洞要把他扯碎然后吸进去。

他向前走了一步——长发在他背后甩出好看的弧度。小杰下意识朝后一躲。

其实以他的实力，已经完全不必惧怕伊尔迷了。可是这个人是他亏欠的，这个人，柯特，还有揍敌客家的其他人，他都亏欠着。在他们面前他只能躲。

“小杰，既然你见到我，也就意味着你想把阿奇一直以来所背负的东西也全部背起来。”伊尔迷的声音和以前一样空洞，明明空洞，却共鸣着耳蜗嗡嗡作响。

小杰有点头晕。

背负？发生了什么？

伊尔迷又走近一步，姿态优雅，居高临下：“恭喜啊小杰。以后你要天天与噩梦为伴了。”

小杰猛地一抖。他站起来，脆弱而且难看。

“你在说什么啊？”他想让对话暂停一下，给点时间把思绪理清楚，可惜嗓子就像破风箱一般，呼啊呼，不成音调。

伊尔迷伸出手，捏住他的咽喉。小杰这才惊觉他们的距离已经如此之近。更让他惊讶的是伊尔迷的手冰凉刺骨，轻轻一捏而已，感觉整个灵魂都被冻住。

“阿奇留给你的东西，你可要好好的全盘接收。不然他会恨你的。”

然后突然的日光大亮。

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留下更多的眼泪来。在眼泪流出的同时，心里好像也突然地空了一块，有东西永久死去，然后随着微咸的液体一起放空到体外去了。

小杰咂了咂嘴。死去的东西极苦，苦得他龇牙咧嘴。

“小杰！你醒了么？怎么样？”

声音飘渺而不真实。他掀开眼皮，发现自己身旁围了一圈人，人人神色紧张，戒备十足。唯有离他最近的这一个，金发贴于脸面，眉眼间凝着疲惫痛苦，蓝色的眼眸包容而且宽和。

那一瞬间他想起来了。奇牙揍敌客滑落的身体，空空掉落的玻璃小瓶，还有大楼下海潮般愤怒的示威者。

遥远的地方响起尖锐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哭声，却又像就在耳边，来自久远的梦境隔开的心底。在心底里，十二岁的小小的杰·富力士疯狂嘶吼哭闹着，激烈且一无往复地在猎人考试悠长的地下甬道里，等待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银发少年。

他重重地重重地咳嗽起来，酷拉皮卡忙上前给他舒气拍背，可他仍旧感觉窒息，深深皱起眉头。

悲凉涨开，铺满心底，结一地的霜。气息平稳后，声带振动，小杰抬起头笑了：“对不起，酷拉皮卡，给你添麻烦了。我没事。”

顿时房间里一片放松的呼气声。

酷拉皮卡在背后打了个手势，比斯姬等人看见，彼此颔首，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小杰已经撑起身子，手背抚过下巴，那里冒出了一堆扎手的胡茬。

“我睡了多久？”

“七天半。”

“还好，还赶得上最后的悼念仪式。”小杰捏着胸口的衣服，“对了，亚路嘉是真的……”

酷拉皮卡微弱点头：“是真的。”

“这样啊。”

金发青年拿来水。小杰沾了沾唇就放到一边，然后突然转过头，盯住他。

“酷拉皮卡，揭发雷欧力事件的真相，那是奇牙让你做的吧。”小杰眼睛大得吓人，空气都打了颤，“你们还约定了什么？”

如果小杰这时候哭痛悲怒甚至是扑过来掐他的脖子，酷拉皮卡都能更好受些。

可偏偏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样子。

“奇牙找我，让我代替他来照顾你。”

“还有呢？”

“让我督促你，做好一个英雄应该做的事情。让世界回到食人蜂事件发生以前的强盛状态。”

“还有呢？”

酷拉皮卡看着他冷静得像淬了冰的眼睛，默默低头：“让我告诉你，不要用他那样的手段去做事。”

小杰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

“还有？”

“还有最后一样。”他抬头，拨开自己挡住视线的金发，“不允许抛下他留给你的东西不管，然后不负责任去找他。”

小杰直勾勾盯着面前空气中的一个点。

“我明白了。”

——他真的接受了么？酷拉皮卡很怀疑。但随即他听到了小杰的下一句话。

“帮我安排一个记者会。我大概，需要出去露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