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猩红与雪白(1 / 1)
“有消息了吗?”
猩红如血的红酒微微摇晃,一只白皙晶莹的玉指有节奏的敲打在玻璃壁上。指甲已经被精心修饰过,指尖触碰在酒杯上,弹指之间发出一股奇怪的韵律。
这是一双漂亮的手,修长灵动,主人显然也很喜欢这双手,所以从不吝啬在灯光下展示它的灼耀。
独孤牧。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赞叹,艳羡,甚至有些嫉妒。
灯光下的手看起来比女人的还要柔软,如果这双手染满鲜血会是什么样子呢?
很少有人见过。雪狼恰好就在此列。
他手里捧着一份资料。上面有一张柴静的照片,还有一张酒店的照片。
“这是小姐所入住的酒店。”他又拿起一本颇有几张的文件:“这里是酒店所有的资料。”
独孤牧轻瞟了一眼,所有的资料尽收眼底,他淡淡问:“还有吗?”
雪狼微微低下头,尽管这个眼前的人看起来还很年轻、稚嫩,可是站在他面前,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没有了。”
独孤牧翻页的手一停,抬起头:“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雪狼当然明白,他回答道:“小姐身边的的男子查不到信息,他们用了一个名字登记。萧冷。”
萧冷?
独孤牧眼光闪烁,手指已经停止了敲打。
过了半响,直到确定以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独孤牧突然一字一字问:“雪狼,你觉得……我……比起死去的老头子怎么样?”
雪狼身形微微一颤,独孤牧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深邃的眼神如一把利刃直切入他的心脏。
“雪狼只懂得服从主人的命令,其他的不敢多想。”
“哈哈——”独孤牧嘴角一扬:“就不知,在你心中,谁才是你的主人?”
他虽然说的轻声细语,但雪狼深深知道这个人的喜怒无常,他微笑的时候,往往就是最危险的时刻。
雪狼单膝下跪:“自始至终,雪狼心中只有一个主人——从没有变过。”
“是吗?如果我现在让你去杀一个人,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对吧?”
“请主上指示,雪狼万死莫辞。”
“哈哈哈哈哈——”
独孤牧现在真的是开心极了:“雪狼啊,雪狼,不枉我早早安排你在那个老东西身边,你果然是一只忠诚的狗,呵呵,就是可怜了我的小静,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雪狼,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雪狼不语,低下头的脸色阴晴不定。他能在一老一少两个“狐狸”之间盘旋这么久,早已学会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想到柴静,独孤牧的脑海里又闪过她身边的神秘男子,原来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雪狼,如果你去杀萧冷,有几分把握?”
有几分把握?作为一个杀手,在执行任务之前会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呢?
不会。
在这以前,雪狼一定会很肯定的回答。因为自信。
优秀的的杀手都应该又这样的自信。否则,在成为优秀的杀手之前,他们早已死在这条冷酷残忍的道路上。
可是这一次,雪狼却有些犹豫?
压力不仅仅是来自于眼前的年轻人,更是来自于对对手的一无所知。
一瞬间一股浓烈的杀气弥漫在雪狼身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这是属于雪狼,属于杀手的尊严。
“好!”独孤牧拍掌而笑:“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不是现在。”
“你先出去吧!”
雪狼躬身退下,不知什么时候背后已汗湿一片。
“只恐怕雪狼并不是他的对手!”
独孤牧的声音才落,房间里就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他的声音沙哑,仿佛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难听至极。房间里本来只剩一个人,可是当那人说完话,独孤牧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立着一个中年男子。
他的背影消瘦,房间里本来有光,可是他的身上好像有一层白雾笼罩,模糊不定。
独孤牧好像早已料到这人的出现,声音里竟一点都不奇怪:“你终于来了?”
“不错,我来了。”
那人的身体背对着独孤牧,好像一副古画里走出来的人物,着一身灰白劲装,背负双手,就连说话的时候也不肯转过头,好像这房间里没有他瞧得上的东西。
独孤牧道:“莫非你已经有所发现?”
那人反问道:“你知道你那十个属下现在怎么样了吗?”
独孤牧道:“他们难道还活着吗?”
那十个黑衣人都是他一手训练的死士,只懂得服从他的命令,独孤牧一向很少在意他们的死活。
那人道:“死到死不了,不过如果活的生不如死,那还不如死了的好。”他又接着道:“十个半身不遂的哑巴活在这个世上也浪费了。”言下对于人的生死竟一点都不在意。
独孤牧道:“哦?”他奇怪的是萧冷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们变成这样。
白衣人道:“他们的全身没有任何伤痕,可是全都不能动弹,身体机能大损,若我所料不差,他们是被人点了穴。”
独孤牧道:“点穴?”
白衣人道:“不错,点穴本身是一种很古老的功夫,我只道这种功夫只在传说中出现,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这手功夫。”
独孤牧疑惑道:“既然能点穴,那当然可以解穴了?”他倒不是关心如何帮手下解穴,只是担心自己日后遇上这种功夫,该如何解救。
白衣人道:“我既已说这种功夫早已流失,那解穴手法自然无人知晓了。”
独孤牧动容道:“就连你也不知道吗?那岂不是没有克制之法了?”
白衣人嗤笑道:“这种功夫原本就少有人习练,就算习练也少有人练成,原因是这种功夫有一种致命的缺陷,只要了解这种缺陷的人只怕就不会再愿意花大量的时间去练习了。”
独孤牧道:“愿闻其详。”
白衣人道:“嘿嘿,人体虽然全身布满穴道,这些穴道控制着人的心肝脾肺肾身体机能的运转,如果有几处穴道闭塞不通,那么人自然就会疾病缠身,所谓针灸也只是对症下针,恢复穴道的正常运转。点穴也也是如此,双指发力,将力道注入穴道,点中的穴道瞬间闭塞,人或者不能动弹,口不能言,眼不能观,或此之类。”
独孤牧道:“原来如此,难怪他能瞬间制服我那十个饭桶。”
白衣人继续道:“所以学这种功夫一定要观察入微,对人周身穴道运行知之甚深,只不过如果想要取人性命,伤人筋骨,就必须在指力上下足功夫,可是手指连心,要练手指上的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有所成就的,期间所受苦痛实非常人能够承受。所以自古半途而废者居多,鲜有人能有所成就,况且人身体四大要穴只集中在前胸之间,只要穿上特质的衣服,那点穴之法就如同鸡肋,毫无威胁可言。”
独孤牧欣然道:“原来是这样。”
他对这次的行动本来十拿九稳,哪知柴静身边竟冒出一个神秘的高手,他不知萧冷和柴静两人的关系,只道萧冷是柴静不知从哪里招来的保镖。之所以叫雪狼去查萧冷的底细,就是害怕他这一手神出鬼没的“点穴”功夫,如今既然已经弄清楚,自然又开始心动起了。
白衣人道:“你却不用高兴的太早。”
独孤牧道:“哦?”
白衣人道:“那人既然会点穴这种功夫,那手上功夫自然不弱,我猜那人一定会一种极厉害的兵刃,你门下之人恐怕都不是敌手。”
独孤牧沉默半响,随即笑道:“既如此,那少不了要请你走一趟了。”
白衣人眼底陡然爆发出夺目的神采,周围的气流瞬间一滞,温度顿时陡降了几分,一股窒息的感觉传来,独孤牧深吸了一口气,鼻子里仿佛已经闻到寒冰的味道。
白衣人沉声问道:“你可考虑清楚了?”
独孤牧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
白衣人叹息一声,身影看起来竟有点萧索:“你生父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承他的恩情,许他三个愿望,说日后只要是他但有所求,我一定竭力完成。他临终将你托付给我,那我对他的承诺自然转嫁到你身上,不过你不要忘记,我已经帮过你两次,这是最后一次,你要考虑清楚。”
独孤牧眼光闪烁,似在考虑这最后一次愿望究竟值不值得,半响终于点头道:“独孤牧不敢或忘裘叔的恩情,以后自当孝敬,将裘叔视为己父。”
白衣人淡淡道:“我早已孤独惯了,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言下苍凉无比,又接着道:“你父亲当日对我大恩,我也紧守对他的承诺,不过你记住,我帮你也只是还你父亲的情,并不代表我同意你的做法。至此之后,你我两不相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独孤牧垂首作揖,对那白衣人躬身一拜。
周围的空气突然一松。
独孤牧抬起头,房间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那白衣人早已离去,似是不愿多受他的礼,又或者不愿意在这房间里多待一刻。
晚风吹来,独孤牧眼底闪烁,一双眼睛深深望向远处,也不知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