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七十六章（1 / 1）
肖云鹤听完这话却是一愣，这两天他医院警局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现在闲下来仔细这么一回想，便发觉这两天一组的人看见他的时候表情的确有些奇怪，又想到秦致刚才问自己乔源是不是说了什么，便知道秦瑶所言不虚，伍钦旸确实是在警局光明正大地出柜了，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然而毕竟是秦瑶伍钦旸母子之间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看秦瑶出去也没有起身跟上，眉毛一扬，给秦致又喂了一勺白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秦致把粥喝了，回答道：“我猜的。”
肖云鹤道：“怎么猜的？”
秦致道：“小珏不见了旸旸肯定会去警局找乔源帮忙，有线索了他肯定坐不住，但小瑶肯定不会让旸旸去，他们母子两个的个性你又不是不清楚，说不到一块儿去肯定吵起来。小瑶又明显知道旸旸对小珏的心思，她自己看出来不太容易，那就只能是旸旸说……你以为呢？”
肖云鹤本想吐槽你就这么把你妹的智商不当智商，但又不得不承认秦致说的是实话。秦瑶神经大条习以为常，把玄珏和伍钦旸的亲密当成纯粹的哥俩好，他这个过来人却并不这么认为。秦致的猜测又几乎还原了当时的场景，肖云鹤默，片刻后皱眉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小珏和旸旸……”
秦致道：“能怎么办？”又叹了口气，“小珏损了天寿，旸旸又得了他的内丹……”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肖云鹤明白他的意思，也不觉得伍钦旸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这么多年下来总有真心真意在里面，最终叹道：“也好。”想起钟离胤来几乎又要冷笑，要不是因为他，伍钦旸和玄珏也不会是如今这个一损俱损的局面。秦致察觉到他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意，喜欢极了他这种张扬的护短，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道：“还气什么，钟离已经死了。”
肖云鹤看见他还笑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怎么现在不想着寻死觅活了？”
秦致道：“我舍不得。”
肖云鹤道：“我看你是根本没想过……你真行啊你！”正想发火，却在这时听秦致话锋一转道：“霍蓉蓉的药你都给小珏吃了？”
肖云鹤没好气地应道：“都给小珏吃了，没给你留。”说着却又皱了皱眉，“小珏以后……”云锦神兽的寿命本就在万年之数，如今这一下子可是全折进去了，内丹一毁就和寻常动物精怪没什么区别，能同常人有七八十年的寿数就已是万幸，但看秦致似乎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不免有些疑惑。
秦致察觉到他目光中探寻的意味，转而问道：“你仔细看过旸旸没有？”
肖云鹤道：“怎么了？”他今天才刚闲下来一会儿，还真没仔细注意过。
秦致道：“旸旸身上有小珏留下的‘记号’。”
肖云鹤道：“什么？”想起了伍钦旸肩上那个赤金的图腾，忽然反应过来那应该是捕获猎物的标记，以前是靠猜的，现在算是明白儿子的心思了。
秦致道：“小珏恐怕是为了旸旸才留了这么一个记号，不然内丹哪是说送就送的，让旸旸结个同命符，平平安安一起到老也不是什么难事。”
肖云鹤这才明白秦致是早为他们两个想好了退路，见他一副心中早有定数的样子，不无揶揄地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小珏跟着你就别想学好了。”儿子的心思他还能不明白，情之一字上玄珏真是把秦致的那些好坏不论的毛病学了个十成十，还犹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跟他爸一样，有话闷着不说，真心真意，死生不顾，简直能把人气死。然而肖云鹤听秦致这么说，也算是放下一桩心事，又道：“旸旸那里……”
秦致道：“让他自己和小瑶还有徒弟说吧。”
隔壁病房里，这母子二人总算有机会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伍春行不想插手儿子的恋爱，他又隐隐约约有些预感，真相来临的一刻远没有那么震撼，甚至还有种诡异的“我就说嘛”的感觉。秦瑶就不一样了，伍钦旸说出那句话的第一反应是“你他妈的逗我玩儿呢”，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有色眼镜一旦戴上就摘不下来了，再看伍钦旸和玄珏的日常相处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恋爱模式，觉得自己的智商被彻底鄙视了一回。
好小子啊，合着谁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瞒着你妈不说还挺有成就感是吧？
秦瑶经此一气一吓，也算是想明白了，心中对伍钦旸不据实以告的不悦已经去了七八分，想想又觉得伍钦旸和玄珏在一起也没什么。玄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温文尔雅又体贴，软萌好捏又好哄，秦致公司里多少小姑娘小青年（……）都如狼似虎地盯着这个单身青年富二代，伍钦旸真能把他哥追到手那就是捡了个大便宜。再说自己和秦致又不是亲兄妹，玄珏本体又是只豹子，根本牵扯不到什么兄弟乱伦的问题。秦瑶越想越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了，她生气是因为伍钦旸把她当成封建社会旧家长，脑补自己高举反对真爱大旗棒打鸳鸯，还找了个小gay同学回来骗自己玩儿——演戏都不惜演到白日宣淫的地步了！
秦瑶完全不知道最后一条是自己美丽的误会，还想着要在伍钦旸面前端起当妈的谱儿，怎么也要在这小混蛋面前扳回一局才是属于大人的胜利。伍钦旸看他妈双手抱臂，目光冰冷，如同一只从天而降的夜叉，又想他哥这都多少天了怎么还不醒，头昏脑胀，耷拉着脑袋，觉得自己就是个在阳光下被晒化了的冰淇淋，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奶油，然后跟他妈说：“妈，我是真喜欢我哥，真的。”
秦瑶继续高冷地“哼”了一声。
伍钦旸道：“妈……我就想和我哥，像你跟我爸，舅舅还有舅妈那样。可能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我喜欢跟我哥在一起，我也不想他找女朋友，我觉得舅舅舅妈他们那样就挺好的，殷叔和许伯他们也挺好的……”他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妈，我喜欢我哥就像你喜欢我爸一样，你不喜欢我爸想起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希望我哥……像现在这样。”
秦瑶道：“我怎么喜欢你爸了？”神情微微一动，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却很温柔。
伍钦旸“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回答道：“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秦瑶叹道：“你把你妈我当成什么了。”
伍钦旸：“……”看秦瑶的语气似有松动，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怕你接受不了。”
秦瑶道：“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觉得自己儿子谈个恋爱也够不容易的了，“妈也管不了你了，随你去吧。”
伍钦旸还没反应过来：“妈？你同意了？”
秦瑶道：“我不同意你是不是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伍钦旸道：“你不把我扫地出门？不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不跑到咱家楼顶上说什么‘我跟你哥只能选一个’……”
秦瑶连忙打断他有关“如何阻止儿子跟一个男人谈恋爱”的长篇大论，真心觉得自己儿子的智商堪忧，道：“你妈我是这种人吗！”
伍钦旸道：“……可书上还有电视里不都这么写……”
秦瑶懒得理他了，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能被这小祖宗气死，扔下还在努力求证的伍钦旸，抬腿走了。一出病房门看见笑着的伍春行，倒是也跟着笑了出来，眨了眨眼，故意用很遗憾的语气道：“你儿子弯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伍春行道：“没想法啊，旸旸高兴就行。”
秦瑶摇头晃脑地叹道：“儿女都是债啊……”拉着伍春行去楼下买饮料了。
伍钦旸没想到秦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了自己，本来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如今却被秦瑶一句“随你去吧”轻飘飘地带过，有种身在云端的不真实感。伍钦旸游魂似的飘回玄珏的床前坐下，自顾自地说道：“哥，我没听错吧？”又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很疼，不是做梦，这才眼泪汪汪地道，“哥，你怎么还不醒啊！”
玄珏倒是想醒，可惜努力了很久仍是醒不过来，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还担心着伍钦旸的安危，完全不知道始作俑者的钟离胤已经被他爸给劈成了渣。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十多天，直到秦致都开始觉得情况是不是有点儿不对，玄珏才总算醒了。
然后就被伍钦旸抱了个满怀：“呜哇哇哇哥你总算醒了，呜呜呜呜啊，呃，咳咳咳咳……”还把自己给呛着了。
玄珏的脑子仍是晕晕乎乎，一时之间也记不起自己跟伍钦旸表白的事，只十分沉迷于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想到“旸旸没事”便觉得十分安心，轻轻舒了口气，忍不住把脸朝他的方向蹭了蹭。一睁眼又看见秦瑶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张口叫道：“姑姑……”这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十分嘶哑，几乎不能听了。
秦瑶道：“叫什么姑姑！叫妈！”注意到方才那个亲密的小动作，确认了自己儿子和自己侄子的确是两情相悦，心满意足地走了。
玄珏却是一惊之下非同小可，好不容易醒了又被秦瑶扔下的重磅炸弹给砸懵了，一着急更是说不出话来，想坐起来又根本没有力气，好半天才挣扎着道：“旸旸……”
“哥你先别说话了！”伍钦旸抹了把脸，“我跟你说，我妈她……”急不可耐地通报完喜讯，又俯身过去轻轻亲了亲玄珏发干的嘴唇，郑重其事地道：“哥，我喜欢你。”
玄珏听伍钦旸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信息量太大，接收信息的速度又十分缓慢，最后的这句告白却是让他心头一暖，低声道：“……嗯。”
伍钦旸把他的左手焐在心口，轻声道：“真是太好了……”
霍蓉蓉的药本就是疗伤圣品，玄珏的伤好的倒也很快，又躺了几天，差不多就已经能坐起来了。伍钦旸这几天跟打了鸡血一样，脱胎换骨一般不知疲倦，双眼放光活力无限，上蹿下跳忙前忙活，端茶倒水喂饭一条龙服务，旁人几乎插不进手去。秦瑶看着觉得这样挺好，每天回家做了饭带到医院来，照顾她不省心的哥和格外省心的儿媳妇，每每打趣玄珏几句，让玄珏更是想装鸵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