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时光改变人，我们却依旧（1 / 1）

The love without passion can last forever.不太热烈的爱情才会维持久远。

—— 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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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走过春夏，慢慢向秋天迈进，爱情的温度也逐渐下降，停在正常体温的数据线上不再起伏跳动。言璟知道这爱会如影随形、永恒持久，她再也不用急切地期盼长大，不用漂洋过海去寻找他，更不需要担心在他的世界里缺席，也不会纠结地认为彼此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所有虚妄的执念都已经放下，在一起就牵手相伴、静默相守；见不到他时，则安然行事、进退随心，学会珍惜身边出现的人和物。她开始享受生活中的平和与从容，如同饮茶，先放松心情去闻一闻茶的清香，再慢慢地从清淡中喝出苦涩、醇厚，最终又回归到平淡。

大学时期的最后光阴里，上课、实习、考试一样样顺利地跨过去了。言璟有时补功课到深夜，毫无例外地会收到林暄的短信，内容一致、情感真挚：亲爱的老婆，请在十二点前，爬进你柔软香甜的被窝，我会在同一时间、同一个梦里拥抱你，记得过时不候。再晚一些，你就只能听见遥远处传来我沉重的呼噜声，这将会影响你第二天的快乐心情。每次看到信息，言璟就抱着手机傻笑一番，再收拾书本去洗漱，最后爬上床铺，给他回一行字：已睡，勿念，晚安。林暄见到她的回信，也一定露出微笑，安心地进入梦乡。

林暄之前答应好陪言璟去做义工的事，因为一些工作上的原因，耽搁了许多次。好在她干的次数多了，做不同的任务也能得心应手，加上认识了不少朋友，就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反而感到充实和自由。暑假快结束时，天气变得不那么炎热，言璟还把文龙和雨菲从J市接到C市，过了一周愉快的假期。言璟催林暄早些从上海赶回来，笑他还没结婚就不着家，是想把将来五十年要挣的钱在几个月里都挣完，以后就只管靠着太师椅睡大觉。不过，她确实很少问他工作上的事，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林暄看她有些吐槽，又似乎很希望他早点回来陪孩子们，就笑着解释了情况，“老婆，我在这边好几个区的繁华地段买了些店面，大大小小的都有。从五月份开始，我就在忙这个事，找卖家和买家。靠了一些大学同学的关系，已经出手了十几个，一般都是五百万进，八百万出，除去中介与税收，算挣了不少。还有，我一同学他舅舅有家设计公司，在业界很有名气，开业二十周年了，最近刚上市公开招股，我就买了些股份。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咱C市城北的高级别墅区吧，之前是我们公司在接室内设计与装修。我拿了一栋，准备等上海的事一完，回来就整一整。明年你大学一毕业，咱们就搬家，一家四口全住进去！”

听到又有新房子住，言璟倒没什么兴奋的。但是，她本来以为他会在家悠闲地歇一年，也绝对不会参与任何房地产的事，这回知道他还在忙，就比较惊讶了，“敢情你是骗我啊？还说自己是无业人士，当我是小傻瓜呀？”

林暄好笑地在电话里安慰她，“老婆，是你没往深处想，我是说不做明面上的房地产工作了，可没说不挣钱啊！我不去挣钱，拿什么买新房子，拿什么装修，又拿什么来养你啊？”话锋一转，开始讲另一件事，“而且，我打算把妈以前最喜欢的那座山给买回来，好好整修一下，再建栋大房子。去年，为了应急让妈一下放弃那么多东西，真是觉得自己很不孝，想着有机会就要买回来，不能让她留有遗憾。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明年妈就正式退休了。等她回Y城，可以去山上休养一段时间，我妈还能去陪陪她。你呢，继续好好工作，多多挣钱，也不用向我汇报啦，我会无条件地支持你、相信你。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九月初就要去毕业实习了哦，可别等我走了，你还没回来。”

林暄急忙问：“你要去哪实习？”

“学校里会安排，抽到哪就是哪咯。有可能是支教形式，去比较偏的山村小学，也有可能是顶岗实习，但大多数也在小县城，或者在C市郊区的学校。”

“所有师范类学生都必须参与这些实习吗？”

“那倒没有，很多人要考研的，下学期才实习，一般在本市就好。我是报了名字上去，所以不是支教就是顶岗。”

“那好，我两天后回来。到时候，我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个事。你别跑太远，就留在C市吧，就算是郊区也行。”

“即使分到县乡了，也不用担心。我听说有的同学想回自己家乡，没准能碰上一个人，愿意跟我交换。等你回来说，你放心做事。”

两天后，林暄回到C市，去J大找了就业处的主任，瞧见了那份实习名单，学校把她分配到某钢铁集团的子弟学校了。凑巧的是，有个女孩家就在那所学校附近，特别想回家，却被分到了C市十七中顶岗实习。于是，她主动跑到就业处问谁愿意调换，一听见言璟的情况，就立马交上申请书，和言璟对调了实习单位。这会，林暄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九月初一开学，开过动员大会后，支教的同学们就各奔赴不同的山区学校。而留在城市顶岗实习的学生们却迟迟未接到通知，言璟只好在学校里等消息，从九月初等到中旬，又等到下旬，还是没有听见任何响动。这段时间里，因为觉得实在无聊，她就跟着王一学做汉服，还一个人跑去林家常去定做衣服的店里求老师傅教她裁缝。一个月后，还真的像模像样地做出了几套汉元素家居服，全是棉麻材质的。国庆节她带着衣服回林家，送给了公公婆婆，既表示心意，又让他们了解了汉服的历史，还跟他们说起穿衣需得体低调的看法。这些都得到了林博的肯定与赞扬，言雪虹也放低了要求，开心地表示能穿着好看的家居服，在家里练习冥想打坐。

感受到家人的支持，言璟心里特别有成就感。从林家走出去时，她迅速地套起红色小单鞋，轻快地跳出单元楼，又一下跃上了路边花坛的边沿，张开双臂在上面走边边玩。林暄蹲在地上系帆布鞋的带子，等他关好家里的大门，站起身后才发现她不见了。赶紧跑出单元楼，一眼望见不远处女孩的背影。长发柔顺地垂在白色暗花的短衫后面，衣服右边的两条蝴蝶结形状系带正随她一跳一动，带点俏皮随性的味道。下身的黑色雪纺长裙在风中飞舞，正往右侧翻起，裙子外面是一层薄薄的黑纱，上面还点缀了同样质地的小花朵，一起灵动翻涌。林暄看见这一幕，感觉到女孩活泼愉悦的动作下含着一股恬静柔美，在举手投足间更加清丽逼人。他跟了上去，走到她身旁，用左手捞住她的腰，把她从上面抱了下来。

言璟小声惊呼了一下，顺势拿双手趴在他双肩上，笑问：“干嘛呢？”

林暄把她完全放在地上，用手轻抚在她脸颊，回：“这都一个月了，你们学校到底什么时候把你们分配下去啊？你别在学校等了成不，回家吧。”

言璟噗的笑了，“这么温柔的动作，说这么村土的话，你语气能不能也温柔点？”

林暄眨了眨眼，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说：“亲爱的老婆，我想要你跟我回家。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

“学校说今年是第一年做顶岗实习，有很多事没处理好，大概要十一月才能出发，两个月就可以结束。”言璟这才认真回答他。

“那很好啊，你这段时间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林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与她十指相扣。

言璟甩了甩相牵的手，微笑，“我听说国庆期间城北人才市场有招聘会，明天想去应聘试一试。”

“需要我帮忙吗？”林暄用右手搂住她的腰，亲在她唇上。

言璟回吻他后，说：“不用啊，我还没毕业，最多只能找实习的职位，要求不高。”

“那今天一晚上的时间，就留给我一个人。”林暄先抓着她的右手放到自己背后，再重新拥紧她。

言璟害羞地把双手从他身上放下来，扯住他胸前的开衫，用手指轻轻地敲在他胸肌上，“回家再说。”

林暄腹黑一笑，抓住她的手放在心脏位置，说：“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言璟低下头，小声咕哝一句：“让你学点情趣，怎么学的这么好？”

林暄放开她手，搂住她肩往前走，问：“老婆，你嘀咕什么呢？”

言璟突然大声说：“你又不是怨妇，干嘛乱用这诗词啊。”

林暄傲娇一瞥，“我愿意。”拉着她继续走，到车旁开门，一进驾驶座，就把一个大礼盒扔在她怀里，淡定地说：“打开看看。”

言璟先扯开礼盒上的缎带，再拿开盖子，取出一套香芋紫的雪纺睡衣睡袍，抖开来前后翻转着看。里层是一件拖地式礼服睡裙，公主式的高腰，前面有开扣设计，胸前、袖口和裙摆均镶有奶白色褶皱蕾丝花边。外面的睡袍也是同样的设计，搭配一个宽缎面腰带。她惊喜地转头看林暄，说：“哇，好漂亮，谢谢老公。”

林暄看她很喜欢，笑着说：“回家穿给我看。”

到家中，言璟淋浴过后，就换上了这套睡衣。她站在镜子前梳理头发，低头时看见胸前的开扣设计，才知道这衣服让她露出了白皙的小沟，在透明睡袍下隐隐约约间更加魅惑诱人。林暄感觉到浴室里静悄悄的，担心地推开门走了进来。言璟转身看着他，带点小抱怨地控诉：“你买的这衣服也太性感了吧？”

林暄走近她，在她胸前轻嗅，她身上的奶味夹杂着沐浴露的清香，让他很快迷醉其中，开始动手解外袍的缎带，衣服从她肩上柔柔地直落地面。他没有直接打开胸前的扣子，而是隔着缝隙用舌尖舔在她的皮肤上，同时感叹，“久别胜新婚，再见更倾心。”动作绵绵密密、细细麻麻，撩动得言璟脑子一片空白，手不知道往哪放，就狠狠抓在他腰间，却被他稳稳地按住，把她拉到怀里，直接抱起往卧室里走。当言璟平躺在被子上，看见纱幔下有紫色光浮动，才有些反应，问：“上面怎么回事？”

“你喜欢的紫色，装了一个小吊灯而已，瓦数低，温度也不会很高。”林暄回答完这一句，就解开了她胸前的四粒扣子，把睡裙从她肩上往下脱，退到腰间时突然停住，啃咬上了她胸前的小珍珠。言璟抬手抱住他，在他的后背上轻揉抚摸，引得他全身痉挛一下，兴奋感冲入大脑，烈烈地吮吸她的脖颈、锁骨、高峰、肚脐。亲密相贴、浪漫紧拥的夜才刚拉开帷幕，好戏还在后面，等待二人共同去攫取、畅赏、沉浸。言璟在睡过去前，讲了最后一句话，“老公，你真是不做亏本的生意。”林暄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把她搂在怀里，手拍在她背上说：“我的坦率直接，从来不需要掩饰。”这话说得言璟很想翻白眼，但真的累得晕了过去。

翌日清晨，言璟早早地起床，给林暄做了糯米麻团，还熬了小米粥。他洗漱好走到厨房，闻到食物的香气，幸福地在空气中嗅了好几下，说：“老婆，今天怎么这么好？”

“马上就要工作了，想锻炼自己成为全能型女人！爱工作又顾家的完美女性，是我下一个奋斗目标。”言璟把粥分在两个大碗里，放在桌上。

林暄看了看盘子里的麻球，有些诧异，正想问，被她抢了话解释， “害你快一年没吃过这东西，今天就开戒了吧。以前的事不是你的错，从今天起，你就只能吃我做的，听到没？”

林暄撇了撇嘴，露出喜极而泣的神情，感动地说：“谢谢老婆，我爱你。”

言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说：“你就装吧！快点吃，下午回来后，给你做干萝卜烧鸡，美死你。”

“好嘞，果然老婆在家，幸福生活才真正开始啊。”林暄在凳子上坐下来，端起碗喝粥。

吃完早餐出门前，言璟穿上了颜如玉帮她在韩网代购的一套衣服。上身是黑白条纹套头线衫，下面配黑色的及膝伞裙。她还选了件藏蓝色的开衫，把袖子随意地搭在肩上。林暄上下看了她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走过来帮她把头发盘起，扎了个丸子头，顿时觉得清爽了许多。又替她到鞋柜里找出一双黑色尖跟鞋，放到她脚下，帮她穿好。所有准备妥当，他才满意地点头，“老婆，带上KS的那个紫色小挎包，就完美了。祝你应聘成功！”

言璟开心地拿起小包，给了他一个飞吻，“我涂口红了，不好亲你，回来补你一个。爱你，拜拜。”转身出了家门，一个人赶到人才交流市场。坐电梯上了三楼，发现只有星星两两的公司在招人。进门的第一家是间网络服务公司，她抱着手上的简历和证书，走了过去问：“您好，请问贵公司需要招什么职位的员工？”

坐左边的女人从身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张表格，递给她后说：“小姐，先填一下表格，再把你的材料给我看一下。”

言璟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来，先把材料递给对方，再接过表格，正打算从包里拿出笔写字，却被女人制止住了，按在她手臂上，笑着冲她说：“小姐，我们招的是网络客服，实习期三个月，底薪1200，三百饭费三百交通费，总共1800。这工作似乎不太适合你哦。”女人的眼神落在她的包上，微笑补充一句：“小姐，你的包价格2000+。你确定来我们公司干？干一个月的工资，连包都买不到哦。”说着把表格收回来，手往右边指，“去别家公司看看吧。”

言璟有些莫名其妙，说：“你们开门招人，还没看过我材料就把我往外推，不是很奇怪吗？既然我来了你家应聘，你管我用多少钱的包啊。”

女人继续微笑，“大小姐，求别浪费我们的时间，我们是真心想招人。在C市，招实习生开到这么高的工资，已经算不易了。”讲话时，把言璟的材料递回给她。

言璟无语地拿过来，继续往前面走。去的第二个格子间是一家培训机构，专门教其他公司在职人员不同种类外语。他们这次需要的是会英日双语的助教翻译，看过言璟的材料后，就直接进入笔试，让她做一张翻译试卷。大概十五分钟后，女主管看过答案感觉还不错，就和言璟对话聊了十分钟。看到对面的女人频频点头表示满意，言璟心里很自信，想着一定可以成功。没想到，到了最后，女主管递给她一张表格，要求她把在C市的所有人脉关系都写清楚。她疑惑地问：“填这些是为了什么？”

“你是C市人吗？”

“不是，我是本省Y城的。”

“哦，那你有朋友或亲戚在C市吗？”女主管顿了一下，有些不太满意，但继续问道。

“有是有咯，需要做什么？”

“那请你把他们的手机号和工作单位填在这张表格里，我们好看一看是否和我们公司的业务相关。

言璟脑瓜子转悠了几下，麻利一挥，写下了林暄的名字和手机号，工作单位上写了六个大字：无业待家青年。

女主管喜笑盈盈地接过表格，看到那几个字表情刷的冷了下来，客气地说：“言小姐，我们会认真研究考虑，请你下个星期一等我们的通知，好吗？”

言璟无所谓的笑了，答：“好的。”转身后，在脸上挤眉弄眼，心里骂：“看不起我是外地人没门没路啊，这么势利眼！我还不稀罕。”带着怒气走到第三家去问，这家是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主管招聘，看见她过来，还打开门让她进去，热情地招呼：“美女，我们是网络游戏公司，需要招高级外语客服，有外语方面的证书吗？”

言璟把手里的专四、六级、高口以及演讲比赛的证书递过去，其中一位翻看了几下，抬头问：“美女，不错啊，英语方面过关了。咱还得笔试一下，给你张试卷，全英文的，你随意答。”

言璟在凳子上坐下来，拿起试卷快速看题，急写完服务方面的答案，看到最后一题居然是关于游戏的各种名称术语，她呆愣了会，有些露怯。咬着笔头想了很久，还是答不出来，只好交卷。两位男主管窝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了许久，还一直用热烈的眼神扫视她。看得她很不自在，就转过身去，靠在桌子上等待。

十分钟后，一位男主管走到她身后，大腿贴着她背，手越过她的头把试卷放在桌面上，“言小姐，虽然你游戏方面的知识比较少，但我们觉得你外语水平很高，决定录用你，以后慢慢培训也来的及。”

言璟低声说：“谢谢。”身子紧绷起来，手带着凳子离他远了一些，然后抓紧桌沿。

男主管继续把名片放在她面前，说：“这是咱们公司的地址，周一过来报到，再正式签约。底薪三千六，五险一金全有，车费饭费各五百。在C市，我敢保证没有哪家公司会对新人开这么高的工资。言小姐，在试卷上填个联系电话，以后咱们就共事了。”说完话，抓起她的手放在试卷空白处，还装作不经意地摸了几下她的手背。

言璟咬牙，愤怒地打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冷笑着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也太没有礼义廉耻了吧！”

“喂，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长得好看，我们不过多看了几眼。再说，你想进我们公司，还不得和我们打好关系啊？”坐在后面的那位男主管，居然还辩了两句。

言璟直接无视，立马解开小侧门的锁走了出去，还指了指其他公司窗口，说：“看哪家不是正正当当的，就你们是无耻傻逼，肯定招不到人。有你们这种爱把妹的主管，公司氛围能好到哪里去？走了，再也不见！”林暄叮嘱过她眼睛要放亮一些，得看清楚男人的眼神，和他们保持距离。所以，她一开始就提高了警惕，又因为知道这是大白天的招聘会，有很多人在，谅他们也不敢做很出格的事，就讽刺了几句赶紧离开。

过完嘴瘾后，她接着去了其他公司面试。但他们不是要求大学毕业生，就是要求专八证书，她都不符合条件。到中午十二点多，还一无所获。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先下楼，去外面找食物吃。从交流中心大门往右走三十米，她看见街对面有家咖啡厅墙壁全是深米色，远远地看着环境很优雅，浅褐色的木质地板配上同色系的木桌木椅，地上还摆放了不少绿植。心一动，脚步就自动往前踏了，走进小店后，清晰地感受了环境，她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开店的老板是言璟的初中同学文飞，他站在柜台前，往她那里望了很久。七年未见，他却一眼认出了她，本来在擦玻璃杯的手也因为激动变得有些颤抖。他把杯子放回杯盘，捏紧了拳头，眼中流露出哀伤与怀念。看得身边的女服务员悦悦很吃惊，颤颤地问：“老板，你怎么了？”

文飞抖出几个字，“去问那边的女孩，要吃什么东西？”

言璟用湿纸巾擦去嘴上的唇膏，然后低头认真地看菜单，决定点一份辣味海鲜意大利面配芒果冰饮。她抬手喊了一声，“服务员，点单。”文飞赶紧转过身，用手推悦悦过去，“你去。”

悦悦只好抱起/点/单机从柜台上走下去，一直往言璟那边走。点完东西后，才走回柜台，问文飞，“老板，那位小姐要辣味海鲜意大利面和芒果汁，而且要冰的。”

“行了，你在这继续做事。我亲自去厨房里做。”这句话说得女孩更为惊讶，鼓起双眼看着他。

文飞打开柜台左边的木门，绕到后面的厨房，给言璟做了一份量很足的意大利面，还给她鲜榨了芒果汁，但没有加冰。做好东西后，他放在托盘上，慢慢向她的位子走去。走到她身旁时，她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低头说了一句：“谢谢。”

文飞抑制住手的颤抖，把东西摆放好，然后收好托盘，坐到她对面。言璟抬头看他，奇怪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言璟，你还记得我吗？十年前，我。”文飞停顿了一下。

言璟仔细看了他几眼，笑着说：“对不起，我脸盲。”

听见这一句，文飞反而放松了心情，畅快地笑，说：“十年前，你读初一，我是你的同桌。”

言璟“啊”了一声，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你来。你似乎文艺了不少。”这话实在说得有些冠冕堂皇。十年前，文飞是小清新的文艺青年；十年后，他满嘴胡茬、头发蓬乱，像升级为沧桑派的文青了。

文飞苦笑了一下，说：“言璟，这七年，你还好吗？”

言璟拿起叉子夹面吃，一边说：“非常非常好，你这几年怎么样？在这家店做什么呢？”

文飞放下托盘，靠在椅背上说：“我大学是在政法大学读的，今年六月已经毕业。读大一时，我开始往杂志社投稿，之后写过好几个连载的专栏。被人看中后，出了两本书，也跑去网上写了几本小说，初中时的梦想算已经实现了。08年我去灾区做志愿者，回来后想法又变了许多。刚好碰上大四实习和找工作，我就不打算从事原专业，而想去实现一些新的梦想。所以，拿积蓄回S省开了这家咖啡厅，偶尔也帮朋友的工作室写写歌词。”

“你真厉害，有梦想就去追，一点也不会错过，让自己遗憾。替你感到高兴，以后也一定会很好！”言璟真诚地祝福。

文飞的脸庞现出羞涩的红晕，紧张地说：“谢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也可以不回答。”

言璟爽快地说：“你问。”

文飞重新捏紧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问：“言璟，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言璟轻笑，亮出手上的戒指，说：“当然有，我已经结婚了。”

文飞惊诧，急问：“我记得你和我同年啊，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

言璟搁下叉子，笑，“遇见了爱情，什么时间都不会嫌早。”

包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愿一生中苦痛快乐也体验。愉快悲哀在身边转又转，风中赏雪雾里赏花快乐回旋。”言璟打开包拿起来接，看见“林暄”二字，笑着问：“老公，吃饭了没？”

“刚做好饭准备吃，就想打电话问问你的情况，上午应聘得怎么样了？”

“不咋的，好多JP。我要是下午还找不到工作，就回来让你养我一个月，白吃白喝行不行啊？”

文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打断他们的电话，问：“言璟，你相信一个人会爱另一个人十年，并且愿意等她七年吗？”

言璟没有放下电话，只是注视着他，抿嘴微笑，“相信，因为我老公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想说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文飞无言沉默，言璟接着说：“可是，你对我的印象，应该还留在我十一岁见到你时的羞涩和胆怯吧？就算你认为喜欢我，也喜欢的是十年前的我。你仔细看看现在的我，我身上的每一份气息都是我爱人带给我的。他陪我成长，点滴相随，与我共悲欢，使我慢慢成长为如今的自信模样。你要明白，今日我身上的一切，都只和他有关。而你，若愿意留住最初的美好印象，我也随你。因为我也记得，你当年是一个美好的小少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想象，好好地往前看。这也许会很痛苦，会很艰难，但将来你一定会感谢自己的这个选择。”

文飞苦笑一下，悲戚地说：“亲口把我的心情告诉了你，本来已经圆满了。但看见你此刻的光芒，与我无关，我真的有些失落。”

“我想，九年前，我就已经拒绝你了吧？我应该没有义务为你的忧愁负责。”言璟把电话放下，严肃地看着他说。

“很难受，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那时的你，那种美好感觉我不想忘记。我坚持了十年，也怀念了七年。现在，又让我碰见了你，但是我们都变了。我学会了抽烟，写字的时候一根根的抽，你想不到吧？当年你看见就会害羞躲开的青涩少年，已经长成了粗糙焦虑的大叔模样。而你变得更加漂亮，幸福的生活也正甜蜜地进行着。”时光改变着人们，却改变不了初时相遇的纯真情愫。

“文飞，别再暗示自己有多喜欢我了。没有我的七年，你也过得很好，我并没有阻挡过你前进的步伐。你只是习惯了认为你喜欢我，一时不能甘心。那就把过去的美好留在心底吧，再继续你的生活。我要吃饭了，不希望有人在旁边打扰，不好意思，请离开吧。”也许，不喜欢就是拒绝的最佳理由。

文飞慢慢地站起身，离开时说：“今天的意大利面是我做的，希望你喜欢。再见，同学。这次的午饭我请，钱就不用再付了。”

言璟微笑，“好，我不客气了。愿你找到一个女孩，她会开心地吃你做的每一餐饭，每一份食物。”

文飞回到柜台后，言璟才想起电话没有挂，放回耳朵旁边，边吃边说：“老公，听见我夸你没？”

“听见了，我很高兴。”

“知道跟我说话的人是谁吧？你不担心？”

“知道，文飞。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是全身上下都是我的气息吗，还只属于我一个人？”林暄说话时语气上扬，还带点理所当然。

“听我说了点表扬的话，就这么骄傲！哎呀，我跟你说，今天碰到的公司都特别奇葩。第一家嫌我背的包贵，说给的工资不够我买包，资料都不看直接扔回给我。第二家特排外，听见我是外地的就脸色不好，看我填你的资料写无业待家青年，整个就更不好了。哈哈哈，我忍不住，让我先笑一会。”

“看你也不够认真，本来就不想去那家吧？”

“就是，太功利性了。不重视员工能力，只会利用人脉关系的公司，是不会有大发展的，我在那里也得不到很大的锻炼。第三家就更可气了，一见我进来就特热情地招呼。说是两个人商量事情，却盯着我看了十分钟呢，那眼珠子我都想给他抠出来。后来，说要录用我，让我写联系电话，就在我手上揩油。气得我立马掀桌走人，还骂了他们一通。”

“可能现在才十月初，真正招聘的高峰期还没有到，尽来一些不入流的公司！你小心点，好好护着自己。”

“知道了，其实后面几家公司还挺好的，要求也高。可惜我还没毕业，没拿到学位证书，专八也要明年才考。”言璟话匣子一打开，根本收不住。和林暄打完电话后，意大利面早就糊了。她皱着眉头端详了一会，决定拿起包走人。没想到，文飞又端了一份意大利面过来，温和地说：“言璟，我看你打了很久电话，面估计冷了，所以又给你做了一份。给老同学个面子，还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了。”

“谢谢，我会吃的。”言璟重新坐下来品尝午餐，笑容再次浮上脸庞，在心里说：“就让我们一起把最初的感觉留在心底吧。”

吃完午饭，言璟有些犯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透进来的温暖阳光，慢慢地眯上了眼睛。文飞站在柜台上，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就像当年一样，不管她在哪里，他的目光就会落在哪里。阳光渐渐地从言璟身上移开，文飞悄悄地喊悦悦过来，“帮我给她盖张小毯子，谢谢。”悦悦接过毯子往言璟的位置走，文飞就一直站在后面看着。当毯子轻轻地盖到言璟的脖子下边，她醒了过来，把毯子拿开交回给悦悦，“谢谢你，我该走了，下午还有事。”提起小包，直接走到文飞面前，微笑说：“有缘就会再见，平安！”低下头做了一个佛手，再转身离开。

望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店门外，文飞露出释然的笑，“十年的梦，是该结束了。”

言璟走回交流中心，站在大门口时，给林暄发了一个信息：“今天文飞做的意大利面很好吃，你会做吗？”

林暄躺在阳台上晒太阳，睡得并不沉，听见信息声，回了她一句话：“不会做，马上就去学。”

言璟看见这一句，乐得半死，正想鄙视他一句，没想到他发来了第二个信息：“老婆，找工作用心点，要求不要定的太高。多去面试几家，增加些经验也好。不用谢，我这就去超市买意大利面。”

言璟最终还是没发出回信，毕竟，要遇见一个让你有动力去变得更好的男人，不是很容易。她收好手机，回到三楼继续应聘。转了好几家公司都是招技术型人才，直到下午四点多，她才碰见两家对她有意向。左边那家是英语学习网站，女主管看过她的资料，又让她做了些短文改错题，检查过答案后就直接说薪酬，“我们招的就是英语文字编辑，你的功力不错。我们实习期是六个月，一千八工资，三百饭费三百交通费。实习期通过，工资是2200，其他不变。你需要考虑一下的话，就在下周一之前给我答复，好吗？这是我的名片。你如果觉得没问题，也可以下周一直接到公司来上班。”

言璟以前做过的工作都是和教学有关，还确实没有做过文字编辑的活。C市的工资水平不高，开到这个价，她其实挺满意的，就开心地说：“好，我一定会再联系。”刚从这家出来，就被右边那家拉了进去。是家培训机构，专门给不同年级的学生补课，有一对一，也有小班教学形式。这家急着招人，说是没有教师资格证也没关系，各方面的证书齐全就够了。还表示，“你们明年才毕业，要是想回学校考试、交论文、答辩，跟我提前请个假就可以。我们还是比较自由的，如果你干了几个月，不想干了，也没有关系。我们都是一个礼拜结一次工资，看你上的课数量和程度来算。”

听见有这好事，言璟刚定下的心有些动摇。见她表情松动，这家的主任赶紧趁热打铁，“行啊，小言，下个礼拜就直接过来嘛。看你填的联系地址和我们学校很近啊，你走路都能走过来了，很方便的。来吧来吧，我们欢迎你。”

“那行，我周一先去你们学校看看环境，到时候再定。”言璟还是留了个心眼，离开前拿了张学校简介。她一看时间快五点了，就连忙往楼下走，想着回去还得给林暄做饭吃。到一楼大厅时，却看见他捧着一束粉十八学士茶花走了进来。她迎了上去，问：“什么情况？这茶花不都是盆栽的吗？”

“小区外面新开了一家花店，就有这种花。鲜花赠美人，老婆，你喜欢吗？”林暄把花束放在她怀里，继续说：“我到市区的超市买了很多菜，咱回家吧。”

言璟抱着花拉他的手臂，“给我拍张照，纪念我第一次找工作。” 林暄顺从地取出手机，给她拍照。

微笑，定格，咔嚓，女孩的脸，和手中的花一样娇妍。

林暄把手机放回裤兜，走上前亲在她额头上，柔语：“玉脸含羞匀晚艳，翠裾高曳掩秋妍。”

言璟幸福地抿嘴笑，感觉鼻端的空气都是甜蜜的，一只手抱着花，另一只手和他紧密相牵，向大门外走去。

回去的路上，言璟舒服地靠在副驾驶座，吐槽了两句：“今天才知道，所有的男人看女人的第一眼都是看皮相。只不过有的人管得住自己的手脚，有的人管不住，或者不想管住。”

“恭喜你，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本性。”林暄斜看着她说。

言璟瞪他一眼，“你也是男人啊。”

林暄大笑着回答：“我自己的老婆，想看多少次就看多少次，没人敢管我。别人家的，我不稀罕看。”

言璟满意地收回眼神，开始认真看那家培训学校的简介资料，看的时候还大声念出来给林暄听。

林暄给了个信息，“这家机构我早就听过，开业有十多年了，有很多家长送小孩过来补课。他们家的老师大多是你们学校毕业的，也常常会请有名的老师过来做讲座。他们暑假前才是招聘高峰，现在怎么还急着要人？或许是私人机构留不住人吧。不过，你一个月后就得去实习了，先在这家干干，过渡一下也好。一周结一次薪水，还挺方便的。”

“也是啊，那家英语学习网站实习期就要六个月呢。太长了，我肯定是白做工，工资没领到就得走人了。那就去培训机构！”言璟折叠好手中的纸，终于做出了决定。

晚上，言璟把隔壁的李萍和她男朋友请了过来，一起吃了顿饭。饭桌上聊起实习的事情，她才想起来自己要去实习的学校，就是李萍男朋友工作的十七中。

李萍男朋友听见她们一直在等消息，觉得纳闷，“我们学校今年特别缺老师，英语、地理、化学都缺。而且，初一有五个班，就只有两位英语老师，其中一名年纪轻的就带了三个班。往年我们学校从没来过实习老师，今年特意去你们学校申请了。可是，这都过了一个月，还没来人，校长也急啊。这几年咱C市的中学很少提供事业编制，都是聘任签约三年或五年，以后再等机会考正式编。所以，总有些老师离开，回自己家乡。如果是本地的，就一般能留得住。”

“哎呀，那你们怎么不去招聘？”

“最近都没有公开招聘，就等你们来了，在实习老师中选几个签约。所以，你赶紧来吧。”

“命不由我，由学校啊。是不是得在学校表现好，才能留下来？”

“那肯定啊，你做事勤快点，备课认真点，校长也看得见。”

“多谢你提供信息，希望能留在你们学校，和你成为同事。”

“同期待。”

愉快地吃完晚餐，言璟端了一瓶醋姜送给李萍，“冬天快要来了，给你暖身子。早上吃几片，对胃好，还助消化。”

李萍高兴地接下，趴在她耳朵边说了一句：“谢谢亲爱的，刚好我怀孕了，特别爱吃酸的。”

言璟哭笑不得，“那你看着点吃，适量啊。”

李萍再补刀几句，“看你跟林暄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恋爱也谈了这么久，生小孩这种事居然还要落在我后面。加油吧，我们马上就要去领证了。宝宝一出生，我就住到他家去，到时候我婆婆好方便照顾我。”

言璟轻轻拍在她背上，催她，“快点回家吧，孕妇要多休息。”

李萍骄傲地挤眉毛，“女人，你就羡慕吧。哼。”拉着她准老公往外面走。

言璟真的欲哭无泪了，用手划在脸上装掉了泪，“比我大四岁怀孕，有什么好炫耀的！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一定也可以生个乖宝宝！”翘起嘴巴表示气愤。

林暄洗好碗走过来，看见她的鬼马表情，笑着问：“怎么了？”

言璟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跳在他身上，用手揉他的锁骨，娇媚地说：“老公，你今天晚上别做措施了。”

林暄把她推开一点，往后退一步，问：“你想干什么？”

“亲亲，别那么紧张嘛。”言璟重新靠在他身上，抚在他胸前安慰，“你说我现在要是怀孕了，十月怀胎，刚好明年暑假七八月的时候就能生宝宝，还不影响我毕业答辩。坐完月子，就可以继续上班了，这个计划特别好。今天晚上，你就试试嘛。”她抬起头亲在林暄嘴上。

林暄大汗，“亲亲，你当我是自动投篮机啊，一投一个中。你算的清安全期和危险期吗？”

言璟松开他，低着头想了一会，“这么复杂的问题，不要叫我答啦。不过，我好像快来例假了。”

林暄敲敲她的头，“想都别想，是安全期。”

言璟咬咬嘴巴，又扑在他身上，热情地吻他，“不管了，你试不试啊？”

林暄招架不住，认命地抱着她进卧室，躲进被窝前说了一句：“亲亲，你在外面一整天，今天还炒了菜，身上臭死了好不。”

“敢嫌弃我？”言璟把他的衬衫掰开，再扫开T恤的肩，咬在他皮肤上。

林暄抱紧她的腰，大声求饶：“不嫌弃，你别这么激动。”

言璟转到他脸上方，傻笑着说：“那你来。”

林暄无奈地摇头，把她的针织衫和伞裙脱掉，只剩下内衣时，抱起她走下床，进隔壁的浴室洗澡。

言璟固执的要命，见他快走进去了，拿脚用力踹在浴室的门上，“我不要去！”

“亲亲，我是为了你的卫生健康考虑。”林暄按住她的脚。

言璟调皮一笑，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那你和我一起。”

林暄其实也算保守人士，听到她这么说，脸都红了。看得言璟开心的半死，跳在地上，用力揉他的脸，“亲亲，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害羞啊。”

林暄干脆闭上了眼睛，让脸彻底红下去。言璟不想勉强他，饶过了他这一回，“亲亲，下次咱们再挑战，我自己去洗澡了哈。”

听见她关浴室门的声音，林暄才睁开眼，深呼了一口气，“妹妹的热情吃不消啊。”

果然，这一晚上，她真是前所未有的热情，让林暄又惊又喜，好不容易跟上她的节奏。到最后，言璟大喘了口气，趴在他身上叹了一句：“力气活，真累人。”

林暄的笑从胸腔传出，震动得她皱了眉，蒙住耳朵，“好吵，安静点，我要睡觉。”

林暄亲亲她的额头，抚在她发上，“辛苦了，我给你穿件睡衣。”

言璟闭着眼任凭他动作，穿上睡衣后，已经睡得天昏地暗，还直流口水。林暄温柔地帮她擦去，又重新搂住她，小声地说：“有你这个小东西待在我身边，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