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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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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六冥堂。

十二月十八日晚。离谢芷棂南下已有两个月。

青衣堂主站在六冥堂的内城墙上,看着不远处绿蜡红烛点亮的醉红楼。唇边,一抹冷笑。

今夜他本该在那里醉酒奢华的吧?

“冥夜啊冥夜……你好生厉害。竟知道了我一直都不曾外露的习惯……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薛夜河指尖一动,扣上了袖中银剑剑柄。

醉红楼下、楼中已混战一片,美姬尖利的叫声交织在一起;曾温柔地像小猫般的女人们,现在惊惧得疯狂乱窜!箭雨在那方天空密密织下,无数暗器毒物穿梭其中。那里厮杀着澈月宫的兵马人群,倒下无数残尸。暮色暗夜里,血流成河,滚滚血水染红了天边明月。

“……苏离!!卑鄙小人!!”玄衣杀手身形一转,血魂剑的剑芒中各种暗器被搅得粉碎!他的眼神却是可怖的——不甘的愤怒火辣辣地烧着他的心!——自己还是被骗了么?!那素衣公子不是说过、每月十八日薛夜河会在醉红楼醉生梦死,而此时、便是澈月宫刺杀突袭的最好时机!

难道,自己是被出卖上刀尖,走进了阴暗的圈套?

是啊……他连对方要伐六冥堂的原因都一直不曾知晓,这样的人,竟就轻易取信“合作”七年——被出卖,似确在情理中。

“哈、哈哈!”玄衣杀手气极反笑,举足一点,纵身向前一跃——那个内城上指挥军队的人、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茫茫澈月宫殊死搏斗的大军被冥夜抛在身后,此刻怒极的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望——七年了、七年了!!今日、就算殉身,他都要亲手杀掉害死冥月的人——薛夜河!!

又一阵箭雨和暗器逼来,但这哪里能挡住昔日六冥堂的第一杀手?那些在身下放箭的杀手,还都需称他一声“前辈”!血魂剑一掠而上,在空中划出一阵绯红色凄意——就像是洒在空中的凭空鲜血!

“薛夜河!!——”冥夜一声闷哼,但内城墙上的那袭青衣却冷冷地站着看他厮打。

冥夜早就不止一次在百万大师中刺杀对方头领,冲破这样区区的围剿又怎在话下?血魂剑一挥,无数喷涌的颈血,手法残酷得几近杀戮。数不清的利剑一浪又一浪地逼向他的咽喉,玄衣杀手竟无意躲避——血魂剑发疯一般地挥舞着,大多数被格挡开,一些利剑仍刺入冥夜的血肉——可心头只剩下愤恨的人哪还顾得上那么多?他要薛夜河的命……他只要薛夜河的命!!

“冥夜……别忘了,我是个谋士——想算计我,再练几十年吧。”薛夜河冷漠一笑。

但他高傲的笑容却登时凝固在了嘴边,城下人的轻功让他哑然,耳畔只听得一句——“人算、不如天算!”话语间,玄衣杀手竟化作黑色薄雾、踩踏空中暗箭一掠而上城墙!

“你也别忘记——我是个杀手!”一切只在须臾间,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反应——墨血色寒芒直直朝城上堂主逼来,玄衣杀手身影如风如雾,血魂长剑生生欺近青衣人咽喉,冥夜眼中是视死如归的光!

只在生死交接间——银白色冷芒竟从薛夜河袖中一掠而起,刀剑相接瞬间,狠狠的沉吟从白色长刃中发出——强风劲气里,薛夜河竟咬牙被逼退了好几步!白色银光挡在他胸前,而血色长剑直直抵过来,对峙瞬间薛夜河显然不敌,一连踉跄后退逼上城墙!冥夜使劲浑身力气想就此将青衣堂主拦腰截断,但白色长剑的尖锐剑气竟一次次将他逼回!最后,两人居然一个翻身一起跌落内城城墙,滚进了旁边的树林!

“堂主!!”这时一旁的下属才反应过来,但当他们围过去时,已看不见两人究竟在何处。“保护堂主!!”

冥夜一骨碌从地上跳起,但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刚刚的对峙、明明都达到了他武学的极致,竟不能将那青衣谋士斩杀?!当玄衣杀手看到对方手中银剑时,心一分分地寒了下去——

那是、银雪剑!?——舒天寰的银雪剑啊!传说中,那把摇曳着银色辉光的剑只要微微一转,便能睥睨天地,凌厉剑气几乎让所有武林中人动容!他想起了十几年前那次与银雪剑的交锋,昔日六冥堂第一杀手的心头都微微震慑。而后却又冷冷大笑——

“银雪剑、竟落到了你薛夜河手中?!想那舒纪云十几年前这般护你,你还是杀了他?!哼……可笑!”

青衣谋士亦是一翻而起,反驳:“冥夜——你有资格说我?你难道忘了因你而死的冥月么?!”

致命的二字一出口,玄衣杀手眼中疯狂的杀意再次点燃,大呼:“薛夜河——拿命来!”

谋士冥河怎能是气急冥夜的对手——血魂剑一再逼来,他一连将银雪剑挡在身侧,银雪剑不断发出痛苦的□□,暗夜中摇晃出万丈清影!

依仗银雪么……若是没了这把剑,薛夜河——我看你怎么办!

深夜残风。

六冥堂内城下的那片树林已成为一片荒林,瓣瓣残叶飘落在弥散血意的空气里。

墨血色长剑一次次狠命地撕咬着银白色的剑,银雪剑哀沉的声音让薛夜河手心的冷汗涔涔而下——他眼中的慌乱与愤恨一齐涌上——这是舒纪云的剑啊,冥夜、你他妈想干什么!

然玄衣杀手眼瞳中却没有一丝退却之意,那样的义无反顾、毫不犹豫——七年前那一夜怕是早已印在这杀手心中,一夜夜绞得他生疼!弑人无数的双手、流满鲜血的双手那样无助地抱着最爱的女人,任他竭力地唤也不再回来……玄衣的杀手、第一次看到了无助的绝望!

无论如何、我也要报仇!

要不是六冥堂,他们原本可以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冥夜可以尽情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冥月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可是,这一切都化做了泡沫。

“啊!——”冥夜眼中陡然出现最狰狞的杀气,血色长剑游刃在他掌中、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用尽毕生力气向着那青衣人嘶吼而去!红光一闪、竟是分毫也未看清!

“哈!”薛夜河凄厉一笑,负手抽出银雪剑挡在身前——冥夜、既然你逼我、休怪我不留情!

血红色绯光忽的翻卷了整个荒林!断枝俱尽、秃树拔起——血红色利剑正面地、直直地击中了银白色长剑,寒光四溢、只听“叮”的一声脆响,银雪剑突然猛烈地颤抖起来!银色清辉不断绽放、射出寒芒万丈!

薛夜河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决绝之色。他手指上突然毫不犹豫地加力——竟是满满十分的力!虽不是绝对崇尚武艺,可这样大的力道仍让这柄天下第一剑狠狠颤抖起来!从剑柄到剑身,银白色的光芒竟突然变得浑浊,“铮铮”响声居然胜似痛苦的哀号!

薛夜河的心渐渐冷了下去:舒纪云……我负你。可我已经被逼上得没有了第二条路。

厉声剑气中,只见那银剑突然一分分裂开、裂成碎片,清丽光影渐渐委顿下去,“砰”的一声全数裂进疾风之中!

青衣堂主的目光这时居然陡然一胜!负手弃掉剑柄、趁这机会、他竟徒手深入狂风之中狠狠一转——那些碎裂的银雪碎片竟乖巧地忽的改变方向、如最尖利的暗器直直逼近玄衣杀手!

他本来就是使用暗器的第一好手。只是,连薛夜河自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要毁掉银雪用其碎片作为最出其不意的暗器!是真的横了心,赌这一把啊。

暗夜里的狂风携带着银雪碎片呼啸在耳边,冥夜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他根本来不及收回血魂剑、再向后退!最没有料想到的暗器眼睁睁地朝他欺近,他看着那些无法遏制的银色碎片一块块嵌入他身体的各个角落、全身上下猛然一震——其中一块银白的碎块轻盈地□□了胸膛前大动脉的位置,只在一瞬之间、鲜红的血液便带着那碎片登时涌了出来!

冥夜突然压抑地闷哼了声,喷涌而出的血溅在了血魂上。失掉武器的薛夜河赶紧向后掠去,血红色冷芒立时醒了过来、追赶不止!但冥夜的步伐已一步步缓下去,他紧紧捂住心口的血脉、但奈何每动一步,那些嵌入肉体的碎片都似是在夺走他所剩不多的力气!

终于,玄衣杀手一个踉跄跪倒了下来,经受致命一击的人气力不继地全身颤抖,眼里是七年前绝望的光。捂住胸口的手一旦松开、鲜红的血液便如同瀑布般涌出,一分分带走他的力气、他的生命!

就这么完蛋了么?!

他抬头,看见了那站在荒林外的人——青衣堂主冷冷地笑着,那是他做梦都想撕碎的笑容。他失败了?!败得惨烈——冥夜忽的想起了这七年,怀恨走过的七年,和那为冥月建起的澈月宫,那梦中再都无法拥抱的温存……

想再一跃而起却发现自己已动不得分毫。不甘心啊——好不甘心!冥月——这也是你给我的惩罚么?!力竭的嘶呼卡在喉中,喉咙中只有一阵阵翻闷的血气。

滴血的长剑,你是否还能指出前方的路?绝望的双眸,你是否看到了梦中无数次飞落的容颜!

耳畔听得一句“杀了他”,玄衣人只觉浑身上下狠狠一震,他无力地坠倒,鲜红的血液如花开满大地。

终于脱身的青衣堂主赶紧急速向内城掠去,但眼前的一切令他震惊不止——六冥堂外城为何站满了帝都兵将?!他抬头,看到了那站在前方沉着领兵的人——慕容兰笛!

只见人群后的墨衣使者睥睨地蔑视着这繁华之堂,嘴角擎一抹冷笑,“竟敢在帝都喜庆之日突袭灭门洛龙堂,杀我舞琴格格——六冥堂啊,你把我大宋朝廷当什么了?!”

趁着混乱,六冥堂外城竟已被全数拿下!群龙无首的六冥堂溃散之军此刻已任帝都人马肆意砍杀,修女冥衣站在内城城墙上,竟是冷眼一分不动!慕容兰笛啊……借这混乱时刻,他竟、真是帝都派来除灭六冥堂的?!

薛夜河在那一刹那感到了一丝昏厥,一股愤怒之气蓦地充满喉咙——但他立即镇定下来,从各个秘道朝内城直奔而去!要快一点——六冥军,此刻需要一只领头羊!

就在这一刹那,只见一只气势滔滔、只余百来人的队伍愤然杀进了城,他们高呼着:“保护堂主!诛杀叛乱!”出其不意的攻击让帝都军队登时乱了手脚,慕容兰笛咬牙望去——那袭桀骜的紫衣,那紫黛色的紫洌刀——那不是谢芷棂么?!他们——竟没有埋骨江南?!

“谢芷棂?!”人群中的墨衣使者冷冷一笑,“竟活着回来了?好——把这个二堂主给我拿下!”

百来人的队伍立刻与帝都人马展开了殊死搏斗,杀作一片。但冷漠的紫衣岂是如此容易就被捉住的?谢芷棂纵身一跃,紫洌刀直直逼向帝都来客,慕容兰笛身形一转便闪了过去。

“看招!”紫衣少女眸子里是诉不尽的愤怒,一连几击,只听“叮”“叮”几声,玉笛与紫刀短兵相接!那短短不过几寸的白色玉笛,竟一点也未被砍伤!谢芷棂一惊,手一震,紫洌刀再次如离弦之箭般欺近!

“冥衣!快出兵啊!”不知何时,六冥堂主已出现在内城城墙上对那白衣修女高呼。冥衣猛地一怔回身,看着完好的六冥堂主,竟就愣在了那里,眼里是说不清的惊讶。

无力再理会愣愣的修女,薛夜河立马站上城头高呼:“神武军出列!取下慕容兰笛首级者——重赏!”又高高举起手中的血魂剑——那代表澈月宫主之位的剑!“江南澈月宫所有人听命!斩杀所有帝都人马,此乱平息后、皆有重赏!”

所有六冥堂士兵回头一看——堂主?!堂主终于回来了!看到青衣的人,他们士气顿时大振,溃散之军很快明确了方向——杀了慕容兰笛!六冥军队渐渐表现出平时的英勇之气,毫不惧死、奋勇前冲,即便脚下是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北上的澈月宫残余人马先是你看我、我看你,而当他们看到薛夜河手中的血魂剑时,眼中一亮——那是澈月宫主之剑!此剑一出、需快从命!

看着渐渐高涨的士气,薛夜河微微舒一口气,却还是不敢怠慢一分,立即挥舞着血魂剑掠下城去,亲自应战!

本该敏感的谋士却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白衣修女一直安静地看着,神色复杂,似乎有股兴奋之意渐渐从她眼中透出!

数时辰后。

昏暗的天空连一只孤鸦也未曾飞过,飞过这片狼藉。黑云翻滚、暗月血洗!

在一百九十一招上,墨衣的慕容兰笛一个转身连退几步,紫洌刀刀锋逼近了他的心口、白色玉笛却冷冷地挡在前面——耳际忽听墨衣使者一声冷笑:“谢堂主、你完了!”

谢芷棂一惊,负剑的手一震,赶忙再次用狠力抵过去——但慕容兰笛竟是轻巧一转身、紫衣女子便扑了个空!身旁的帝都兵将赶紧趁这空挡连连拥来,只见紫黛色刀锋一旋转、刀尖竟准确无误地将他们心口大动脉全数挑断!紫色辉光带着血珠轻盈挑出,慕容兰笛忍不住击掌称赞:“好!”

但他并没有闲着;慕容兰笛一刻也未迟疑地负身掠来,指间的白色魔笛周围竟透出诡异的幽蓝!谢芷棂心头忽的感到一股骇人的杀意——是那个墨衣使者!下一招、他便要下杀手!

墨色身形快得如同闪电,泛着幽光的白色玉笛一分分朝紫衣人逼近——谢芷棂终于得空回头、却再无时间掠走!比剑还尖利决绝的玉笛直直嵌进了紫色衣衫中、谢芷棂惊怔地盯着这刹那一瞬的事、腥腥血意忽的从她背部喷涌而出!

紫衣少女浑身一震,眼里刻骨铭心的不甘!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把墨血色长刃生生从一旁截击来!血魂剑剑口狠狠与那玉笛相撞,“叮”的一声闷抑,玉笛与长刃都各自无可遏止地反弹而去!六冥堂主赶紧一掠而上、拉起谢芷棂便朝一边闪去!

“薛夜河?!”被附带的女子看着身边的人——这是南下两个月后谢芷棂第一次见到他!紫衣人眼中忽的闪出交织痛苦的心绪,一股莫名的心情冲上喉咙。

“没事吧?”到达安全之地后,青衣堂主一个转身便将她护在了身后。墨衣使者竟已然追近、薛夜河无暇多说什么,只是低低地问了一句,便再次陷入厮杀中。

夜风阴冷。血腥之味弥散风中,无数痛苦尖叫与□□在耳畔作响。

右肩的伤口生生作痛,谢芷棂甚至有点无力握紧紫洌刀——薛夜河给的刀。她看着背对自己、保护自己的人,抿紧了嘴唇、什么都没有说。周围厮打、兵刃相接的“叮”“叮”已低了下去,神武军势如破竹地击破了无人指挥的帝都军队防线,冲进外城的帝都人马大部已被斩杀于内城城下。城墙上,是那个临危不乱的白衣修女。

他们又一次合作成功了。往往只有二人一起的时候,才有这样完美的大捷。谢芷棂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如果薛夜河同她一起南下,自己或也不会如此惨败而归吧?……但若真那样、不仅六冥堂会被拿下,这示自己如珍宝的堂主也会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份!

碧落海旁的厮杀的那一幕犹铭心刻骨,洛龙堂少主的字字句句仿佛心头噩梦:卑贱的女人……你何苦。江南石府就是被六冥堂所灭、不想着怎么报仇,你竟为它这般效劳?石家少主石婧语啊……你改名换姓、就自觉洗去了那身耻辱么?你回答我——六冥堂二堂主?!

谢芷棂……石婧语?我,究竟是谁……

“慕容兰笛,你看看!你这批帝都散兵都在投降呢、哈哈!——你输了。”六冥堂主眼神冷冷地笑出一抹骄傲,与醉红楼里醉生梦死的时候判若两人——那是薛夜河游刃在乱世中的豪迈啊、渴望群雄独霸的本能!

“……”墨衣使者压抑一哼,“投降?哈……想杀了我?你也得陪葬!”只见白色玉笛轻巧地跳跃在他指尖,视死如归的表情浮现在慕容兰笛脸上:无论如何、背水一战!

薛夜河没有理会,一连向后掠去,瞬间回到了谢芷棂身边,只听堂主吩咐一句:“芷棂、回内城!快!”

紫衣少女一愣,没等她回过神来,青衣堂主便又拉起她朝内城掠去,一边替她挡掉慕容兰笛的攻击——当她明白过来的时候,薛夜河臂上已深深一道血痕!“堂主……”一声呜咽消散风里,六冥堂主朝内城城墙上大喊:“冥衣!开城门!”

但那白衣修女却安静地站在城墙上,城门紧闭。暗夜冷风吹起她泠泠的白衣,她宛如骄傲清拔的孤鹤。

“开门?薛夜河,你在说笑么?”

薛夜河一怔抬头,冥衣眼中却是坚定而兴奋的光:“害死玄祗堂主的人都得死!我等了多久啊……终于有了这一刻!薛夜河——让我看着你被慕容兰笛屠成一块一块的吧!”冥衣讥笑着。

一向沉稳的青衣堂主眼中透出一抹不可置信。那个白衣修女……他最信任的下属、竟说要他死?“呵——哈哈!”薛夜河漠然一笑,“冥衣、竟连你……都是玄祗的走狗?!我这般器重你、你却说要杀我?我薛夜河真看走了眼……”他眼神微转,冷冷一凝,“只可惜啊、我费心操持七年的六冥堂、不是给你的。”

此刻,谢芷棂的神色突然变得极其复杂!她浑身开始颤抖、灭顶之光随着那修女的字字句句愈加大盛!

冥衣缓缓说:“哼。知道为什么冥夜晓得你每月十八的习惯么?是我透露的——不错!我也是江南澈月宫的卧底!知道他们要北伐,于是我让你留了下来——就是为了要亲手替玄祗堂主报仇!只可惜啊……你好生厉害、竟看穿了冥夜的计策。不过、到此为止了薛夜河!天下所有对你的恨都聚集在了今夜:上代堂主玄祗、洛阳洛龙堂、江南澈月宫,还有曾经的……江南石府!你死定了、束手就擒吧!”年过四旬的老妇尖利而傲慢地说着,但薛夜河只是微微一笑:“妇人之见!”

慕容兰笛忽的冲上来,青衣堂主赶忙回身挡在谢芷棂前面将其逼退。此时内城城上,□□手已个个引弦待发。白衣修女轻蔑地嘲讽:“妇人之见?薛堂主啊,你可知自己有多么愚蠢——石家少主,怎么、还不趁此机会一雪前耻?!”

离弦的箭顷刻间便如落雨般密密织下!墨衣使者被逼无奈向后退去,连连挡开飞来惊箭,与手中玉笛击出“叮”“叮”响声!谢芷棂突然本能地纵身跃起,紫洌刀再次出鞘,一片紫黛色冷芒在夜空划破,如大伞般将薛夜河护住!“薛夜河!危险!”

“哈哈哈——”青衣堂主先是狠狠一惊,随即复杂又满足地大笑起来,“得此知己、人生何求?!”他眼神一凝,负手将血魂剑收回入鞘,“冥衣啊……我本希望将你一直带在身边,做我最忠心的修女。可你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下场!”

箭雨忽的稀了下去,只听□□手中一片惊呼!“修女大人!修女大人!”内城城墙突然一阵混乱,白衣修女颓然倒地,面貌狰狞,手指不住地发抖:还是失败了?!怎么会……!薛夜河……我要亲手杀了你……!!

剧烈的疼痛在头颅中撕绞,安静的修女极其失态地狂乱抓着!一枚银色金针,深深植入了她的眉心。

看着乱成一片的内城城头,青衣堂主眼中有一阵叹息:不过也好,算是没让那妇人把她的秘密抖出来!那么、到这个时候,那袭紫衣还是愿意选择跟在他身侧吧?不能没有她啊……

但飞翔空中的紫衣却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紫洌刀停止了飞舞挡箭,而是不经意地一个转身、便生生逼来了防不胜防的一刀!并不以武艺见长的薛夜河赶忙向后一退,紫色刀锋仍步步紧逼、最后……竟一寸寸、贯穿他的身体!青衣堂主眼里忽的涌出难以置信的、又宿命的苦笑,他的眼光陡然一胜、血色凄厉的冷光刹那间便从袖口一掠而出!只听“叮”的一声,刀剑猛然一声闷响,紫洌刀瞬间便从薛夜河身体中带血弹出!

“谢芷棂、你……!”薛夜河赶忙伸手捂住渗血伤口,却一个晕眩单膝跪地!用血魂剑支撑着、那袭染血青衣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却又无奈而悲苦地大笑:“你!竟……还是下手了、谢芷棂……”

他的笑容中有不甘的绝望;他的眼瞳中却仍是那分苍茫无力,一如他们初遇时节。

紫衣女子倚在城门边,目光里尽是灰色。紫洌刀上淋淋鲜血刺目,冷风吹过,桀骜紫衣如染血鸢尾在死寂的夜中骄傲盛放!

多像她啊;那愤恨的表情、那冷漠的神态,她眼里写满了复仇;她终于不再将紫洌刀逼在自己心口,而是放弃犹豫一刀决绝地夺走他的性命!

“我是石婧语。报仇是我必须做的事……我不能、也不可以有其他的感情。薛堂主。”谢芷棂轻声地说,一字夺走一分生命。

青衣堂主浑身开始有些抽搐。他狠狠地、目不转睛地看着飘飞的紫衣,似是欲窥进她灵魂深处。却只有寒心彻骨的冷。五年来默契而心照不宣的合作化解不了她嵌刻心底的仇怨,亦没有救赎他愧疚的心魂。最后,一切的恨,一切的抱歉,都化做了这冷冷一刀。

暗夜的风,狠狠地击来。流满血的地面上,仿佛开出了朵朵血□□滴的鸢尾。

“哈。报仇!”

薛夜河无神地看着一切,思绪飞得很远很远。野心与红颜、甚至生命,都是不可兼得的么?或许,只有野心之前的那段生命,他才真正快乐过罢?不过也够了……这苦痛挣扎的一生,拥有刎颈之交、挚爱红颜,又实现了野心的这一遭,算无悔。

“给我个痛快吧!”青衣人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七年来,六冥堂本就是因你而生……如今,交给你这片六冥堂的狼藉……不过也好,至少南北统一了,帝都短时间内也不会来袭……我要做的已经做完了,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夺命的一刀!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啊……”薛夜河的眼神空洞,他最后喃喃的字句已模糊得听不清,看着嘴型似是:

夏鸢……夏鸢。

绝望之色充斥了整个眼瞳。一生骄傲不羁的紫衣凝视着前方跪倒的人,从来干涸的眼眶中忽的有些润湿。

无数画面从眼底掠过。或是醉红楼中醉酒的青衣,或是爱怜凝视她的青衣,或是与她并肩生死的青衣,或是……初遇时,那眼眸若死水绝望、倦怠的青衣。可眼前,只有浴血的青衣。

紫黛色的光辉天边一胜,青色衣衫颓然倒进血泊中,再寻不回。汩汩血液涌出,宛如美丽祭血的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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