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叛贼(1 / 1)
三月底,正是春花吐艳的日子,朱常洛率领的八万大军到达播州,而明军的其他各路兵马也陆陆续续汇聚到了播州附近,加上朱常洛的八军大军,总计二十五大军蓄势待发。
经过几天的商议,最后决定下来,由总督李化龙手握尚方宝剑坐镇重庆,以贵州巡抚郭子章坐镇贵阳,湖广巡抚支大可移驻沅江。
明军分兵八路对杨应龙的叛党一举进剿:总兵刘珽出綦江;总兵马礼英出南川;总兵吴广出合江;副总兵曹希彬出永宁;总兵童无镇出乌江;参将朱鹤龄出沙溪;总兵李应祥出兴隆卫;总兵陈璘出白泥。每路兵马三万人,共计二十四万人。
而朱常洛作为皇长子,则身先士卒,亲自率领了余下的一万大军直捣杨应龙在播州的老巢。
计策一定下来便马上付诸于实施,各路人马齐齐领命出发,而朱常洛这一路人马则直接就往杨应龙的老巢而来,据可靠的线报,杨应龙的人马已经倾巢而出,留在老巢的都是些家眷,但那住处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朱常洛打算端了杨应龙的老巢,待其他八路大军攻打杨应龙时,若是那杨应龙落败也不至于回头龟缩于老巢之中不出,再要攻打便又是一番劳民伤财。
入夜,众人在离杨应龙老巢的五十里外安营扎寨,夜是静谧的,却静得令人有些不安了起来,自从他们抓了内鬼之后,忍者们也多日不来了,但兰漪相信,他们一定是在哪里蛰伏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再来个一击成功,所以、不得不防。
歇息之时,照例是兰漪睡在外账,朱常洛睡在内账,兰漪点了些迷魂香,自己吃了解药方才和衣入睡,半夜之时,只听“嘭”地一声响,似是重物倒地之声,兰漪赶紧跳起,却发现大帐已经被割开一角,而那割开处已经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倒地不起,顿时大喊一声:“来人哪。”
外面的人随即被惊动,接着便有打斗之声传来,兰漪不及出外去看,只细细地将大帐之中察看了一遍,还好,就只有这一处被割坏,而且那人显然一入账便闻了迷魂香,于是才会倒地不起。
朱常洛此时也已然起身,示意兰漪翻了翻那蒙面人身上,一翻之下,竟然什么也没有,看来,来人早已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了。
遂捆了那蒙面人,出得营帐来,看见约有十几个人正被侍卫们重重包围了起来,尚在包围圈中缠斗不休,一个人大声喊道:“少爷快走!”
“不,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其中的一个蒙面人回答道。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兰漪顿时一愣,朝那黑衣人望去,是谁呢?在哪里见过呢?兰漪蹙了蹙眉,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不过关键是,这些人是哪一帮的人?看武功套路,根本就不是东瀛的忍者。
就在兰漪思忖之时,又有两名黑衣人被制住,有一人说道:“少爷,你再不走便都得一块死在这里了,少爷,你走之后,再为我们报仇也不迟啊。”
那少爷一狠心道:“好,我走,我走就是,你也要保住自己的命啊。”说罢,一纵身便往外面跳出。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个侍卫如影随形般地跟上,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一个黑衣人顿时不管不顾地朝着那侍卫扑了上去,一边说道:“少爷快走!”那侍卫被拦住,顿时又有边上的人涌了上来,却哪里是那个少爷的对手,三下两下便被杀退,兰漪随手扣了块石子向那被称为少爷的人的脸上打去,只见那人赶紧将脸往一旁一侧,蒙面黑巾顿时“嗤”地一下被石子划破,露出黑布包裹之下的大半块脸来,而那人,也不由得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却正与兰漪的目光对上,兰漪不由得一愣,难怪声音有些耳熟,不想这人竟是旧识,他就是那个一直缠着玉颜郡主的杨奉禄!
竟然是他!杨奉禄,杨应龙,这么巧都姓杨,莫非、莫非他们有亲?这也太巧了吧,刚好他们准备要攻打杨应龙的老巢,这个杨奉禄就出现了!
想到此处,兰漪指着杨奉禄,对众官兵说道:“拿下他!他们是叛贼的人!”
众官兵眼见大皇子在场,打斗起来便越发地卖力,拳来脚往,刀来剑去地,没一刻钟,便将那剩下的蒙面人一网成擒,那些前来行刺的蒙面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却是“好汉难敌四手”,又怎么打得赢这许多人呢?而且他们护主心切,根本就不欲逃跑,再加上本来是想趁夜偷袭,又哪里想得到竟是一个“请君入瓮”的好把戏呢。
眼见得蒙面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擒住,兰漪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本来自己是防备那些忍者的,却不想抓了这帮人,实在是意外之外。
侍卫们将一干蒙面人人撕掉面巾后押入大帐,杨奉禄气愤地望着兰漪说道:“于兰!竟然是你!”
兰漪说道:“没错,就是我,杨公子,山水有相逢,没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你抓住了我们,又待如何?”杨奉禄问道。
“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杨公子,眼下,我们是平乱大军,而你,却是叛贼一党,再加上你们今晚竟然敢来刺杀大皇子,难道说,你们不是一早就预料到有来无回的么?”兰漪说道。
“没错,我们是已经预备了死在这里,但是,能够杀了朱常洛,那也就值得了,我只是奇怪了,于兰,你说你不是跟无颜在一起么?你为什么会帮朱常洛?”杨奉禄问道。
“大皇子一片仁爱之心,我当然是要帮他,也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为何不能帮他?倒是你,和大皇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定要置他于死地!还有,你姓杨,杨应龙也姓杨,莫非,你们是一家的不成?”兰漪问道。
杨奉禄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倒是大有豪气地说道:“没错,你若是问我,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便是杨应龙的幼子,你们要拿的叛党便是我的亲生爹爹,若你要是问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说罢指着朱常洛,“那还不如问问他的那个‘好’父亲!”
捆在一旁的另一个人赶紧出言拦阻道:“少爷,你、你快不要胡说!”但却已经是拦之不及,听见杨奉禄已经自报了身份,只是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不再言语,而那人兰漪却也认得,就是当初跟在杨奉禄身边的一个手下。
兰漪闻言却是一愣,“那关当今陛下什么事?”
杨奉禄冷哼了一声道:“九年前,皇帝调了李化龙那个混蛋出任四川总督,自他来了之后,除增收了朝廷的税赋之外,还私自增加了我们播州的税赋,要求我爹爹长年向他进贡,我爹爹恨他贪婪,当然不肯,当时便派了我大哥前往川中找他谈判,谁知道那李化龙知道我爹爹的来意之后,竟下了狠手杀了我大哥,还把他的头割下来悬挂在城门上,我爹爹这才在震怒之下发兵讨伐,那可恶的李化龙竟然上奏朝廷说我爹爹反叛,于是那狗皇帝便多次派兵来围剿,倘若不是我爹爹联合了苗疆,只怕是早已被挫骨扬灰,如今,你们倒是打着正义的旗号来平乱,却不想想我爹爹,还有我全家当日是遭受了怎样的丧亲之痛!而这一切,都是他那个皇帝老爹搞出来的,为什么,他要委派李化龙那样的狗官来管理播州?还那么信任他,一再地起用他!我、我恨不得杀了那李化龙来为我大哥报仇,我恨不得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越是说到后来,杨奉禄越是咬牙切齿,只差一点便要怒吼出来。
原来如此啊,世人都说杨应龙凶残暴戾,但却没有想到,他的反叛里面竟夹杂着这么多别样的因素,作为一个皇帝,任命了这样象李化龙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官员来管治这样一方水土,最终苦的却只有老百姓啊。
想到这里,兰漪不由得叹了口气,于是对杨奉禄说道:“皇帝没有任命好的官司员来管理,这的确是皇帝的不对,但是,这个却怪不到大皇子的头上,杨公子,你既已被擒,便安心地留在这里吧,这两日我们便要打算攻打你们杨家了,外面乱得很,你在这里却还能够性命无虞,待到他日押解你们回京后,大皇子仁德,会向陛下请求饶过你们死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