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同情(1 / 1)
“你看中的、又是哪一家的姑娘啊?”皇帝冷冷地问朱常洛道,与刚才对待朱常洵时的态度相比,完全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启禀父皇,儿臣看中的女子是一个平民女子。”朱常洛说道。
“什么?岂有此理!”皇帝忽然发起怒来,“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你身为大皇子,如何能够做出这种伤风败德之事,从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由得你自己的意愿?说,那是哪里来的狐媚女子!”
朱常洛咬紧了下唇,呵呵,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啊,但人与人之间,竟是那么大的差别,三皇弟说有了意中人,便得到父皇的百般关怀,而自己说有了意中人,得到的竟然是“伤风败德”这四个字,他恨,好恨啊,他一直都致力于做一个好皇子,做一个好儿子,可是为什么,在父皇的眼中,从来看到的只有三皇弟,而没有自己呢?他只有低垂着头,又跪下说道:“父皇息怒,那女子只是孩儿一厢情愿。”
“什么?一厢情愿?呵呵呵。”皇帝听了竟笑了起来,随即对王恭妃厉声说道:“看看,看看,王恭妃,这是你的好儿子啊,常堂一个大皇子,竟然为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女子单相思呢,还敢有脸来恳请朕不要给他赐婚!还亏了那些朝臣们日日都说他的好话,这可真是好到天上去了呢!”
王恭妃一听,顿时脸色煞白,赶紧起身跪在了朱常洛的身边说道:“臣妾教子无方,请陛下恕罪。”
皇帝冷哼了一声,于是说道:“那就这样吧,李爱卿,朕今日做主,将你的长女玉溪许配给大皇子为正室,待钦天监择定吉日便行完婚。”
礼部侍中李由甲赶紧上前跪谢圣恩,朱常洛闻言却是一呆,于是说道:“父皇,儿臣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还请父皇……”
话未说完,却已经被皇帝打断,只见他指着朱常洛斥责道:“逆子!连朕的话也胆敢违背么?”
王恭妃赶紧伸手拉了拉朱常洛的衣袖道:“洛儿……”还一边直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忤逆皇帝的意思。
朱常洛侧脸看了看母妃那一脸张惶的模样,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于是低头对皇帝说道:“儿臣不敢,儿臣谢父皇。”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都起来吧,大皇子大婚一事,便着礼部去办吧。”
于是礼部尚书郑应承上前回话道:“臣、谨遵圣谕。”
席上的歌舞仍在继续着,朱常洛却觉得心头一片冰凉,他冷冷地回到自己的席位,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旁的侍女马上又斟了一杯,他于是又一饮而尽,侍女不敢怠慢,赶紧再次斟酒,一边的吴公公赶紧劝道:“殿下,不能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啊。”
朱常洛却觉得心头烦燥,也不理会,仍旧是酒到杯干,侍女又不敢斟酒,又不敢不斟,只拿眼瞅着吴公公,兰漪见状,于是开口说道:“殿下,兰儿知你心里不快活,但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此时君臣同殿,殿下若是醉酒,只怕又要招人话柄,何苦呢?要想撒气,便回府再另作计较吧。”
朱常洛正将一杯酒举至嘴边,听到兰漪的说话,苦笑了一声,自己刚才在殿上据理力争时,口中所讲的意中人就是她啊,可是她呢,却一点也不知道,看来,我朱常洛果然是一个痴心的傻瓜呢,他缓缓放下酒杯,不由得痴痴地笑了,吴公公和半漪均是莫名其妙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其所以然。
回到府中的朱常洛,心情甚是不好,便一个人独自坐在书房内生闷气,吴公公和兰漪本来想去劝劝他,但却都被他赶了出来,兰漪于是问吴公公道:“吴公公,大皇子他、他是怎么回事啊?他有喜欢的女子么?怎么我来到府上这么久都不曾见过?啊,莫非是府上的其中一位美人?”
吴公公叹了口气,又拿手搔了搔头皮道:“兰姑娘,你说这可是件稀奇事不是?咱家跟着大皇子十几年了,都未曾见到大皇子对哪家的姑娘青眼有加过,哪怕是府上的三位美人,啧啧啧,说起来可都是宫里的娘娘送的,论人品、论样貌,那都是没得说的,可是,也不见大皇子对她们哪位特别好过啊?可今儿晚上这,哎,咱家也不知道唱的是哪出啊?”
兰漪一愣,于是问道:“大皇子对府上的三位美人不是疼爱有加么?”
吴公公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王娘娘赐的韵美人自然是贴心的,但郑娘娘赐莲美人和周娘娘赐的月美人,哎,兰姑娘,这宫里的事,咱家也不必多说了罢,算了,时候也不早了,兰姑娘你也歇息着去罢。”说罢便自顾自地先行走开了。
兰漪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线苦笑,那些个美人,从她们来到这皇子府上之时,她们的身上只怕是已经打上了“细作”的印记,朱常洛又怎会轻易地接近她们、相信她们呢,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那么细想来,她们的命运又是何其地悲哀啊。
抬眼见到吴公公已经走远,兰漪于是叩了叩书房的门,却听到里面朱常洛说道:“不要再来打扰本殿,走开!”
兰漪于是推门而入,却见朱常洛一手抓住书桌上的纸镇,竟是要朝着门口砸过来的样子,看到是兰漪进来,便生生地收了手,只见他皱了皱眉头,对着兰漪说道:“何事?”
兰漪于是说道:“今晚筵席之上的事情,我都看得很清楚明白,对于玉颜郡主,说要自己挑选郡马,皇帝陛下也允了,而对于三皇子,他说想要迎娶意中的女子为正妻,皇帝陛下也允了,而独独只有大皇子殿下……”
话犹未说完,却已经被朱常洛截断,只听他冷冷地说道:“怎么?你觉得跟着我这个没用的大皇子殿下很丢脸是不是?本殿不要你们的同情,不管是谁的同情,本殿都不要。”
兰漪于是说道:“诚然,我在殿上之时,是很同情殿下的,但更多的,却是为殿下感到心酸,同样是皇帝陛下亲生儿子,陛下的态度却有着天渊之别,陛下对大皇子,甚至都不如一个外封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