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1 / 1)
一场大雨过后,小草冒出了绿油油的脑袋,人们走在树荫下行走,常会感觉后脖颈落上冰凉的水滴。已经是夏末秋初的季节,暑气渐渐消散,穿着短袖衬衫在街上行走,一阵风吹过,胳膊上浮起一层小疙瘩。
街边违规停放了一辆卖西瓜的三轮车,摊主自称是某县瓜农,车中的西瓜都是直接从地里摘出来,香甜可口,价格公道,引得许多人围观。
安澜和顾辰原本在街上散步,看到前方的人群,好奇地凑上去。安澜见西瓜个头很大,马上举着钞票冲上去购买。顾辰嫌弃人群中的汗味,远远地退到一边。过了好久,才看见安澜抱着一个篮球大的西瓜拨开人群走出来。
还以为他挑了半天,能拣一个多大个儿的。顾辰将手指关节弯曲,敲门似的敲敲瓜皮,问:“熟了吗?”
“我不知道啊。”安澜抱孩子似的抱着瓜,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
“你听不出来吗?”顾辰又敲了两下:“我在超市看见你们中国人都是这样挑西瓜的,看起来很专业。”
安澜笑:“其实他们也听不出什么。”停了一会儿,安澜觉得手臂有些吃力,就放慢了脚步:“顾总,你等等我。”
顾辰半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果然很听话地停在路边。
“好沉啊。”安澜加重语气。
“那你还买!”顾辰说。
安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顾辰家里,安澜把西瓜放到餐桌上,打算去厨房拿刀,后来想起来顾辰家是没有厨房的。
顾辰居住的公寓是酒店式管理。平时的三餐和点心水果都有专人提供,衣服被褥每天都有人来更换清洗,房间也有专人打扫,跟住酒店一个样。虽然他家有一间称为厨房的房间,但里面空荡荡的,连一把勺子都没有。
安澜对着一个西瓜犯了难。这时顾辰去客房部把烘干的衣服取回来。而安澜趁他不在,举起西瓜高过头顶,狠狠地往餐桌上一摔。
红色的汁水飞溅,糊安澜一脸。他定睛一看,西瓜总算是被摔成了丑陋的两半,但是这样还不能吃,若是顾辰不在,他把手洗干净就直接下手抓了。然而这西瓜还要给顾辰留呢。安澜十分矜持地思索了一会儿,翻找冰箱、酒柜。终于找到两把搅拌咖啡的小勺子。
小勺子晶莹剔透,插在红艳艳的西瓜上,有点鲜花插牛粪的堕落感。安澜正在欣赏时,顾辰拎着一篮子衣服回来。看见安澜衣服上的水渍,他皱了眉,又看到米白色的地毯上分布着零星的黑色西瓜籽,他再次皱眉。然后看见他珍藏的咖啡杯配套勺子插在两半拉西瓜上。顾辰开口了:
“你先吃吧,我把衣服收起来。”
顾辰把衣服放到卧室的衣柜里,走出来时,看见安澜抱着西瓜吃的津津有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电视上的脱口秀节目。顾辰走到他身后,伸手摸了摸安澜的肚子,取笑道:“昨天还嚷着减肥,今天又吃起来了。”
“西瓜是没有热量的。”安澜狡辩。他的半张脸被弄得汁水淋漓,像一个贪吃的孩子。
顾辰看了一会儿,弯腰在他脖子上轻而快地吻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像是要掩饰尴尬似的,说:“我去洗澡。你也早点休息,不要睡太晚。”
安澜身体挺直,脖子上的那一点灼热迅速蔓延,电流似的传遍全身。他和顾辰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亲吻了。
安澜自从和李客分开之后,很久都没有过性生活了。他自然也是想的。可是顾辰偏偏又做出了禁欲者的模样,与安澜规规矩矩地散步,聊天,吃饭,好像是一对和气的好朋友。
顾辰洗过澡以后,穿着严严实实的浴袍走出来,催促安澜去洗澡,并说:“今天不要走了。”
安澜耳朵瞬间立起来。
“去我隔壁睡觉。”顾辰揉揉他的脑袋:“明天我们一起上班。”
安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随即也进浴室洗澡,浴室里雾气腾腾,带着一点沐浴乳的味道,这是顾辰残留的气息。安澜脱光了衣服,漫不经心地拧开花洒,却又不认真洗,他想了一会儿,顺手把浴室的门打开,没有全开,只是留一条不算窄的门缝。
电视机里的笑声立刻传进来。
“顾总,你在外面吗?”安澜在哗哗的水流声中开口问。
“在。”顾辰应了一声,转过头看向浴室门,瞳孔瞬间收缩,他不自在地别转过脸:“怎么了?”
“我忘了拿内裤了,帮我递一条。”安澜平静地说。
顾辰始终是不回头看他,支吾了一会儿才说:“你旁边的盆子里有浴袍,直接穿那个出来吧。”
“哦。”安澜像是现在才看到似的,说了声:“找到了。”
安澜闷不做声地把自己洗漱一通,却没有穿浴袍,而是穿上了自己之前脱下来的衣服。他也不嫌别扭,对着镜子整理了扣子和头发,打开房门走出来。
顾辰回头看他,见他穿成这样,心中纳罕。而安澜脚步生风,手里拿着垃圾桶,把桌子上放着的西瓜哗啦哗啦全扫进去,重重地放下垃圾桶。他从玄关处拿起自己的钥匙和手机,对顾辰说:“我回去了。”
他说话和行动都很快,显然是不打算和顾辰商量的。而顾辰万没想到一个人翻脸的速度会如此迅速,停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顾辰飞一般跑出去,把已经走远的安澜拉回来,半是不解半是生气地说:“你去哪儿?”
“回家啊。”安澜摆出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
“不是说好了今天住我家的吗?”顾辰摊开两只手,困惑到了极点:“你又怎么了?”
安澜温和地笑笑:“在哪里睡觉不都一样吗?难道你家的床比我的要更软更舒服?”
“不是那样。”顾辰极力劝解他:“那个,我们既然在交往,自然要住在一起,加深了解,培养感情。”
安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没那个必要,我们的感情很深厚,即使相隔很远,心也是贴在一起的。何况,遥远的距离更能考验你我爱情的坚贞呢。”
这些话自然是讽刺的。而顾辰对东方人情绪的理解不够深厚,细细思索,觉得安澜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内心里并不想和安澜离得太远。
“但是我……”顾辰艰难地在脑海中调动汉字:“我会很思念你。”
“我也会想念你的!”安澜说完,甩开顾辰的手,大步离开了。
安澜回去之后,打开手机,才发现上面显示一串的未接电话,是李客的,他觉得疑惑,给李客回过去。
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有点沙哑和阴沉。安澜不敢胡乱说话,只简短地说:“我是李客的朋友,他在哪里?”
“李客在洗澡,你等一下。”那人说话,话筒里一阵嘈杂,安澜听出来那人用手挡住了话筒,过了一会儿李客才拿起电话,声音嘹亮:“你去那儿浪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安澜每次和他说话都觉得很头疼,无力地扶额:“有屁快放。”
“哦,是这样。”李客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整理思绪:“咱们之前买的那所房子,我前几天评估了一下,价值翻了一倍多。我想把其中的一半钱退给你。”
安澜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客会有这份心。他忙推脱:“不用,房子是你自己出钱买的。”
“不是那样说。你出钱买车,我出钱买房。现在汽车贬值,房子升值,我能让你吃哑巴亏吗?反正我知道你的账号,明天就把钱打过去。我就是通知你一声。”
“好吧。”安澜笑,和李客先闲扯了一会儿,即将挂断时又想起一事,问他:“刚才接电话的男人是谁?”
“没谁。”李客的声音有些结巴:“我的病人。”
“你晚上十点多还看病?”安澜提高了声音,知道李客在说谎:“你还当着病人的面洗澡,这是什么治疗手段?”
“你管得着吗?”李客语气很冲地说。
“小心点。”安澜话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
李客气冲冲地把电话按断,摔到床上。随手摸了一把脸,对身边的男人坏笑:“黄医生,我继续洗,你可不要趁机溜哦。”
所谓黄医生者,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高高瘦瘦的男人,此人面目阴冷忧郁,带着诗人和杀手的气息。不明真相者很容易被这种男子魅力吸引。
李客吹着口哨把沐浴乳层层叠叠地往身上堆,他最近忽然顿悟了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道理,开始放浪形骸,游戏人间。闲的没事去酒吧猎艳,一眼就瞅见了这个冷冰冰的大叔。
李客前段时间和翘翘腻歪,尝够了美少年的滋味,想换换新品种,就大胆地把大叔请回了家。
李客走出浴室时,黄医生正坐在床边,单腿垂地,半低着头思索,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变成了一块黄玉。李客坐在他对面,废话不多说,他抬手解开黄医生的衣领扣子,并低头去吻对方。
黄医生避开他,有点反感。
“怎么了?”李客问。
“我这两天口腔溃疡。”
李客觉得有些扫兴,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很快两人又起了分歧,他俩都是1,黄医生是冷面的雕像,绝对不肯让步的,而李客知道,不经常做0的人偶尔为之是很痛苦的,除非遇到一个高手。这个姓黄的显然不是。
两人展开了拉锯战,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就都熄了火。李客十分郁闷,语气不善地把这个姓黄的赶走了。他在客厅里倒了一杯冰水平复郁闷的情绪,不经意看到客房里流露出一点细微的光芒。
翘翘最近嚷着要考研,嫌宿舍太嘈杂,就搬到这里来了。
李客轻轻推开房门,果然看见翘翘趴在桌子上,就着一盏小台灯看书。
他看的心烦意乱,地上散落着好多纸张。看到李客进来,他索性放下了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露出白白的腰身和脚丫。
“怎么?没干成?”翘翘开口问。
李客蹙眉,坐在翘翘旁边,以长辈的语气道:“好好看书!”
翘翘看了一眼课本,又继续叹气。李客拿起一本考研英语词汇,用英语读了一段话,然后问:“你听懂了吗?”
翘翘迷茫着大眼睛:“没……”
李客把课本拍到桌子上,觉得上帝还是很公平的。给翘翘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关闭他的心智,让他做一名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