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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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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明世事练达人情的官僚们都知道,这种场合与其说是用来问计献策,不如说是用来选择立场表忠心的,此时的一言一语都会影响仕途,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两年前在洛阳,油滑了一世的王戎就因言惹祸,最后只得跳粪坑。这段佚事广为人知,有这么个臭烘烘的前车之鉴,此刻谁都不敢言语。

当时东安王司马繇正在邺城替母亲诸葛太妃守丧,他是宗室前辈,也是朝中重臣,觉得有资格捋一下成都王的虎须,他说:“天子亲征,殿下应该放下武器,缟素出迎请罪。”

成都王心中其实早已拿定主意,此刻他只盼着群臣识趣附和一下,制造一个众望所归不得不然的样子,然后领兵出城把皇帝打个落花流水,没想到竟然跳出这么一个重量级的反对者。东安王的封国东安国与其父的封国琅琊国都与东海国毗邻,仅这一关系就令成都王十分疑忌,但是东安王是族叔,成都王不便于大庭广众之下呵斥他,所以黑着脸隐忍不发。

东安王带了头,其他人就受到鼓励,胆大起来。折冲将军乔智明是鲜卑人,察言观色不如汉人那么机敏,他也劝成都王出城投降,迎接乘舆。成都王一肚子火气总算有着落了,他痛斥乔智明:“卿名晓事,投身事孤。主上为群小所逼,将加非罪于孤,卿奈何欲使孤束手就刑邪!共事之义,正若此乎?”

成都王指桑骂槐,这话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的,其中“共事之义,正若此乎”八个字分量犹重,相当于在质问乔智明:“你让我束手就刑,你是不是与我同一阵营?你是否对我忠诚?”

成都王如此态度,当然不会再有人不识趣,马上就有司马王混、参军崔旷表示成都王英明,我军应主动出击,从持驾的歹人手中救出皇帝,其余众人也都唯唯诺诺。成都王很高兴,拨出五万大军,给石超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率军出城迎敌、救驾。

荡阴,石超宛如天兵下凡,王师十万大军惊惶失措,狼奔豕突。

来时路上石超心中还很忐忑,不料甫一交战,胜利就已在望。各地方援军纷纷临阵脱逃,稍有抵抗力的只有洛阳出来的禁军,也是阵形紊乱毫无章法,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惠帝坐在御辇上,周围杀声四起,头顶箭矢飞来飞去,身前身后不断有侍卫受伤倒下。敌军士兵步步逼近,充满杀气的脸庞溅有血污。打到最后,陈眕、上官巳也带着部分残军逃离战场,风声鹤唳日夜兼程,一口气逃回了洛阳城;东海王也撂下惠帝逃跑,他知道回洛阳依然会有灾祸上身,于是改向东南方向逃窜,目的是徐州下邳,寻找徐州都督、东平王司马楙的庇护。惠帝北征的时候下诏要求司马楙出兵,司马楙没有从命,这已经表明他不想得罪成都王,此刻东海王来投奔,司马楙当然也不会接纳,东海王走投无路,只好回到位于徐州中部的封地东海国,等候处分。

领袖们都逃了,随扈的百官也当即做鸟兽散,他们的命运各异,有的逃回了洛阳,有的死在战场,更多的是向成都王投降。惠帝被可怜而无助的撂在装饰华美,显示他帝王之尊的御辇上,辇身满是箭痕,周围横七竖八堆砌着死尸,惠帝身中三箭,脸上也受了伤,鲜血直流。当时留在惠帝身边护驾的只剩下嵇绍一人,嵇绍穿着朝服,下马登辇,用身体遮蔽惠帝。石超的士兵巡逡而至,看到伤痕累累的君臣二人,从服饰上辨认出二人身份,这些士兵当时正杀得性起,惠帝不敢杀,那就杀嵇绍。士兵将嵇绍从惠帝身边拉开,惠帝说:“忠臣也,勿杀!”

此刻圣旨已经没有用了,士兵回复惠帝:“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说完手起刀落,将嵇绍斩杀于御前,血溅了惠帝一身。惠帝吓得跌落草丛中,怀中六枚皇帝印玺(注:蔡邕《独断》:“皇帝六玺,皆玉螭虎纽,文曰‘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皆以武都紫泥封之。”)散落在地。

石超闻讯赶来,将惠帝接到自己营帐中。惠帝担惊受怕半天,又累又饿又渴,石超献上水,军中没有食物,就到附近摘了几个秋桃,给惠帝聊以充饥。

石超派人回邺城报捷。成都王大喜,如果惠帝死于此役,那就等于他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弑杀亲兄、弑杀天子,幸好惠帝无事,成都王派出中书监卢志去将迎接惠帝,石超派弟弟石熙随行护驾。

当天黄昏,惠帝被移到邺城外成都王的军营里,荡阴之役以王师惨败、惠帝被俘告终。

整个惠帝北征是一次混乱、拙劣的军事投机行为,失败是必然之势。在军事史上此役毫无称道之处,但是它在两晋政治史上的影响却相当深远。

众所周知,“五胡乱华”的直接诱因是“八王之乱”中的东海王一派与成都王一派各自向胡人借兵,引狼入室。“八王之乱的最后一幕,即司马越与司马颖的对抗,由于各种势力的参与,就进一步扩大化和复杂化,不再是单纯的诸王之争。对垒双方,一方为成都王司马颖、匈奴人刘渊、羯人石勒等等,另一方为东海王司马越、鲜卑拓跋部、鲜卑段部和‘乞活’等等。敌对势力阵线分明,冤冤相报,屠杀无已时,动乱愈演愈烈,仇恨愈结愈深。”(摘自田余庆《东晋门阀政治》,2005年修订版,P26)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五胡乱华”的前三十年可以视为东海王、成都王两个阵营冲突的延续、升级与失控。这一点可以从西晋末年的政治格局中看出端倪:匈奴人刘渊、羯人石勒都与成都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刘、石为敌的王浚、祖逖、刘琨、鲜卑段部,都曾是东海王的盟友,而在江南立足延续晋祚的司马睿政权,即日后的东晋朝廷,则更是东海王精心培育的结果。

这两个壁垒分明、相互仇视的阵营是何时形成的呢?就形成于公元304年的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惠帝北征。两晋之交叱咤风云的人物,大部分参与了荡阴之役,所以此役是意义非凡的。不过在当时,它混迹在连绵不断的大小内战之中,所有人,包括当事人在内,都没有能够窥其全貌,必须等到二十年之后再来回顾,才发现此役提纲挈领,定下了今后二十年历史的大纲,并且早已给各个历史人物安排好了角色、立场。

且先看东海王的军营,前后走出三位皇帝,他们是晋惠帝司马衷、晋怀帝司马炽与晋元帝司马睿。当时怀帝司马炽的身份是皇弟豫章王,以抚军将军的官职随扈出征;元帝司马睿继承了父亲的琅琊王爵位,以左军将军的官职随扈出征。

此外,与此役有关系的还有另一位皇帝晋愍帝司马邺,司马邺当时只有六岁,因此留在洛阳,随扈出征的是他的父亲吴王司马晏。

除了皇帝,东海王阵营还有不少三公宰辅,比如说王戎,比如说东海王本人,比如说晋怀帝朝的太尉平昌公司马模(日后封南阳王),再比如说东晋名相王导。王导当时以司马睿幕僚的身份随军出征。

三公之后,复有名将,比如说苟晞,他是晋怀帝一朝在东线疆域抵挡匈奴羯人的柱石,一度被怀帝引为外援制衡东海王,当时苟晞担任北军中侯,统帅禁军,失败后投奔豫州范阳王;再比如日后中流击楫的民族英雄祖逖,当时他以豫章王从事中郎的身份随军赴邺。

成王败寇,东海王那边全是朝堂显贵,成都王这边则涌现诸多乱世枭雄。比如日后建立汉政权的匈奴人刘渊,当时就在邺城担任辅国将军,督北城军事,他的儿子刘聪也在邺城,担任右积弩将军,参前锋军事;再比如成都王的帐下督公师藩、汲桑,日后纵横中原,搅得并、兖、冀三州不得安宁,他们帐下有一个羯族将军,取了个汉族名字叫石勒,日后占领北方半壁江山,建立赵政权,一度成为威胁东晋朝廷最严重的敌人。

四、潜龙惊

永安元年七月二十五,也就是荡阴之役的次日。成都王率领邺城百官早早拜服在御道两旁,诸门大开,恭迎惠帝临幸邺城。

天子卤簿隆重无比,开道的旌旗如同一片树林在移动,后面有骑兵、步兵内外数重,排着方阵缓缓而行,环卫着惠帝所乘坐的由六匹骏马拉拖的金根车,豫章王司马炽与司徒王戎等人跟随其后。

隔着数千盔甲锃亮刀锋锐利、表情严肃虔诚的护卫,人们只能远瞻龙颜,但是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惠帝望之不似人君。他神情委顿,这是受到惊吓的缘故;眼睛红肿,这是哭了一夜的后果;惠帝身上的衮服光鲜夺目,实际并不合身,幸好坐在车中所以没有被发觉,惠帝头上的远游冠细看之下有破损之处,那是在战斗中被损坏之后紧急修补而成的,远游冠没有冕旒垂下遮住脸部,所以很轻易就可以发现惠帝的脸上带着伤。

如此庄重盛大的迎驾场面是成都王的有意安排,其用意一来是炫耀武功,向天下宣告惠帝在他手中;二来是圆谎,他此前的出兵理由是救驾,要从劫驾的逆臣手中救出惠帝,如今大胜而归,若是惠帝悄无声息地现身邺城,或者现身时狼狈不堪一身血污,难免会有人发诛心之论:进邺城的究竟是当今天子,还是成都王的俘虏?为堵悠悠之口,成都王必须向天下人昭示他对惠帝的忠诚与恭谨,不能失礼。

但为了惠帝这次亮相,成都王可煞费苦心,搅得半个邺城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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