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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长沟流月去无声 (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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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长沟流月去无声 (五)

他兜兜转转数个圈子,脚步愈来愈迟慢,终于在窗边驻足,随之长长吁了口气,叹息幽幽如许,掩不过不尽苍凉行尽水穷,侧脸愈发苍白如雪,又染出些许铅灰色,全不似青春年少,竟仿佛期期暮艾之人。

“朕本下密旨追查你遇刺之事……”他并不回头,肩头微微耸动,窗口透入的离合光影中如斯单薄稚弱,“只可惜并未查到那日馆中刺客,却,却查到了另外一些事。”他声音苦涩异常,“在洗月池发现四具宫人尸首,死去不过几月。”

我隐约晓得洗月池毗离恕心庭,都在皇宫极为偏僻处。那恕心庭乃是待罪嫔妃深居之所,先帝殡天多年,当今天子后宫也不过寥寥一妃两嫔,这恕心庭可谓荒弃已久,居然能于此处查出不妥……

我眉宇一紧,躬身奏道:“陛下,此乃天子家事,恕臣不能与闻。”

他嗤笑一声,意极惨伤,“朕从没当你是外人,你也不要拿乔。”也不管我进退不得尴尬难言,自顾自续道:“朕的心思从不在宫中,统共没多少人,不曾想出了这么多人命,朕居然毫不知情,追查下去才发现,那些宫人全是慈宁宫的,母仪天下太后所居的慈宁宫啊。”他最后一句话的调子百转千折,好像极好笑,又好像极悲恸,沟沟回回的溶漾许多情绪。

我口干舌燥,倏然跪到在地,颤声道:“陛下,边翎乃外臣,不可……”

皇帝蓦地转头暴喝出声:“闭嘴!”

他的肩膀连同整个身体都在簌簌发抖,好像风中残烛随时将熄,清亮双眸一瞬间已裂开道道赤红血丝,隐在闪闪发亮的水光下,象将要暴起伤人的凶兽。他怒目相视,双唇因为抽搐而全然煞白,慢慢自牙缝里挤出字来,

“你,你要么马上给我滚,要么听下去,朕,朕,只要个人说话……”

他的身体近乎痉挛的颤抖着,却又绷得笔直,虽在狂怒中,下颚依旧高高扬起,让我一瞬间想起万仞之巅的鹰,即使垂死,亦在挣扎着拢起最后的骄傲,我心头一痛,如同被重重擂了一拳,双眸已不由自主的微眇,“陛下……”

他胸膛起伏许久,一霎不霎的瞪视我许久,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又转回身对着合拢的圆窗,沉沉道:“朕的母后……呵,朕以为她只是醉心权柄,怎么会想到……始皇戮杀二十七人犹不能堵茅焦之口,而朕空有天下,徒留笑柄。”

他的身影映着缕缕夕光,仿若孤竹。

事发!

突然之间,幽幽养心阁内鸦雀无声。

我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必定面无人色,而汗水自鬓角额头大滴大滴渗出,蜿蜿蜒蜒流下,坠落,一点点打湿身前毡毯,却不敢捻袖相拭。

“朕的心里就象火烧一样,胸膛好像要挣开,到现今都不能信,朕不信,不信……只是铁证如山,朕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是朕的母后,朕一直退,退了一步又一步,潞王,章涧,芝妃,阿墨,小越,张承云……如今,如今居然……朕何以立足于世,她到底要逼迫到朕到怎样的地步才行!”

每一个名字都侵满了鲜血,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段辛秘,他的语气也因之越来越怨毒,最后简直咬牙切齿,不共戴天。我俯身聆听,竭力抑制胸口一阵阵无法遏制的悸动与怆然。

“也好,也好,原来是留恋这母子之情的就只有朕自己而已……从头到尾就是朕自己。”他声音渐趋微弱,低不可闻,“也好,也好……就此恩断义绝,永无挂念。”

耳旁忽有异动,我一惊抬头,只见他身体仿佛铁弦终于绷断一般,忽而软软前倾,双臂扶上窗前,头埋人肘间,些微哬哬之声自喉间涌出,压抑嘶哑到了极点。

我怔在原地,扬眸注视那个伶仃身影,灌了铅一般,只剩头晕目眩。

这个人,九五至尊,却连哭泣也无法纵情,没有亲情可以倚靠,可以支撑的,只有一面孤窗。

我可以伸出手臂拥抱他吧,胸膛贴胸膛,传递血的热度,温热他冻僵的肺腑。

我不是做过许多次么,不是有许多人为我那样做过么。

在寂冷长夜,兄弟袍泽的体温……

可是,他们容许我传递么。

看不见的九天之上,那么多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

我低头垂视自己因过度用力而僵白的指节,染过太多的血,洗不干净了,不是它们把岸边的人推下去的么?

无辜吧,也许么。

可是你在那个位置上,浮在血海上的位置,那么就要承担,也只好做孤家寡人……

只是为什么,我的胸口会如此冷热交迫,百般交煎?

如果闭起眼睛就可以看不见,

如果赌住耳朵就可以听不见,

……那成为又聋又哑的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吧……

只是,却始终还要抬起眼睛,支起耳朵,来感受这一切。

我咬紧牙关,眼前逐渐模糊。

无论如何,这是我边翎选的那条路,从无差池,永不回头。

恍惚间夕光远逝,暮色四面八方拢了过来。

而他的哭泣之声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我迅速张目凝神,眼前刹那清晰如洗,稍稍抬头,窗前陛下默然无语,负手眺望窗外。

他的肩膀依旧有些僵硬,发髻因为适才埋首呜咽而有些凌乱,而脊背却已挺直,头也抬得高高的。

究竟还是有一点青涩与执拗的痕迹,全不似昔日太子殿下的豪气天纵。只是,那份骄傲和无惧如出一辙。

茫然间掠过的念头忽而令我微微失神。

“朕已下令秘密彻查此事,到底要看看那奸……那人是谁,三族算什么,朕要灭其九族!”

他的声音冷如冰锥,将我自迷惑中刺醒。

我不敢接口,依旧保持着挺跪的姿势,只感无尽寒冷自手足端处袭来。

“你怎么看?”

他始终不曾回头,淡淡的问,口吻已归于平静。

那是一种终于熄灭的死寂。

我心中莫名一痛,随即警醒,此事轻不得重不得,虽是等待已久的契机,然稍一行差踏错,便是抄家殒命之虞,最稳妥就是置身事外。

只是眼下情势,容得袖手旁观么?

我沉吟许久,还是无法回答。

他声音在夜色中传来,“你始终就是如此,只能如此。我当你是这世上唯一可亲可靠之人,即便如此,即便此存亡断续之时,你还只想到抽身而去。”

说不出的寂寞疲乏。

……无可恋的世间……颓败荒漠的人生……

我掌心一热,唤了声陛下,略略咬牙,颤声道:“此事……果真?”

他冷笑一声,信手向案上一挥,“都在那里,你自己看。”

我犹豫少顷,终于未曾起身查看,清了清嗓子,“陛下,臣以为此事虚谨慎,圣朝以孝治天下,若是一个不妥,怕……”

皇帝冷冷道:“如何,母……她还能迫我逊位不成?”

“臣不该妄议君非,然陛下亲政虽久,却少有重臣依附,太后握有京畿四军之三,又有越王手中两郡,韶烽顾青相随;嘉平藩属亦未曾表明心迹,臣以为……”说到此处微微打个颤,噤口不言。

“你但说无妨,朕不怪你。”

我一横心,低声道:“此事虽失皇家体面,却是绝好时机,若陛下肯……”

“别说了!”

他霍然转身,几步踏到我面前,恶狠狠俯视我,“事关此事者朕一个不留!绝不容许这等丑事传出去!”

一个不留么……

果然如出一辙。

我垂下眼眸,竭力掩过将要泄出的冷笑,轻声认错:“臣知罪,请陛下熄怒。”

他气呼呼伫立许久,终于一声长叹,俯身重重按住我肩,“朕知道你是为朕好……可是朕不能……如果此事泄漏一星半点,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他语意红悲怆中透出隐隐傲然,“我大靖历代皇帝,从来天纵英明不曾犯错,又岂能白壁染瑕?”

肩头愈来愈重,我头也垂得愈来愈低,只感一股笑意直透心底,于极其荒谬的笑意中,心口那处灼热的痛楚一点点冷却,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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