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赛场，另一个她（1 / 1）
珠瑾见着宇文霁喜怒难辨的神情，忙后退两步，行礼请罪，“奴婢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品书网 ”
宇文霁瞧了珠瑾良久，不禁笑了，“叶赫女使，你确是罪该万死。”
见珠瑾敛眸不语，宇文霁上前一步。
瞧着咫尺之遥的珠瑾，宇文霁蓦然敛了笑颜，道，“叶赫那拉珠瑾，你记住。在这皇宫里，你可以伤害任何人，包括本王，但你独独不能伤了皇兄。否则，本王不会放过你。”
珠瑾欲言又止，过了好半晌，才道，“皇上与王爷，一个是奴婢的主子，一个曾有恩于奴婢。无论是皇上还是王爷，皆是值得奴婢赴汤蹈火之人。”
皆是值得她赴汤蹈火之人？
宇文霁瞧着珠瑾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已不知当怒当笑了，良久，他抬手推了推她的额头，叹道，“你啊……”
迎上珠瑾疑惑的目光，宇文霁摇头轻叹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次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宫，前往城郊的围场。为期五日的秋猎，轰轰烈烈的开始。
抵达围场已是将近黄昏了，宇文君下令安营扎寨，休整一夜。
次日，开启了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
随行而来的官员皆参与了狩猎角逐，素来好动的宇文霁也一同参与。珠瑾则是静静立于宇文君身后伺候，等待结果。
一干参与狩猎之人策马进了树林，围场之上的人一下去了大半，登时鸦雀无声，好不寂然。
候在一旁的刘妍罗，瞧准时机，上前道，“皇上，太后，诸位大臣这场狩猎角逐，若无半日怕是难出结果。如此干候着，难免无趣，臣妾有一提议。”
宇文君并未接话，倒是李玥饶有兴趣的道，“不知刘充仪有何提议？”
“臣妾自幼习武，会些箭术，而玉妹妹则系出将门，亦是通晓武艺。叶赫女使更是出身牧族，定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不若让众姐妹举行一场箭术较量，如此也算添些乐趣，不致久候寂寥。”
李玥听了刘妍罗的话，笑着颔了颔首，“刘充仪这提议倒是颇好，不知皇上有何看法？”
宇文君转眸瞧了瞧珠瑾，刘妍罗方才有此提议之时，便提及了珠瑾。他若应下，届时，珠瑾定是难免被拖下水。
明城上下人尽皆知，礼部尚书之女刘妍罗，自幼习武，箭术在明城闺阁中可是赫赫有名的。而玉清系出将门之后，一手花箭更是名满明城。
梁人虽是温婉，却也注重武艺，贵族女子中多多少少会上几招的，不在少数。只是，无论此次随行的后妃有几人上前凑热闹，怕是最终皆会成为此二人的陪衬。
珠瑾虽系出牧族，但她瞧着便与寻常牧族女子不同，如此一副温婉端庄的模样，怎么看都不似个精通箭术之人。
“叶赫女使对此事有何看法？”
见宇文君问话，珠瑾礼了一礼，回道，“一切听凭皇上、太后做主。”
此话一出，便是默认了此事。
李玥见此，对身旁的几名妃子道，“通晓箭术的，便去凑凑热闹吧。年轻人，还是多活动活动为好。”
八名妃子中出来了四名，再加上刘妍罗、玉清，以及珠瑾。七人并排立于场中，等候宫人牵马。
刘妍罗趁此时机，上前道，“臣妾斗胆，此场比赛，还请皇上、太后为姐妹们裁决。”
“如此也好，你们只管放开手脚，哀家自会替你们裁决。哀家这里有一串蓝琉璃祥云佛珠，便拿来做彩头吧。”
李玥此话一出，宇文君不禁下意识转眸瞧去。
李玥所说的那串琉璃佛珠，并非是一般的佛珠。价值倒在其次，关键是佛珠所象征的意义。
多年前，宇文君偶得一块磐石大小的琉璃，于是请了梁国的第一工匠制成了两件物什。一件是李玥所说的蓝琉璃祥云佛珠，另一件便是前些日子赠予珠瑾的琉璃凤凰步摇。
当年，李玥接下宇文君这份礼物时很是欢喜，曾笑着道，“母亲年纪大了，这样好看的珠子也只能瞧瞧。待你日后有了中意之人，母后便将此琉璃珠赠予她。”
而琉璃凤凰步摇，当年，宇文君则是赠给了先帝的珍淑妃。
沉浸于思绪中的宇文君，听得比赛规矩不禁蓦然回神儿。
为了增加乐趣，刘妍罗提及将箭靶设在场地中央，由活人操纵箭靶移动。
比试者骑马饶围场奔驰，每圈射一次箭，一炷香的时间内，满了十箭便算过关。最后以射中箭靶的次数，定胜负。
李玥应了刘妍罗的提议，宇文君虽是没说什么，但瞧向珠瑾的目光中，却不禁染上了担忧之色。
宫人将马牵来，诸嫔妃皆上前选马，唯有珠瑾原地不动。待诸嫔妃选罢了，珠瑾方才过去牵了那匹挑剩下的枣红色马儿。
七人皆背上箭筒，取弓，上马。
李玥瞧着场中的几人，转头瞧着宇文君，笑道，“君儿，你瞧。我牧族儿女上了马背，亦是英姿飒爽。”
李玥此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宇文君不想同她争辩，于是并不接话，只道，“母后，吩咐开始吧。朕也很期待这场比试。”
李玥见宇文君不愿多说，便吩咐一旁的宫人，“开始吧。”
宫人上前敲了三下锣，六匹马如同离弦之箭齐步而发。珠瑾驱马前行，不紧不慢。
前方六人策马扬鞭过了第一圈，除了刘妍罗与玉清之外，其他四人皆没有中靶。刘妍罗见了，登时放心不少，瞧着被甩在后面的珠瑾，她更是心情愉悦。
珠瑾悠然的过了第一圈，随手抽了一支箭，竟是中了靶。宇文君见了，眼睛不禁亮了一亮，暗忖：当真是小觑了她。
第二圈，珠瑾复中了靶，刘妍罗只作她是运气好。直到第三圈，珠瑾再次中靶，刘妍罗这才发觉自己小觑了珠瑾。
刘妍罗策马加速，欲赶超珠瑾一圈从中阻挠，怎奈珠瑾看似不紧不慢，她却始终难以赶超。刘妍罗只好放慢马速，等珠瑾上前，然而珠瑾仍是不紧不慢，与她相隔半圈之遥。
如此一耽搁，已然到了第六圈，刘妍罗见珠瑾刻意避让，心中越发不屑。此次提议，刘妍罗本就是为了让珠瑾在宇文君面前出糗，若是如此毫无波澜的结束了这场比试，岂非白白浪费了这筹谋？
刘妍罗向玉清使了个眼色，玉清刻意放慢速度，刘妍罗则是策马急速前行。两人一前一后，终是在第七圈堵住了珠瑾。
刘妍罗趁着珠瑾射箭的当口儿，装似不经意从珠瑾身侧疾驰而过，试图干扰她这一箭。谁知珠瑾仍是稳稳当当的中了靶，刘妍罗惊怒之下，竟是失误脱了靶。
刘妍罗见着形势越发不利，便从怀中取出早已备好的铁钉，不动声色的洒在后方的路上。
待珠瑾策马行至第八圈的时候，马儿踩到了铁钉，嘶鸣发狂，险些将她掀下马背。
宇文君在座椅上瞧得心惊胆战，然而，他刚起身，便被一旁的李玥拦下了。
“君儿，场上危险。不必担忧，自有宫人处理。”
宇文君一把推开李玥的手臂，便往场上走去，然而，就在此时，他见着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她身子翻侧，一腿夹着马背，一腿夹着马腹，右手一伸，自箭筒中取出三支箭，置于弦上。
三箭齐发，尽数中靶。
至此，十箭已满。
此幕不禁惊艳了宇文君，惊怔了李玥、刘妍罗等人，更是惊住了那从林子里策马而回的俊美男子。
珠瑾一手狠狠勒住马缰，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抚在马儿的鬃毛上。许久之后，马儿方才渐渐平静下来。
珠瑾翻身下马，上前请罪，“请皇上、太后恕罪，奴婢一时大意，坏了皇上、太后的雅兴。”
宇文君走过去扶起珠瑾，上下打量着她，“叶赫女使可有哪里不适？”
珠瑾俯身礼了一礼，“多谢皇上关怀，奴婢甚好。”
即便珠瑾装得再是若无其事，宇文君却仍敏锐的察觉到她行礼之时，双腿略微僵硬。
宇文君微微颦了颦眉，终是什么都没说。
此次秋猎乃简装出行，因而碧月并未随行前来。珠瑾身为女使，虽单独居住一间帐篷，却并无宫人侍奉。
宇文君过来的时候，叫门外的守卫噤了声，本是想吓珠瑾一吓。不曾想，掀开帐帘便见着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
高高撩起的衣摆，白皙修长的双腿，以及盆中那双小巧精致的纤足。
珠瑾抬眸，见着门口的宇文君，不禁怔住了。她手下意识地松手，衣摆落下，掉入水盆中，登时湿了半截。
然而，饶是珠瑾动作极快，却仍是被宇文君瞧见被磨破了的大腿。
宇文君颦了颦眉，上前按下欲要起身见礼的珠瑾，将一只莹白如玉的小瓶子放在她身旁的矮几上。
“早晚各一次，三日后便会见好。”
言罢，宇文君便转身离开了。
珠瑾瞧着那抹消失在帐门外的身影，有种温温脉脉的情绪自心底蔓延开来，势不可挡的袭遍她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宇文君，慎之……这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