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番外二（1 / 1）
王归是没有想到会回到这里的，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他已经离开这里十六年快十七年了。一开始离开时他是的确想着要让那些对不起、瞧不起他和他爹爹的人知道什么叫后悔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见过那么多的生离死别的事之后，他也知道他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狭隘了。只想着最多老死不相往来罢了。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这么狼狈的姿态回来。
想到自己二十几岁的人，既然会变成这个样子，需要避走他乡......
“王哥哥，今天天色已经晚了，要不要在镇里住一宿啊？”声音的主人正是杨源楷，他已经离开杏花村一年了，在去京都看了叔叔陈辞之后离开，在路上遇到了独自一人的王归，看着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就把他带回杏花村了，顾及到王归的身子，才慢慢驾车赶回的，连弟弟出生都赶不回。
“好的，那就听你的吧。”王归回了神，对于这个在半路上救了他的小子，他是很感激的，让他避免了一件会让他遗憾终生的事，且把他送回到家乡。
杨源楷不是没有好奇心，但是他不会主动去打探别人的隐私，虽然这个人有可能是同他一样是杏花村的人。在路上的这些日子，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叫王归的人，提到杏花村并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反而带着怀念，所以才带着他回来的。
杨源楷想，没听过村里有姓王的人，不过可能是套用假名，不过他也不在意。虽然他在王归身上发现有戾气，但是不重，而且他没有说明自己也是杏花村的人，索性王归虽然严肃，不苟言笑，但是并没有对在路上的辛苦露出不满，应该是曾经吃过苦的人。
去客栈订了两间房，休息好了之前，连早餐都没有吃，两人便急匆匆地赶回杏花村了。杨源楷虽然一开始是他要离开杏花村的，但是这一年来，他还是很想念陈言和杨南的，并没有什么近乡情怯的情绪。在王归的指路下，杨源楷发现那是去往他家的路，疑惑着走了。
王归是想，自己离开这么多年，唯一一直记得的就是夫子陈言了，这次回来也是想看看他。
杨南正喂着二小子吃饭，就听见门口传来狗叫声，一般村里的人来时，狗是不会叫的，只有陌生的人来，这狗才会叫。如今家里就只剩下杨南一家三口和一个煮饭的夫郎，现在那夫郎去给地里的夫君送吃的，杨南只能自己去开门了。
“阿父！是我，我回来了。”杨源楷跳下车，对着打开门的杨南叫道。
“是你这个混小子啊，”杨南想，好像是很久没有见到这小子了，心中很是高兴和感慨，“小言，源楷回来了。”对着里屋喊道。
陈言接过正在哭着的小子哄着，听到杨南的声音，也听不出说的是什么，就听到源楷两字 ，以为是杨源楷来信了，连忙出来。
“是源楷来信了吗？”陈言抬起头，看到杨源楷和杨南站在一起，心中高兴，连话都说不全了，“......懂事了。”拉着杨源楷的袖子道。
“这是弟弟吧。”杨源楷接过阿爹怀中的弟弟，逗弄着。
“恩，你这？”陈言指着从车里下来的人疑惑道，看着那人挺着肚子，以为杨源楷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呃，阿爹......”
“夫子，你不记得我了吗？”王归坐在车里，听到杨源楷叫着阿父和阿爹，心中诧异，，没想到他既然是杏花村的人，而且还是陈言的孩子。
“你是？”陈言看着觉得挺熟悉的，“是王归吗？”陈言觉得挺像的，但是王归不是个小子吗？怎么会？陈言可不认为那是啤酒肚还是他太胖了，分明就是怀孕了。
“是，夫子。没想到夫子还认得我。”王归点头，心中高兴。
“你这......还是先进屋吧。”陈言拉着王归的手，扶着他进屋了，其他两人跟着身后。
想着王归刚回来，他原先的家早已经换了人住，又是个单身的有孕哥儿，陈言决定让王归住在家里，好照顾他。
让杨南去洪孩子，杨源楷去收拾房间，他和王归坐在客厅了说话。
“阿爹，王哥哥还没有吃饭。”杨源楷离开前道。
“恩，好。我知道了，你也没吃吧，叫你阿父帮你弄。”拿着碗去厨房盛了饭菜，“先吃吧。”
看着王归吃完，才犹豫着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了？”想着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夫子不用担心。”王归道，“我离开杏花村后就参了军，然后建了军功，被封为校尉。”
“可你不是哥儿吗？莫不是你也不知道你是哥儿？”陈言从未听过有哥儿封军官的，疑惑着，“还有，你怎么去了军营，那地方可是......”
“夫子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王归没有说什么，“我知道我是哥儿，至于军位，律法上也没有说哥儿就不能进官的。”
“恩，那你是要在这里长住了吗？你单独一人？”
“恩。”简单的回答，确是让陈言了解了，他也不问，“那先住在这里吧，你一个人怀着孩子也不安全，”想必是有难言之隐吧，“你就先答应吧。不然我也不安心。”
王归想，这一路也是颠簸，幸好孩子坚强，不然都不知道哪去了，的确是要好好休息，索性他也知道陈言的为人，就答应下来，“那就麻烦夫子。”
陈言也高兴王归的爽快，给他介绍了村里这些年的变化，还有办了学堂的事，“你以前是极好学习的，相信你在外面这些年也学到了很多，若是孩子出生后，想去学堂教书也是不错的。”
王归一一的应下，“夫子也在学堂么？”
“我这些年就是偶尔去，学堂有正经的夫子在，也轮不到我。我们村倒是出了几个童生，几个秀才，也还不错。”
看着杨源楷出去说已经收拾好房间了，陈言让王归去休息了，反正他现在住在这里有的是时间。又拉着杨源楷说了些话，和王归相遇的事，才让杨源楷去休息。
王归正式在杏花村落户了，虽然村里人还有认识他的，但是不多，所以也没有人多说他变成哥儿的事，就是未婚有子的事招人非议。不过到底民风淳朴，就是说一阵子就停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忙，哪来那么多时间说别人。
王归跟着杨源楷去镇上买了几回东西，就安心在家养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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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杨源楷说有去京都看望陈辞时，陈言仔细询问清楚，说到陈辞的大小子何繁要成婚了，正打算写信告诉陈言。正好杨源楷去了，告诉陈辞陈言有孕的消息，才作罢。让杨源楷代替参加了。
“也是，繁小子也该成婚了。”陈言想想，还是觉得要寄礼表示喜悦之情，让杨南去镇上帮着买礼物，又托人带去了。
这天，村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骑着马进了杏花村。陈言听到有人说起是要找人的事，想了想，还是去找了王归，如今王归已经是六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却很大，陈言他们都怀疑是不是双生子。
听了陈言的话，王归想了想道，“大概是真的来找我的，没想到会这么快。”王归叹道，“夫子不用担心，并不是坏人。只是......”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有人找。
陈言拍了拍王归的手，让他安心待着，就出去了。有让杨源楷带着弟弟去屋里待着，和杨南两人去客厅了。
来的人身穿盔甲，佩带长剑，带着一股凛冽的气势。
“可是杏花村的村长杨南？”那人见他们出来，拱手询问道。
“正是。”杨南回答，请他们坐下，又上了茶。
“在下李智，是想向村长打听一下，最近村里是否有来人？”
杨南看向陈言，陈言笑着道，“先生说笑了，我们杏花村虽说与镇上相连，但是来的人甚少，一般不会有来生人的。”
“这位想必就是村长夫人了？”李智转头看向陈言。
“夫人不敢当。”虽然已经确定是来找王归的，但是陈言在想，放任有孕的夫郎独自离开的人，即使是当官的，他也看不上。
“是在下说错了，”李智笑笑，“并不是生人，而是本来就是杏花村的人，我经常听他说，启蒙他的夫子是一位哥儿，是村长的夫郎。教给他很多道理。”
陈言知道他在说谁，并不答话。
“还请夫子让他出来。”李智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我并不知你说的是谁。”
“是在下的夫......夫君，王归。”李智停顿了下，开口，“之前多有误会，才让他避走，我这次来就是来找他的。”
陈言没有听漏他说的每个字，和杨南对视了一眼。心中疑惑，他说的是夫君，难不成他不知道王归是哥儿？
“你是说夫君？”陈言试探着开口，“难不成你是哥儿？”
“不，我是小子。只是我的伴侣也是小子。”李智解释，“之前我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不过我早已经说清了，无论有没有子嗣，我都要和王归在一起。”李智早就发现屋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知道那个人有可能就是离家的王归，说明来意。
陈言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是有些认可他的，他既然不知道王归是哥儿，又知道他的杏花村的人，那么就应该不会是嫌弃王归身份的人；而且不在意子嗣问题，虽然现在王归有了身孕，解决了子嗣问题。
“不管王归是哥儿还是小子，你都要和他在一起吗？你的家人能同意？”
“我已经申请到镇上驻兵了，如果王归不愿意同我回去也没有关系。”李智道。
“你......你说什么？”王归现了身影，不可置信的问道。
“王归？你终于肯出现了？你......你怎么？”李智看着王归凸出来的肚子，睁大眼睛。
王归意识到他这个样子很难看，连忙转身走了。
李智回过神，追在王归身后。
留下李智带过来的人，杨南和陈言也不好离开，招呼着众人。
李智跟着王归进了里屋，在王归关门之前挡住了。
“王归，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李智看着背对自己的王归，心中很是高兴和讶异，“你生病了吗？怎么肚子鼓得那么大？”李智之前在军中的时候，有看过士兵得过一种怪病，腹大如鼓，后来就死了，样子还很恐怖。他担心王归也是得了这种病。丝毫没有想到王归会是一个哥儿，怀孕了。不过也是，王归在战场上的表现是出了名的彪悍和不怕死，一点都不像个哥儿。
王归身体僵了僵，他早该知道这个汉子除了在打战精明些外，在这种哥儿与汉子的区别根本就是分不清的。
“不，不是生病。”王归转过身回答，肚子太大，站着腰很好酸。扶着桌子坐下了，倒了一杯茶给自己，之前太过紧张，出了一身汗，好渴，“你也坐下吧。”本来就高了，仰着头很酸，你不知道吗？
“好。”李智坐在王归的对面，隔着一会就望向王归的肚子。王归自然是知道李智的反应，但是他在想，你不问我就不说，让你急。之前让我受了那么多苦。
“王归，你真是没有生病吗？”李智再次问道。
“恩，不是生病。”
“那你这、什么时候肚子才不会那么大？”
“唔，再过四个月吧。应该是吧。”王归想，夫子和医者都说过，双生儿容易早产，大概，也许，还没有到四个月......王归想，他要好好养身体，他爹爹就是因为生了他之后没有好好养身子，才会很久都没再孕，而且还那么年轻就走了。这样可不行，李智的家人那么坏，要是孩子没有爹爹在身边那就危险了，所以还是要好好养身体。王归下了决定，对着李智虽不像之前那般冷淡，但是也没有好到哪去。
两人在陈言家住下了，李智虽有公务在身，但是觉得王归“身患绝症”，不忍离开他，于是只让手下将公文送到杏花村给他批阅。
这样子过了三个多月，有天，李智去镇上办事，回来时王归在腹痛。知情的人都知道王归是要生子了，就李智傻傻地蹲在王归床前，握着他的手，“你放心，你要是受不了，我会亲手下手的。”李智想，一向骄傲的王归肯定不愿意那么难堪死去，安慰着他。
王归此时痛得不行，听到李智这话又想笑，十分纠结。
陈言也在房里，过了这几个月，他已经知道这将军有多呆了，居然看不出王归的哥儿且怀孕了。此时也是想笑。
于是，等着下手“杀”了王归的李智，看见孩子时，一下子惊呆了。直直的握着剑，面带惊悚，直到听见俩孩子的哭声，才直挺挺地倒下去。
“看你都是当爹亲的人，怎的还是这么顽皮。”陈言无奈的摇摇头，幸好是夏天，睡在地上也不冷。便没再理他们，出去帮王归和俩孩子弄吃的。
王归也是不知道原来李智这般不经吓，看着“睡”在地上的李智和睡在他身旁的孩子们，心中满足，安逸的睡着了。这可惜李智在梦中惊得出了一身的汗，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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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智抱着大哥儿在庭院里晃悠，笑得十分傻。经过一个月的缓冲，办了满月酒，请了军中的兄弟，李智总算是接受王归的哥儿的事情了。这些天正筹备着婚礼呢。
大的孩子是个哥儿，叫李蕴，小的是个小子，叫李坤。
“李智，你又扔下小坤了，没听到他一直哭吗？”王归和陈言去镇上回来，就听见二小子大哭的声音，又看见李智抱着大哥儿玩的很是开心，十分气愤。
“小子不用宠着，哭哭又没事。”李智不是很在意，仍抱着大哥儿。
王归瞬间无语，只得进屋去哄了李坤。
自从李智知道王归是个哥儿后，想起他以前在军中的表现，不禁对他更加敬佩且更加喜爱。于是大概是爱屋及乌？也是疼李蕴胜过李坤，还说，要把李蕴教成第二个王归。
王归听了这话，既高兴又无语。若不是生活艰难，谁愿意作为一个哥儿，去军中打战，弄得满身疤痕。高兴的是，李智没有介意他身为哥儿，但是做的都不是哥儿该做的事。
婚礼是办在镇上的府衙，而王归就从陈言家出门。陈言喜静，只是去送了礼就和杨南回来了。想到以前的学子都成婚了，觉得日子过得十分快。
看了看跟着自己身边的杨南，笑了笑，就这样吧，这样简单的幸福是最好了。两个人渐走渐远，在月光的照射下，两人的身影被越拉越长，越来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