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1 / 1)
我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安斌就来电话了。
“是沉寒吗”?妈妈笑着问。
“啊?是”,我看着来电显示疑惑道。
“这么晚来电话啥事儿啊,有时间带回家里看看啊!”
“知道啦!”我跑到屋里接电话,“喂”?
“啊!言默啊”,似乎是被我突然接起电话吓到了,安斌愣了好一阵儿。
我不想用这句烂俗的语句形容,可是我们真的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一直在白天刚见面这么晚又打来会是什么事,等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停顿得太久。
“安斌?”
“哎,在呢”,安斌几乎是立刻回道。
我笑了,“啥事儿啊?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
“啊?哦”,在我想要开口的前一秒,安斌说话了。
“今天咱们聊天儿的时候,我看你以前的事儿都记得很清楚啊,哈哈”。
“是啊,没办法,太聪明了”,我洋洋得意。
“哈,是啊,哈,那个......”
“你干嘛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不能说啊,还当不当我老同学啦”,我佯怒。
“哪有!那个什么,你......你还记得当初阿木喜欢过一个女孩儿不?隔壁班的”,安斌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急切。
“啊?昂,当然记得啊?你们那阵儿总聚堆偷偷摸摸研究怎么追人家呢,不过好像最后阿木没成功?对了,我还帮他写了封情书呢!哈哈哈那是我第一次写情书,没想到还是帮别人写的”,回想往事,也是颇有乐趣。
“你真的还记得啊......”,安斌犹豫着。
“怎么了”,我好奇道。
“言默......其实......那封情书,阿木并没有送出去......”安斌还是开了口。
“啊?为什么啊?”那时候他不是被迷得不行了吗?为什么没送情书呢?“呃......难道是我写的不好“?
“就是因为你写的好,才没送出去呢”,安斌小声嘟囔。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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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你写的,所以阿木才舍不得送出去啊......
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脑袋里一直回想着安斌最后说的话,仿佛时光又回到了曾经的校园树荫,只是他跑过来挑衅被孤立的我变成了他跑过来安慰一个人孤单的我;他大声命令我丢掉不干胶纸只是替我感到愤怒和委屈;他让我给他戴上运动员的号码只是因为好久不见,他说“不知道高中我们还能不能坐同桌”只是想说出埋藏在心里不能实现的愿望......
“......那懵懂的岁月啊,有多少错过。那无知的少女啊,不曾知道,有少年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她走得太快太直,少年只打了个趔趄就再也追赶不上,她也没有看到少年急切又失望的目光,也不知道他愿意一直等在她经过的地方......”
同学会后隔几天,阿木打电话来,说参加聚会的几个人打算一起“致青春”。
2013年4月26日,《致青春》上映的第二天,我们初中八班有空闲的十几个人聚在了商场五楼的电影院。
我们坐在五六排中间部分的座位。
电影一开场伴着浓浓的年代味道,我们都走进了那个画面里。开始的节奏是明快而搞笑的,无论是郑薇还是老张,无论是许开阳调到只到腰部的湖里却大叫救命,还是陈孝正拒绝郑薇告白的那一句“你有病啊”,都让这个影院达到爆笑点。随着后面故事的展开这种欢快又夹杂了忧伤,就像施洁晕血倒在林静的眼前,而林静捂着受伤的手“无语泪千行”。
其实我一直是抱着随大流的心态来看的,一边笑一边想找到吐槽点,总觉得这样的剧情有些狗血,所以即便到了后段,陈孝正的离开、阮莞的青春不朽,我都没有像影院里的其他人一样热泪盈眶。
直到画面切到陈孝正和郑薇回忆过往,学生时代的陈孝正带着郑薇去海洋馆看海豚表演,郑孝正请求工作人员让自己的女朋友摸摸海豚。
郑薇看着陈孝正:“你当时和他说了什么”?
我笑着和旁边的人小声吐槽:“我女朋友得了绝症,她的愿望就是摸摸海豚,你能帮帮忙吗”?
然后大荧幕上的陈孝正就指着对面的郑薇,对工作人员说:“那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跟她求婚”。
我仍然维持着刚才的笑容,眼泪却一瞬间流下来。
电影散场了,一些情绪却还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有人说说笑笑结伴而走,有的人仍然坐着哭得不能自已。电影里每个角色都会折射出某些人某些事,电影散场,人也该散了。
走出大楼,突然而来的明暗变化使得阳光显得那么刺目,我不得不抬起手捂住双眼。
再见了,青春年少的岁月。再见了,林彬。
2014年国庆假期,我要把沉寒领回家里。说实话我心里还是会有一点儿窘迫,全家聚在不到60坪的房子里招待未来的女婿女婿,家里算得上是男性长辈的只是我的舅舅。可是李沉寒对我说,他说默默啊,你想得太多了,我们遇见彼此的时候,早已看到对方最窘迫的样子。
想想当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地感到好笑,于此便释怀了。
其实任何事情开始前总是容易心绪紧张,真正融入进去反而怡然自得了。家人遵循只要我喜欢、人品没问题、她们就会喜欢的原则,整个谈话过程都乐呵呵的,一个劲儿地让沉寒坐着、别帮忙、多吃点儿,问题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提了几个,倒是舅妈,问题详细地像是要调查户口。
“是,我的家人都在香港,只有我在这儿”。
“我打算在这儿定居,至于以后,现在还说不准”。
“看默默的想法,我尊重她”。
“并没有,我们之间不存在这个问题,舅妈多虑了”。
看着李沉寒谈吐得体、举止大方地应对,我恍忽中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桀骜孤独的侧脸逐渐与现在仿佛发光的棱角重合,让我只能感叹缘分的牵引。
哦,对了,14年初,我就从原单位辞职了,李沉寒让我休息一阵儿,放松身心好好过个年。我回了一趟沈阳,约了两三个大学同学,吃了一遍L大的食堂和傍晚校门外热闹的小吃摊儿,味道真是怀念啊。
突然有一天,我发觉李子好久没联系我了,我以为是她忙,就给她打了个电话。可是后来我发觉她又好久没联系我了,相隔两地的朋友许久不联络,这或许没什么稀奇的,只是若与她原来跟我撩闲的频率相比太反常,我就主动发短信给她。一开始会立即得到回复,后来就隔一天,再后来就不回了......
我没有去细究其中的原因,想着或许是她忙吧,总之找各类借口不让自己有得到答案的可能。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一直没变,一直跟小时候一样,怕被别人抛弃。
14年底,李沉寒香港的朋友来我们这儿玩,我看到了其中几位熟悉的人。倒没碰见胡子,据说一下飞机他是不见人的,必须要经过一天的休整,起码要睡个美容觉。
第二天沉寒跟他们出去喝酒了,我没去,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也不喜欢喝酒,更何况很多情感理论教会我,要适当给自己男人一定的空间。
接下来的几天,沉寒几乎都被扯着当导游。家乡与香港相比并没有那么繁荣,相对的花钱的地方较少,人文景观较多。李沉寒高中时就去了香港,对于家乡后来的发展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更别提帮他们讲解了,不过是图个热闹罢了。
他们走得前一天晚上去席华尔会馆吃饭,我也跟去了。席间大家都喝了酒,说话也开始大声嚷嚷起来,胡子也顾不得围在身前摆造型的围巾被人恶搞包在了脑袋上,拿着酒瓶到处跟人拼酒。
李沉寒端着酒杯,我知道他的酒量,现在几乎也就是刚刚进入状态而已,来之前的车上,他就跟我说:放心,不会喝多得。果然信守承诺,我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我知道他不能多喝并不是跟这帮朋友不交心,而是太了解他们所以不得不保持清醒以便于收拾乱残局,就像现在那个叫君杰的人就喝大了,抓住一个人就一个劲儿地说,听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他绕场一周见人就问,直到他来到沉寒面前。
他停顿了,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下,欲言又止。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他好像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迅速收回目光。终于他开口对沉寒说:
“阿寒你......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儿吗?”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李沉寒,他把手里的酒杯放下,一只手拍了拍君杰的胳膊,“喜欢她是你的事,她喜欢谁是她的事,不是你的事,也不是我的事。你无须顾虑太多,我也没必要顾虑,你说呢”?
然后我就惊讶地看到,君杰的头越来越低,直到整个身子跌坐在地面,竟然双手捂着脸呜呜哭出声来。我有些尴尬,怕他们想要说些兄弟间的悄悄话碍于我在场不好说出口,就跟沉寒打手势,借口去卫生间避一下。
我估摸着差不多了,再进来时大家又是有说有笑地吃吃喝喝,君杰也恢复了正常拉着达臣唱歌,我走到李沉寒的身旁坐下,他伸过一只手来握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