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1 / 1)
清晨,花满楼雇了两辆马车,现在正往毓秀山庄赶去,现在他心里实在是乱极了。
“屠苏,我不知道这件事的。”花满楼轻声道,屠苏还是一贯冷着脸,不发一言。
昨晚,那位姑娘自称柳菱,自小和花家第七子——也就是花满楼有婚约,这次柳家遇到变故,所以才孤身南下带着信物寻夫。这位柳菱姑娘也有些许功夫,并不强,只是能够自保。由于天色太晚,花满楼只得先领她到客栈住着,答应她天亮便带她回去。
一大早,柳菱便跑到花满楼房间前,眼神里是半是羞涩半是期待的,花满楼好生劝她先坐在另一辆马车上,告诉她会带她回山庄,柳菱才依依不舍得将目光从花满楼身上离开。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这位“夫君”十分满意。
“屠苏?难道你以为我会骗你?”看屠苏还是没有一丝反应,花满楼声音不由加大,道。屠苏自那个柳姑娘说出婚约之事后,就不再和他说话,可他平时就是这样闷闷沉沉的,又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生气。
“我相信你不知道她的存在。”屠苏终于开口道。“我想问你,你把她带回去,是想怎么办?”
花满楼道:“她既然来了,我总不好让她一人在苏州无依无靠吧,先带回去,向父亲言明我不会娶她,到时候走一步算一步吧。”
屠苏道:“也许她说的并非全部事实,我们问过花伯父就知道了。”屠苏说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柳菱年纪看起来已过二十,若她真与花满楼有婚约,不该拖这么久,一般女子在十六岁左右便嫁了。而花满楼不知道这个婚约,也就是说,花如令其实并不愿意承认这门亲事。
“你说,你是柳函霖的独女?”花如令放下茶杯,道:“可有何凭证?”
柳菱低着头上前双手递给他一个布包,花如令打开来看,却只是半块精致的玉佩。花如令见那玉佩,冷哼一声扔在地上:“柳函霖当年的确和我有过约定。”
花满楼道:“爹,以前怎么从未听您讲过?”
花如令冷冷道:“我倒是想问问这位柳姑娘,十五年前楼儿眼睛瞎了,你们家连句招呼都不打就举家北迁,这些年来从未联系过我花家,可是嫌弃了楼儿?!如今你身为女子来提起婚事,怎么连脸面都不要了!!”
想起当年听说这个变故时的心痛,花如令就气得脸色通红。那时候的花家还不如此时那般鼎盛,花家和柳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花如令与柳函霖更是好朋友。花满楼与柳菱年纪相仿,顺理推舟的就定了娃娃亲。
花满楼七岁那年因为铁鞋大盗伤了眼睛,就有下人在传就算花满楼眼睛好不了了,长大了也不过是废人一个,不会有什么大作为,柳家女儿天生丽质,长大了也必定是美人一个,将来嫁个废人真是委屈了。
花如令一气之下将那批下人全部赶走,而这之后不过一个月,就传来了柳家举家搬走的消息,更是让花如令觉得恼怒,发下话不准任何人提起此事,因此花满楼并不知道这个婚约的存在。
柳菱弯身拾起玉佩重新收回怀里,纵然花如令这话十分难听,她还是脸色未变。
恭敬对着花如令道:“当年之事我也不甚清楚,只是父亲在临去之前将这信物交于我,现在柳家已经散了,让我务必来投靠花家。父亲常言花伯父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为人皆万分诚信,定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花如令看她模样,这分明是在逼着他承认这门婚事,摇摇头挥手道:“罢了,你先随下人下去,他们会安排你住处的。你且留在这里几日......”后面话没有说完,却是表明了不愿让花满楼娶她。
柳菱也不再说什么,弯身作礼退下。临走前还看一眼花满楼。
待她离开,花满楼急急上前,道:“爹,请您一定要退了这门婚事,我是不会娶这个柳姑娘的。”
花如令道:“七童,你放心,这样的女子也是配不上你的。我会另寻正经人家年值芳华的闺秀,到时候她知道差距,想必会主动离开。钱财也罢,给她就是了,若她愿意,我也可给她安排个体面人家。”
花满楼道:“父亲误会了,我不愿娶这位柳姑娘,并非是她年纪大了,也不是因为她家当年做过的对不起花家的事,而是因为我已有喜欢的人,我这一生也只愿与他在一起。”
从刚进来就一直默不作声毫无存在感的屠苏突然浑身僵硬了起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花如令听了这话,脸色却是好了许多,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喜悦:“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只要是身世清白,不管家世如何,我立刻准备准备,为你提亲去。”原以为花满楼会和花依水一般不听话,谁知道他竟是有了心上人,可不用自己操心了。
花满楼拉着屠苏上前,声音不大却是坚定道:“我喜欢的人便是屠苏,今生只愿与他相伴。”
“..............”
花如令只觉得自己脑袋很昏晕,瘫倒在椅子上,看一眼在花满楼身边站的板板正正的屠苏,又转眼看向花满楼:“七童,你...你不是在跟我说笑吧。”
“爹,我没有说笑,我很认真。”花满楼道。屠苏道:“花伯父,我会好好照顾七童的,不会要他受任何伤害。”
花如令伸手指着他们,气道:“你们..你们给我走,我静一静,静一静.....”
“爹...”
“给我走!!!”
花满楼苦笑,带着屠苏离开大厅。
“七童......”屠苏担忧道,他实在是不愿意看见花满楼这幅表情。“没关系,父亲迟早要知道我们的事的,早晚而已,我总不能一辈子瞒着他。而且,我也不愿意欺骗他。”花满楼道。
“父亲一时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他若冷静下来,说不定就同意了。”
“喂——你们停下,等等我——”后面突然传来呼喊,屠苏回头,只见一个身着深蓝色衣衫书生打扮的男子朝他们跑来。花满楼皱眉,仔细回想一下:“是二哥?”
来者正是花伴月!!此时他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你们这些习武的人啊,走得都要比寻常人快,若是不等我一下,我可就追不上你们了。”
“二哥找我们有什么事么?”花满楼疑惑道。
花伴月直起身,他的个子比花满楼二人矮上许多,离得近了,屠苏才发现花伴月的样貌实在是漂亮,不分性别的美,他也见过不少美人却从没一个像花伴月那般叫人看了就忍不住产生亲近之感。虽然花伴月年纪已过而立,看起来却是如同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我刚才就在厅外,我听见你们对父亲所说的话。”花伴月道。
“难道你是来劝我们的?”花满楼道。
花伴月叹口气:“我在你小时候就离了家,又有什么资格去劝导你?我们去那边坐,我要问你们一些事。”
三人行至花园,坐到亭子里,花伴月看着花满楼,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七弟,你的眼睛.....”
花满楼道:“看不见了很久了。”
“七弟,我...我不是故意问的,只是我昨天醒来后,听见有下人在传你的眼睛被什么铁鞋大盗所害,今天听说你回来了,才会跑去大厅看你,结果听见你们和父亲的谈话。”花伴月满脸愧疚。
“无妨,我早已不在意。”
花伴月点点头,不再提,转头看向屠苏,他的脸色变得严肃。
“百里公子,你难道真的想要和七弟在一起?难道就没有想过外人会怎样看你们?你能接受别人拿异样眼光看你?”
屠苏道:“为何要在意外人的话,我在,哪个外人敢说三道四!”
“百里公子就未想过自己家人会不会介意?”
“我孤身一人,家人早已不在。”
“那你的朋友会如何?”
“陆小凤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花伴月无言看着屠苏,花满楼笑道:“二哥不必忧心,我们会想办法让父亲和其他哥哥接受我们的。”
花伴月道:“七弟你可知我十五年前为何离家?现在又为何归来?”
花满楼摇头,这些事,他从未听人提起过。
“当年,我也是如你一般,不听父亲劝导,定要和那人一同走,你看,现在我却是孑然一身。不得不回来,在外漂泊多年,受尽了欺辱,终于是明白到了父亲的话是对的。那人是习武之人,定有些傲气,时间久了,就开始嫌我不懂武,拖累他。”花伴月苦笑一声。
“二哥?”花满楼皱着眉道,他没想到当年花伴月离开的原因竟是这个。
花伴月收起痛苦的表情微笑道:“我没事,你们现在只是一时冲动,过了这段时间,百里公子,你能保证你一定会像刚开始那般对七童好?就算现在说的冠冕堂皇,难道你就真的不会有一天厌烦他?”
“你们年纪还小,很多事你们根本就不明白,我听说七童一直住在百花楼,基本不外出,百里公子,你是年华正茂的少年,你真的愿意跟七童一直过着每天养养花种种草的平淡日子?你难道不会有闯荡江湖扬名立万的念头?如果你厌烦了那种平淡的生活,你难道不会离开七童?”
“我....”屠苏被他一连串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