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逃跑(1 / 1)
再被岩姐诳着去瀚嘉送资料的时候,我坚持选了乾坤朗朗的上午。
但不知为什么,这会儿金鼎大厦门前经过的人都会停一下。我下意识抬头一看,惊见一行红字循环滚动在大门上方的电子信息栏里:“严晓初请嫁给陆迅泽。”
我觉得自己快要成魔成仙了。拔腿想走,又想起包里的资料,只好慢慢推着旋转门走进大厅,然后便被面前的场景惊了个大呆特呆。
好美啊。
故意打的暗色灯光里,满地而铺的红色花瓣,淡香缭绕。一溜穿帅气制服的年轻男女远远的站齐,手里举起闪闪的荧光板。就好像乔梁的演唱会上被歌迷举起的海报和大字一样令人眼花缭乱,连起来就是“严晓初请嫁给陆迅泽。”
我感觉脚下腾空,四周空气稀薄,稍有不慎就要从高空坠落。
西装革履的陆迅泽彬彬朝我走来,怀里一捧妖艳的玫瑰花。
“喜欢吗?”他倾城一笑,把花朝我递来。
我没接花,顿顿的说道:“把外套脱下来给我。”
“啊?”虽然没反应过来,但他还是一手拿花,一手解扣子,然后绅士的把外套给了我。
“你冷吗?”他耐心的笑着。说实话,他笑的真好看。
我低头看着满地花瓣:“不冷,挺暖和的。可是你在玩儿什么?”
“我没玩儿,我是认真的,而且我已经策划很久了,我先集结了一切能调动的人力物力,在你面前为我的出现做个铺垫,一切全部是为了今天,而现在这一招叫急火强攻,一气呵成。怎么样,绝吧?”他一脸得意。
“又是你表哥教的吗?”我鄙夷的说。
“不算是,是表哥表嫂一起教的。”
我顿时想象出一脸坏笑和□□的周灵月。
他突然又严肃起来:“我逗你的,没有任何人帮我出主意,我设计了好多方案,千辛万苦才选了现在这个,虽然好像也没有高明到哪儿去,我是真的很害怕你不肯原谅我,要不然,早就出招了。”
“行动派什么时候变得优柔寡断了?”
“我是因为爱你,才不敢莽撞啊,谨慎小心一些,才不会让你伤心。”
“那你不累吗”
“你值得让我累。而且只要你稍稍回应我一点点,我就完全不累了!”他谄笑,又补充道,“乐在其中!”
“可你爸爸不是希望你和林怡然小姐在一起吗?”
“我既然能调动整个公司向你求婚,就代表已经通过我爸妈那一关,”他气定神闲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哼。”我冷笑一声,猛地一抬脚,把手里的西服呼啦一下盖在他脑袋上,然后一口气奔出大厅跑到街边,正遇见一人从出租车出来,于是我箭步上前,一把拉住车门钻进去,成功溜之大吉。
谢天谢地,出租车从没这么好打过。
再回头只见一个几近癫狂的西装男一边喊着“严晓初你给我回来”一边跟着出租车奔跑。
一路目光呆滞,便胡乱在什么地方下了车。
迎面吹来的冷风叫我狠狠打了个寒颤,脑袋才终于清醒过来。
无志者常立志,说的就是我这种没骨气没定力的人——无数次发誓远离,最后竟然还是屡次三番拐了回来。那么现在这样算什么?破镜重圆了?旧爱复苏如潮水了?不,这不是我想要的事态发展局面,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希望当中的完美结局到底是什么样。我茫然不已。
我要静一静,我要最快的速度找一个地方晾一晾自己。我要买飞机票,去看爸爸,一个人。
这么想着,我呆坐在一家咖啡厅里蹭着无线网。合适的机票有明天下午和后天一早的。
正在犹豫间,忽然收到了陆迅泽的短信。我迟疑了一下,点开来看。
“公司有事,我需要立即启程去美国,最多一周,回来后跟你算账,胆敢在我精心策划的求婚现场跑掉,太不给面子了。”
他真的好忙。
非要消失一会儿的话,看来不必着急走了。但是也真的想去看爸爸了。于是我毅然决然的定了明天下午的机票。
然后,我写了封简短的信,塞进了瀚嘉的总经理信箱。我知道他们公司每周一和周四收取信件,那么大概在陆迅泽回来的第二天,他应该就可以看到信了。
我想,他也是需要冷静冷静的吧。总是那么冲动的做事,迟早要后悔的。我不想做他的后悔药的针对病源。
在信里我非常委婉的写道:尊敬的陆迅泽先生,谢谢你满地的玫瑰花,和高端的滚动屏公告,谢谢你不计前嫌的包容,和对我们彼此恩怨的真诚化解,可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并非我们想要回去,一切便可以还原,我不忍看你的俯就,也不能放任自己方寸尽乱,让我一人独自冷静冷静好不好?也愿你客观理智,妥帖慎重,邂逅佳人,事业有成!
写完以后,我举着纸看了好几遍,发现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他能明白吗?我浑身的酸腐和矫情劲儿,真是没治了。
哎。
晚上和灵月吃了一顿饭,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她陆迅泽求婚的事,也没有提我明天下午的飞机。
临行前我拉着小小的行李箱,站在我的店外。
真对不起这间开到半途、牙还没长全的小店。不过我很快会回来的,并要以一个冷静、自持、缄默、宽容的女性形象回来。
我抠出手机卡扔进垃圾箱。反正已经给妈妈和岩姐他们发了电邮说我要出门旅游,只要保证他们不担心我想不开就好了,虽然我的确暂时有点想不开。
我要安全失踪,谁也联系不到,又谁都不挂念的那种。想想也挺刺激挺个性的。
我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乘出租车来到了机场。正值旅游淡季,机场门前的广场中行人稀少。我在脑海中策划着如何度过这几日孤独并且宁静的美好时光,没留神一侧有个目光一直凝聚在我身上,隐隐发觉有人在看我的时候,我竟感受到阵阵寒意。
带着不安,我转过了身。
那笔挺的西装,飒爽的身姿,英俊的脸庞,以及愤怒的眼睛。
不是陆迅泽,还能是谁?
我在心里忍不住哀嚎,他不是在美国吗?
我失声喊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昨晚连夜赶回来的,在机场外面等了一上午了。”他声音嘶哑,“你一定要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我……”
“跟我回去。”
“不要,我机票都定好了。”
“我说最后一遍,跟我回去。”
我咬咬牙,拉着箱子就走。哪知他竟然刷一下亮出了一只银光闪闪的匕首。
水果刀吧?机场不能带,肯定是在附近便利店买的。
我声音颤抖:“你想干嘛!要杀人还是要绑架?”
他眼神里透着我从没见过的伤心,然后我突然就后悔了,好像我这么做,真的太不厚道了。怎么着也该说清楚再走,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可还未等我张口道歉,他已经把匕首搁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我啪的扔掉箱子,惊恐的看着他。
已经有鲜红的血从他手腕上流下来了。
我尖叫一声,扑到他怀里去夺刀子。
他漂亮的眼睛里溢出了泪水:“不要再让我失去你了。”
我只顾害怕的喊着“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泪水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