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回归(1 / 1)
对于我不经过市场调查和前景勘探就直接跑来帮人看店的行为,实际上御姐倍感无奈,她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看上去独立,其实非常享受依赖,你渴望别人给你指导和建议,你喜欢‘听话’这件事。”
而我只管聆听教诲,手中却欢愉的拿着笔画来画去。
谁知御姐却对分析我的性格上了瘾:“即使在很亲的人面前,你也不是能把自己的面具都剥干净的人。但跟你相处很安心,因为你的假面通常只伤害自己,你那个同学海泉,是个意外。而且如果大家细心的话就会发现,你非常乐意别人拆穿你的伪装,你甚至对这种拆穿充满了期待。”
我顿时大感意外:“我有那么变态吗?”
半晌,我又问:“你确定你自己不是文化人?”
御姐微微一笑:“最近看了好多本心理书。”
果然,心理学家眼里的人类都是有心理问题的。
除此之外,御姐是个太好的东道主。我一个异乡人不但备受礼遇,甚至还有各种意外照料——从天而降的一堆类似阿胶燕窝蛋□□的营养品和来自邻村村友的订单。后者自然得益于御姐的大力宣传,前者我却百思不得其解。
“我又没有生病生孩子,为什么要送我这些东西吃?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没有意外就不能保养身体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想事业有成,身体不好怎么成?”
“我身体挺好的,你留着自己吃吧。”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御姐噼里啪啦的把我骂回了房间。
如此这般的日子快活极了,我几乎都春心大发的想要在村里寻个可靠小伙直接嫁了。
直到乔梁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宁静。
“回来看我最后一眼吧。”接通后第一句话他就这般无力的说道。
我一口白开水喷出裘千尺吐枣核的杀伤力:“你这是回光返照才打电话给我的吗?还是你有遗言遗嘱遗产什么的要留给我……”
“胃癌,算么?”
……
坐在回家的车上,我才恍然意识到,生离死别这种事,真的是每分每秒都在上演。
一直到推开病房门的最后一秒,我都还在想,乔梁这家伙不会是在玩儿我吧,得叫他报销我车票才行——可他穿白色病号服的样子还是让我顿时泪流。
我无声的在门边,却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他床头,不是岩姐。
乔梁伸手擦掉了那女人脸颊上的泪水。
“接下来的日子让我陪着你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好,谢谢你,静兰姐。”乔梁微笑着看着他。
原来是兰姐回来了。
我不忍打扰他们,干脆退出来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不多久,兰姐掩面而出。我赶忙走上前,担忧的看着她。
她也看到了我,一双含泪的眼睛哀哀。
“兰姐,你没事吧。”我小声说。
“没事……你是?”
“我叫严晓初,是之前乔梁的助理。”
“哦,原来你就是晓初。我知道你,正好,你进去看看他吧。”兰姐挤出一丝笑容,却难遮疲惫。
说完,她匆匆离开。望着她的背影,我愈发伤感。我想,她一定是爱着乔梁的,因为她眼神里饱满的哀愁与不舍,分明是恋人心绪。正是这样,才更加不能接受乔梁生病的事实吧。这种悲痛里的团聚,只叫人叹息到底该如何是好。
我忍住心头的酸涩,再次推开了病房门。
乔梁的眼神,也是我从未曾见过的。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轻咳了一声。乔梁回过神来,眼角划出类似叹息的弧度。
“别人来看我都是先哭,你为什么咳嗽?”
“因为我不是人呀。”
他终于噗一下笑了出来,但那笑容转瞬即逝。
“你刚刚怎么在门口站那么久?”他问。
“我在思考见到你第一句话说什么。”
“想到了吗?”
“想到了啊,见到你第一句话就先说‘我一直在想,见到你第一句话该怎么说。’结果你问了我别的,没用上。”
他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
“我上一次在设计师酒会放你鸽子,其实是在医院。”
“那我错怪你了,要不我把你当时的道歉礼再还给你?”
他无奈的看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知道今天无论如何是哄不好他了。
我猜想是静兰姐的眼泪让他无措了。而兰姐也或许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一连几天,兰姐都没再出现在乔梁面前。
我提着她亲手煲好的营养餐去乔梁那里装好人,看着乔梁一点一点品出他熟悉的味道。
“兰姐还好么?”他问。
“还好,你不要担心。”我回答。
只是她常常会暗自垂泪,或者在你熟睡的时候守在你床边。
而你当初就是料到她会伤心如此,所以才忍住心疼让她离开。
癌症不是不能治愈。不信神佛的我也开始虔诚祈祷神明的拯救。
遇见绝佳好男人或者极品好女人,人们总会忍不住替他们着急:到底什么样的物种才配的上做他们的另一半?
“如果乔梁和静兰姐不能幸福,那老天爷真的是太糊涂了。”我坐在医院的茶餐厅,一边嘬咖啡一边喃喃自语。
“你……误会了,我不是乔梁爱的人。”
听到声音,我惊愕的回头,发现兰姐和岩姐齐齐站在身后。我无比窘迫的捏着手里的纸杯。
于是两位姐姐加上我,三个女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开始互相取暖。
“他爱的那个女孩儿,在国外,而且都已经结婚了。”岩姐愤然的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之前,我也一直以为兰姐和传说中乔梁的初恋女友就是一个人,而且还是姐弟恋。”
兰姐无声的笑了一下。
“乔梁病情加重,是因为那个女孩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岩姐长叹一声:“他去了那个女孩的婚礼。我当时陪着他,偷偷站在礼堂外看,我一个局外人心难受的都快要裂开了。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我真担心自己要么就冲进婚礼现场把那个女的拉出来,要么就把乔梁拉走。回来以后他就进了医院,千辛万苦病情才控制下来。后来静兰就回来了,乔梁的气色才渐渐好起来,也听话的坚持治疗,但消息都没有对外公布,他前几天还出席了一个公益活动。”
原来是这样的故事情节。
原来,真的有人会为爱情至死不渝。我心中暗暗叹息。
“谢谢你前段时间对乔梁的照顾。”兰姐冲我暖暖的笑着。
“都是应该的。”我赶忙说,“兰姐,你不会再离开他了吧?”
“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乔梁一直都很想念你。”我说。
“我知道。可也只是想念而已。”兰姐一边说一边微微的摇了摇头。
“乔梁最多的其实不是钱,而是红颜知己。”岩姐打趣道。
“这个我信,他的女粉丝围起来可以绕地球两圈。”我迎合道。
兰姐轻轻的笑了出来。
刚刚回来的几天,一门心思只扑在乔梁身上。好在他的病情得到控制,不久便出了院。狠狠松一口气的我,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的衣食住行问题。
哪知乔梁简直是世界上最好老板,竟然帮我在希照公司不远的繁华地段租到一间小小的工作室。依仗在御姐家乡积累了点经营经验,欢天喜地的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生涯。得到了来自母亲大人和岩姐等等的资助的我,背着满身债务,丝毫不减对自己小店的满腔热血。当然,我新开张的成衣店也叫“三色堇”,因为我是真的太喜欢这种花儿了。再加上御姐电话来说,我一走,喜得贵子的阿琴丈夫就急忙忙把自己老婆的店名改了回去,我更加认为,我的店本来就该叫这个名字。
遗憾的是,一开始顾客寥寥门庭冷落的,我的生意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岩姐安慰我,百万富翁的第一桶金不是那么好赚的。我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