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高处不胜寒（1 / 1）
吃过早餐后店员陆续来上班了，他们都井然有序地忙着，我干看着插不上手，去休息室打算睡个回笼觉，里面有一个单人床，有一个上下铺，一共三个床位，说实话，我一眼就看出来哪个是他睡的了。。。倒不是因为那是单人床的缘故，只看那胡乱叠起来皱巴巴的被子就知道了。。。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儿，不然的话他会连这道工序都省掉。我一头栽床上，左右翻翻身子，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掏出来看是个CD随身听，像个大圆饼子似的那种，这东西我记得我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流行过一阵子，那会儿电视里的广告好像是李玟还是谁，具体忘了，身材特妖娆，就在腰间挎一个这玩意儿，看上去特牛逼。这种古董级别的东西他也能搞到，服了。这个大傻瓜，把音频文件转化成mp3格式不就好了。。。
我抱着这玩意儿想着以前的事，怎么每次我躺倒他床上都能从枕头底下找出点儿什么东西呢，他藏东西的地方还能不能有点儿创新。。。想着想着也觉得欣慰，因为每次翻出来的东西，都和我有关。我就是你的第一男主角，一般男主角都不会轻易消失，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了。
因为高兴、激动，就算困也睡不着了，又走出去，后厨重地不能随便进，就在门口茶水桌旁坐着，跟个看门儿的似的。不一会儿就看见伙计用大托盘把热气腾腾的鲜蛋糕抱出来了，一趟接一趟，我看得头都晕了，这么多，有地方摆么。
龙龙出来喝水，我问他那是什么蛋糕，闻着还挺香的，他说那就是他们店的招牌鲜奶蛋糕，我听了讶异说，就那玩意儿？就那卖相？我实在不敢恭维，刚才瞟了那么几眼，真是最最普通的那种造型，一大块烤出来只简单分切成了正方形，还不如张北老家居民楼底下那小作坊做的有花样呢，人家好歹还弄个花儿模子。。。
“弄那么多，卖得完吗？”我怀疑地问，他听了笑笑，指了指窗户，我奇怪，走过去瞧了瞧，不看不知道，一看下巴快掉了，我去，这队排了有二里地！细细长长一直延伸到街道拐弯，我看都看不见的地方！
“他、他们都是来买这蛋糕的？？”
“恩。”
“每天都这么多？？”
“恩。”
“。。。”我转过身弱弱地看着他，心想我们的店什么时候这么火爆就好了，重点是火爆的原因不是因为那些花痴去看帅哥拍照片发微博。。。
他有点小骄傲地笑了笑，也不说别的，又回工作间了，我跟过去，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伸长了脖子往里瞧，那么多师傅中他最惹眼了，双臂娴熟地在面粉、鸡蛋、牛奶中穿梭游刃有余，快而不滥，每个步骤都精确无误，我不是因为懂行，是因为从他眼神当中透出的执着和认真看出来的。
工作时的他看起来挺拔了不少，工作服上的围裙紧紧地束着他的腰，看地我心神荡漾的。。。
他鼓捣着什么鼓捣完了，忽然转过身，我来不及躲就只好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喽。他笑笑，端着一个装了点心的盘子走了出来，天啊，我真是无药可救了，他脸上的浅疤甚至连一步一跛的动作都让我觉得帅呆了，都让我觉得帅地别有风味！
“尝尝吧。”他把盘子放到了桌上，我一看，正是刚才被我吐槽了一通的那“招牌”，和圆滚滚三块儿别的东西，像大号汤圆儿，有纯白色的，也有浅粉色的、浅紫色的。
“这是什么？”
“呆呼库，就是大福，和果子的一种。”他说着用刀尖在那个浅粉色的点心上划了个三角，我拿起来往开一掰，清香的抹茶味道立刻散出来，满满的抹茶馅儿呼之欲出，看着让人超级有食欲，我两口就吃掉了。
“皮儿薄馅儿大，我可以这么形容吧？”我嚼着点心嗡嗡说。他给我倒了杯水，笑而不语。其实我在别人面前绝对不是这么没形象的人。。。
“这个是什么馅儿的？？”我迫不及待指着那浅紫色的说。他这次用刀尖儿在点心中间划了一道儿，我拿起来掰开，这是。。。我靠，蛋黄儿？？橘色的蛋黄在点心正中央，半熟软而不散，蛋黄刚刚可以凝结成一堆堆透明胶状颗粒物的状态，包围着蛋黄的则是夹着芒果粒的软□□酪。。。
天啊，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捧着它不忍下嘴，可它那闪亮的馅儿□□裸地勾引我，是个男人就一口吞掉！
我天、我天、我石头上身一样我天个没完，真的太好吃了。
我还在感慨，他就已经把最后那个纯白色的切开了，这次是完全切开，他手掌托起其中一半，递到我眼前：“你看。”
“哇。。。”我当时眼睛珠子就变了样了，变成了和眼前心形草莓纵切面一样的形状了。
我把它捧过来花痴一样左看右看，他说：“吃吧。很好吃的。”
“我这是在做什么。。。作孽啊。。。”我一遍嚼一遍惋惜地说：“把这么可爱的东西吃掉了。。。”
“呵呵。”
我喝了一口水，“这也太好吃了吧。。。”吃了这仨可爱的小玩意儿，那块儿平淡无奇的蛋糕我就没兴趣了，不过给他个面子，拿起来好歹尝上一口，这一尝不要紧，好吃哭了，是真的好吃哭了，温暖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温柔的质感入口即化，纯天然的香醇奶味暖人心脾，那种感觉就像站在阳光下，那一刻就像心无旁骛的游子，跌进一个纯洁柔软又宽阔的怀抱，是大自然的包容，是它的馈赠，纯粹地好像自己也回到了最初的地方，真是味觉和灵魂的完美结合。没有蔗糖的甜腻，没有果酱的谄媚，没有任何其他装饰配料的矫揉造作，它好吃地简单，更好吃地骄傲。一块儿蛋糕能有这样的品格，完全不靠任何添加剂，这需要创造它的人有多炉火纯青的技艺？
我抬头看他，对于我现在的想法他一定了然于心，赞美的话显然也听了太多，此刻他淡然地望着我，眼底不再是伤感，是欣喜。。。欣慰。
“吃完了，就出去转转吧，札幌很漂亮的。”
“七，轰我走啊！我晃来晃去又让你眼烦了是吧！”
“不是，我怕你呆着无聊。。。”
“知道了知道了！几点下班啊？”
“八点。”
“那我在八点前回来。”
“你要是不认路的话可以让阿灿小野陪你，反正他们也放假了。。。”
“大哥，我又不是痴呆！”我穿起外套轻轻捏了他脸一把说。
“给你随身卡。。。”他拿出一张公交卡一样的东西给我：“地铁、巴士都可以用。”
“恩，知道了。”我把它装兜里要下楼，他拦住我说等下，不一会儿他把帽子、围巾、手套全番拿来递给我：“你的给雪人了，我的给你。。。札幌也很冷的。。。”
“。。。”我靠，轮番温情轰炸，我真快受不了了，宝贝啊，哥现在不怕冷，哥现在需要降温知道不。。。我瞧了瞧有人出入，就打消了让他给我把这些装备上的念头，接过来笑说：“好好工作。想吃什么？哥回来给买。”他想想说：“糖葫芦。”
我靠，日本有这玩意儿吗？这小子成心难为我啊？我坐在大巴的上层，看着满眼漂亮的街景，很快这点儿抱怨就被抛诸脑后了。札幌的街道很整齐，每条街道都是正十字交叉，很容易让人找到方向感。在札幌钟楼、旧市政厅等几个地方转了转就已经到了下午，去大通公园看冰雕，还没逛完天就要黑了，我一看表才四点多，天色暗下来后的公园更漂亮，晶莹剔透的冰雕和满园林立的白色灯树交相辉映，公园尽头的电视塔在天黑后大放异彩，不知道它是天天这样还是因为今天是什么节日，塔身的灯光有节奏地变化着，站在塔底仰望它闪耀着快要飞上天似的。
登上塔身立地有将近一百米的展望台，札幌夜景一览无遗，每条街道都变成了这座城市的动脉，那流动着的荧光渗入了与它相接触的建筑底层，好像是城市的地表变透明了一样。
我扶着扶手，只可惜站在这塔上，这最具地标性的美丽建筑此刻却成不了我眼底的风景。
从塔上下来，天黑后好像更冷了一点儿，凉风见缝就插针，一个不留神就窜进脖子里，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用戴着手套笨拙的手裹紧了他的围巾，望着种满街道两旁的洋槐，缀满串灯的枝杈让眼睛渐渐模糊了焦点，直把它们看成了绽放在天际的火树银花。
一股心酸莫名涌动，就像刚才那一阵冷风，好在我还有围巾。
冰冷的小溪最终都会消失在每个黎明到来时的暖潮，压下心头的沉重，仰望着不知何处。
曾经再不好过，如今，也好过了。这一刻的幸福，因为曾经的沉重，才可以如此厚重。个中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高处寒意不是谁都能感受，可幸福的高点绝非寒冷，若非肝肠寸断过，若非义无反顾地坚持过，也就没有资格来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