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第 142 章（1 / 1）
阳光和煦的午后，我正在晾刚给他洗好的内裤，他靠在床上左踢踢腿右撞撞墙：“哎呀！好无聊！我要出院！”
“你又不难受了是吧。”晾好后我掏出刚借来的书坐一旁：“快睡你的午觉吧！”
“我又不是猪！我睡不着！从哪弄的书？我看看？”他说着扯走我手里的书：“我靠，你还能再老古董点儿不，你借这书也不怕看着掉渣儿啊？”
“这才是书。”的确是本老书了，可能比我爸岁数都大，书页早已经变黄了。
“从哪弄的这玩意儿？”
“上次逛宽窄巷子的时候看见有家书店，正好现在有时间，就去借了本儿书。”
“这讲的啥啊？”他唐老鸭似的瘪着嘴不屑地把它还给我，就差挖鼻屎了。
“恩。。。整体来说是破案的，不过也有些鬼怪啊什么的描写，挺有意思的。”说完我就埋头看书了，他一会儿哼哼两声一会儿唧唧两下，忽然把被子踢飞了：“别看了！！憋死我了！我要出去玩儿！”
“哈哈。”看他那样子真搞笑：“再坚持两天，再有两天不就能出院了么。”
“不差这两天！”
“快得了吧，这病得好利索，一点儿都不能差。你就睡会儿吧，乖，昂。”
“那你哄我睡！”被子已经被他踢地很惨了，这会儿又挨了一脚。
“晕，还能不能行了！”我无奈合上书坐他旁边儿，他伸手一捞我就靠他怀里了：“喂喂喂你悠着点儿我怕压着你胸口！”大哥您肺又不肿不疼了是吧！
“能不能行你知道。”他耍流氓说，说完在我脑袋顶嗅了半天。
“狗似的闻什么呀！”我用手护住脑袋顶说。
“嘿嘿，闻闻你的头发臭不臭。”
“滚蛋吧！刚在隔壁洗浴中心洗了澡理了发！”
“呦呦，还去洗浴中心了，没打个牛奶按个摩弄个特殊服务啊？”
“你猥琐！人家一正当洗澡的地儿没这些！”
“你。。。不怕别人看了？”
“那么问题来了，我也没什么看头儿好吧！再说了，我又不去泡大池子，有单间儿淋浴！”
“嘿嘿，你去宝哥家洗得了呗。”
“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别用那种词儿行不行！”
“那换一个，你俩什么时候狼狈为奸的。”
“靠，我在你嘴里就每个好！”
“哈哈~”
“基本上呢。。。在他见到你之前就见到我了。”
“我靠，什么情况？？”
“我陪我妈和我弟妹过完除夕初一，就飞到拉萨了，那会儿你还没下火车呢。”
“好吧，跟土豪比不了哇。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你怎么一直都知道我在哪似的！！”
“嘿嘿，手机。”
“我靠——”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不会给我安追踪器了吧？？？我靠好变态！！！！”
“电视看多了吧兄弟！现如今科技这么发达没有追踪器也可以知道你在哪！你手机上有这功能，我趁你睡着的时候破解了权限设置，那么只要你装着电池，我就能知道你在哪。”
“你、”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
“手可以放，但心里得有数儿啊。”他抓住我的手敲了敲他胸口。
“好吧。。。怪不得那宝哥怪里怪气的，还对我挺照顾，敢情。。。还有你这层关系啊？Fuck，我早该想到的，之前在兰州那土老板你肯定也认识！”
“是啊，那是我客户，给他公司做过培训啊。”
“我说他怎么一开始理都懒得理我，后来又给我整好吃的又答应我捐款的！还给我买件儿衣服！他妈的他肯定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怪不得最后说一直说不理解不理解的。。。敢情是说不理解我有什么让男人喜欢的吧！”这感觉还是不怎么好的，原来自己仅仅办成的那么一点儿事儿，都离不了他。
“哈哈，我可没贿赂他还是什么的啊，我只不过让他照顾照顾你，比如说吃的衣服，但最后说动他的是你自己。后来他和我说，就是因为你那句‘世上令人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了，可以有努力的权利，就已经很幸福了’的话，他才真的认可这件事的。”
“。。。那天送我回宾馆的司机是不是也是你？”
他听了挑挑眉：“忘了。”
“扯淡。。。”
“香香的。。。恩。。。你果然还是短头发好看。”他岔开话题，摸着我后脖根儿刚推完硬硬的头发根儿，好像很好玩儿似的。
“人家说我头发太多了，把四外边儿全给推了，就留中间儿的做造型，好看是好看那头发根儿长太快了，长出来一点儿就得理，麻烦。”
“那你推个光头倒是不麻烦。”
“哈哈，光头真不敢尝试，贼像劳改犯，类圆寸可以，哈哈哈。”
“还类圆寸！整出新名词儿了呢还！”
“哈哈，哪像你啊，长地也他娘太帅了，留个毛爷爷那发型也是一帅哥啊！你没发现这医院的小护士老护士来你这病房都特勤么！打个点滴她得来看四五回！”
“你怎么知道不是看你的。”
“本人尊容心里有数儿！”
“哈，你没发现现在特红的男明星都不流行我这号儿长相了啊，你没听说欧洲有个男的愣是给自己整容成单眼皮儿了啊。”
“不是不流行，是能长成你这样的也确实太少，欧洲那男的，我靠，多半脑子有病！！还有，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单眼皮儿！！”
“是是是，要双不双。”
“哈哈~喂喂喂你快睡觉吧啊！”
他挠挠鼻子还是不肯睡：“宽窄巷子好玩儿吗？”
“看从哪个角度说。”
“明白。成都小吃好吃吗？”
“——K….”我还没说呢，他就接下茬儿：“看跟谁吃，是吧~”
“切，你以前来成都就没逛逛啊？”
“没，赏花看叶儿的我没多大兴趣。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也没怎么真的玩过。”
“那是你时间太紧张。”哪像我，闲云野鹤似的。。。我倒是不想这么闲呢。。。
“恩。。。老张有首老歌，里面有句老词，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
“你联想地倒快。。。”
“如果让你选一首歌代表你的心情，你选哪首啊？”
“太多了。”
“先说一个。”
“哈哈，也是首老歌，井冈山的。”
“哦了，明白了。”他说着在我眼皮子底下，双手比了个心。
“哈哈哈，好搞笑，寡不寡啊！行了行了快老实睡觉吧，你看看人护士又来查房了，咱俩快成这医院的猴儿了！”
晚间清凉的风不时从门缝中窜进来，站在成都最大的医院玻璃门的内侧，望着行人来往如梭，车辆灯光闪烁打在玻璃上，上演了一出五彩的光影大戏。总想起往事也不是我能控制，如果真的让回忆伴着过一生，那真是太凄凉的事。
“发什么呆呢？”明明熟悉的声音，在我呆在自己的世界里响起的时候，总会让我有一秒的放空。肩上来自他手掌的小小压力，在此刻就是关爱的温柔重量吧。我回头，他穿着单薄的病号服。
“没什么，晚上喝那罐儿啤酒可能是假酒，头晕吹吹风。穿这么薄就瞎逛游，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着我把外套披在他身上，有点儿小，看起来很滑稽。
“这不是怕你见我病好了又溜了啊。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没安全感。”他抓着衣角，故意用撒娇的语气说。
“得了吧，我能给你什么安全感。”
“嘿嘿，我说你最近怎么去哪儿都穿这么个破黑羽绒服，我给你买那么多好看衣服你就不能往出穿一穿啊？怎么的还怕太帅啊？”
“耐脏又保暖，一衣走天下。”
“懒就懒呗这还能让你说出词儿来，样样儿的，服你！”
“呵呵。张杰，你有多久没放过烟花了？”
“没多久，年三十儿还跟我妹玩儿呢。”
“呵呵。”
“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着这些灯光，就想起烟火了。”
“你不去当诗人真屈才。”
“唉，我都十多年没玩儿过了。小时候你们都去哪买炮？”
“恩。。。特小的时候在张北都是我爸给买的。。。估计在集上。后来去了宣化，都去洋河南买啊。”
“呵呵，是啊，一到过年，洋河南卖炮的特多，花样儿特全，每年过年最高兴的不是买新衣服，是可以买到各种各样的小炮，哈哈，可期待了。”小时候的冬天，每一年都特别冷，我总是穿地厚厚地坐在那辆老二八车的横梁上，逛菜市场，备年货，跑洋河南，买花炮，真的很有年味，虽然总冻地鼻涕直流，可是真的很开心很开心。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么多这么多回忆，偏偏要那么早离去。回忆越是甜就是越伤人的，曾经我以为我很懂这句歌词的意思了，可现在才真的感受到伤痛，不是无病呻吟唱一唱就完了的。其实最真的安全感，就是不离开，付出什么，都比不上付出时间，哪怕是静默的陪伴。我背着他，眼泪掉下来不想被他看到，匆匆转身走在他前面：“快回去吧，收拾收拾，明天就出院了。”
他没说话，但是脚步声很近。其实我想说多联系联系你爸爸吧，可我又没有说出口。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连自己都还不能释怀的领悟，又怎么要求他去做呢？
明明知道失去后会痛苦万分，可活着的这一刻还是原谅不了。
出院后的清晨直奔宽窄巷，这一天的任务就是吃！阴天有点儿雾的凉凉天气更加剧了饥饿的感觉，路过历史气息凝重的门头恺庐也无心看砖看瓦，先买了俩锅盔，然后找了家燃面馆儿开吃。面都是论两卖的，我俩一人要了二两，鲜香的红油伴着满满的花生碎，光闻味儿就口水直流了，店家又极力推荐拌肥肠，我就要了一份儿，夹了一块儿，呵！这香！！我吃地两腮发鼓，他却对着肥肠不下筷子，我奇怪说你干嘛，吃啊，他嫌弃地瘪瘪嘴：“我不吃那玩意儿。”
“呵！没发现你毛病还挺多！”
“咱俩认识十年你到现在才知道啊！”
“来来来尝一口真的特香！吃了你就知道了！”我夹起一块儿递他嘴边，他还是嫌弃不肯吃，我也就不勉强，以前一块儿吃毛血旺的时候他就不吃肥肠，反正下水一类的、皮一类的都不吃。
“好东西你不知道享受。”现在吃的这三样儿东西味道都香浓十足，口感软烂又不失筋道，吃着特有满足感，都消灭干净了我说：“唉，想念在甘肃小苗的那碗羊杂汤了！”
“想来点儿稀的？”
“昂。”
“太稠也不舒服是吧？”
“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哈哈哈哈哈，擦擦嘴走吧！”
垫着底儿了心就不晃，走在砖道上东瞅瞅西看看，上次来的时候走马观花，加上正是过节休息人海了去了，今天天气微凉刚好，人不多不少也正好，兴致莫名地高，看什么都特可爱。一家店前的茶马古道木雕做的特别精致，我俩站那儿看半天，直想搬回家摆那儿天天端详。买陶器茶具的店前地面上有小瓷片儿装饰的花纹，上面还写着吉祥话儿。路旁的老茶馆儿那间小屋子感觉墙都快塌了，墙的外延还是黄泥巴抹的，瓦顶上落了厚厚的积叶。门前老树枝上挂了一面有白色锯齿边儿的藏蓝色布旗，上面写着“茶”，要不是屋里坐满了穿着现代装的客人们还真有点儿回了清朝的感觉。阴天底下那暖黄的灯光特别吸引人，可惜位子都坐满了，我俩只好再找别的喝东西的地儿。走了宽巷子走窄巷子，人少了许多。
“这满眼的建筑也不知道是真古的也不知道是仿古的，灰砖老墙的，反正感觉挺好。”我说。
“有老的，也有后建的吧。”
“我就喜欢古建筑，在北京就喜欢在鼓楼一带呆着，有味儿。这条街跟南锣鼓巷挺像的啊，但是我觉得南锣鼓巷比这儿还要商业化。”
“哈哈，有什么味儿，肥肠味儿啊？”
“切，跟你俗人没法儿沟通！”
“咱宣化古建筑多了。”
“哈哈，钟鼓楼是吧？四四方方的，千年屹立不倒，在它旁边儿让人觉得特踏实。”
说笑着往前走，眼前的房子老瓦底下又添新绿，三层白色铁艺花架子上摆着枝叶繁茂的植物，旁边青砖墙上藤蔓纵横，幽幽掩映中有一盏金黄的壁灯。再旁边墙上的木板就有些惨不忍睹了，挤满了各种涂鸦，谁谁谁爱谁谁谁一辈子之类的，谁谁谁到此一游之类的。正叹息这些个人们的素质啊，他拉我说前面好像有家奶茶店，跟着他走了进去，喝完拉萨的甜茶对奶茶是再没兴趣了，不过好像这家店的特别之处不在喝的。
一排排置物架上摆满了瓷瓶子，都是喝完奶茶的空罐儿，每个瓶子上都爬了只大熊猫，却有千百种色彩演绎。原来在这儿喝完奶茶还可以手绘瓶子，好玩儿~
就是俩大老爷们儿坐这儿画这玩意儿。。。。。。也确实够娘炮了。。。
尽管他画地特认真，浪费了不少人家的彩笔水儿，可画出来那作品我真不敢恭维。。。
“怎么样？”他得意地抓着瓶子让我看。
“恩，不错，不失童真，跟三岁小孩儿画地有一拼。您觉得这颜色够多够花花儿么？不够我再给您买盒儿彩笔去？”
“你除了损我还会干什么！我看看你的？”
我漫不经心地把瓶子往他眼前一推。
“。。。。。。”他就看楞了。半晌说：“这么可爱的熊猫也能被你画成骷髅，真是牛逼带拉锁儿啊！”
“哈哈哈！”
来成都怎么能不吃串串香呢？中午找到了传说中极富盛名的玉林串串香，正是饭点儿人特多，排了二十分钟号儿才算入座。介于他大病初愈不宜吃太辣的，人家问要什么锅底的时候我就说：“鸳鸯锅。”
“哈哈~那你是鸳呢还是鸯呢？”他贼笑说。
“什么东西！”
“我是说，你吃鸳呢还是鸯呢！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切。当然吃辣的啊。”
“那你还整鸳鸯锅干嘛。”
“清汤的给你啊、”
“我靠！！！！来了成都你让我吃清汤的？？？？？？”
“医生说你忌吃辛辣！”
“哪个医生！”
“怎么着，你还准备去断人肋骨啊？”
“有没有搞错啊。。。。。”鸳鸯锅上来了，他苦逼着一张脸说。
“哈哈，好啦，快去拿吃的吧。”说罢起身，不久后重逢，我拿了两把七七八八，他两手抓地满满的清一色儿的肉，还冲我使个不屑的眼色，很鄙视我拿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似的。
他往辣汤里丢了一把往清汤里丢了一把，我那些东西且得煮，他的肉很快变了色儿，捞起来蘸着油碟儿小料，呵！这细嫩！这鲜香！好吃地不会形容了，这全都是腌制过的牛肉，隐隐还透着黑胡椒的香味儿。吃地香辣过瘾，直呼：“来两瓶儿啤酒！”
冰啤酒往开一起“卟”一声冒冷气，就着辣劲儿和肉味儿灌一口，爽！正爽着眼角余光撇了眼可怜兮兮肉清汤肉的他，哈哈，萌啊！
“来口不？”我拿酒瓶子伸向他说。他看我一眼摇摇头：“不。”
“你看你还较上劲儿了，真不喝啊？”
“说戒就戒，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啧啧啧。。。跟我你就不用绷着了啊！”
“不喝，绝不喝。”他不再看酒，埋头又塞了一口肉。
“哈哈，好吧。美女！来瓶可乐！”
他喝他的可乐，我灌我的啤酒，这儿灌地正爽嘿丫趁我没注意挑着肉就在我辣锅里蘸了一下子，怕我发现赶紧往嘴里塞那猴急的劲儿吧，哈哈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