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第 128 章（1 / 1）
“咕——咕噜——”天空收走了最后一丝余晖，世界便缩小成眼前的这一团光晕。小小的酒精炉上驾着一只铁饭盒，此刻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正矜持地翻滚着。
他用凉的饭盒盖拖住滚烫的饭盒，又用湿毛巾垫在最底部才递给我，恩了一声示意我吃。
滚滚热气像是把所有心酸委屈蒸腾起来，它们集聚在胸口，是温热的，也是难言的。
默默接过来，没有说话。伤心的极致便是无言，说什么，也都是伤。其实能说的，也只有千万句没有意义的对不起。
饭盒只有一个，在我吸着柔软的面，望着那熏眼的蒸汽时，能感受到他正温柔地注视。也许吧，世界上真的有心灵相通这回事，我能感觉到此刻他和我一样的，在胸口有团化不开的情绪。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把手放在了我头上，轻轻揉着，抬眼瞧他，提着两行泪的他，竟然是那么痛苦的眼神。
“？”
“好吃吗？”他眨掉眼里那颗泪珠，勉强地笑了一下问。
“恩。”
吃了一少半，把饭盒推给他，意思是你吃吧。他接过来放在一边，抱住我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说着越抱越紧了：“我只是心疼，真的很心疼。。。我知道我应该让你一个人去走你想走的路，我应该放你一个人清静一段时间，我想让你放松点。。。可是当我知道你真的一个人时，还是忍不住要来到你身边。。。因为我真的很心疼。。。你想的，你怕的，你难以承受的，我都知道。。。都知道。。。我可以等，但是不要抛弃我好吗。。。不要离开我。。。我爱你，真的爱你。。。”
上次他抱着我这样哭，说了这么多话时，还没有这么高，他的怀抱还没有这么宽阔，上次他抱着我这样哭的时候，是因为什么，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你这么残忍的同时，又要这样温柔？
荧光色的水面倒映着隐约星辰，连呼吸都是凉的。树摇曳的枝干送来冷风阵阵，掀起心中的浪潮不停交替。
“还有，我只吻过你一个人。。。”
离开广西后，我妈给我打电话说病情又严重了，让我务必回去一趟。当我回到家以后看到的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原来她只是骗我回来相亲。长途跋涉，匆忙放下手头的事抑郁地赶回来，只是为了去见那个根本就不合适我的姑娘。
无力拒绝，好在我们单独约在外面见面，不用被七大姑八大姨包围着。看见她时我也是醉了，我妈为了给我找对象也是蛮拼的，条件这么好的居然都能忽悠来跟我见面。
对方典型的女神范儿，不是多漂亮但很有气质，皮肤也很好，穿上高跟鞋让我这个男人都相形见拙，我站她对面真的没自信。我居然还暗想，张杰跟她倒是蛮般配。。。不，还不够漂亮。。。
无聊肯定有尴尬不至于，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紧张，喝完一杯东西的时间对方很照顾气氛，一直找着话题聊，事后我就从我妈的冷眼里得知了果不其然人家没看上我。喜不喜欢是一回事儿，不过当真遭到拒绝否定也不是一件多愉快的事儿。尤其是人家的理由让我成了家里的笑柄，也许会流传一辈子，成了一种让我妈觉得面子尽失的耻辱。
不外乎四个字：不够爷们。当然，这是我的推理，在不同的版本里，一定会有更搞笑的言辞。我也得反省一下了，那天是不是装地过头了？本色出演？不不，绝不是。
从这件事后，我妈看见我恨不能用鼻子说话，她侧躺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电视，嘴上却是对我不停的讽刺，讽刺两句哼一声，用鼻子出下气。
那种漫不经心，比咆哮的怒斥更锥心。
虽然我不承认，但我的确就像个失败者一样赶紧逃回了北京，韩大哥这次行动名单里没有我，而且已经出发了，我只好自己在北京混两天了。我没去找老艾，上次都那样了，我再去找他也太缺心眼儿了，可可也不行，因为工作的事，我俩之间好像有了间隙，我也懒得去理会，他过地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行。韩大哥跟他房东电话打了声招呼，我就暂且住那儿了。电脑被韩大哥带走了，我呆着实在无聊，手机里所有的游戏都打了通关，晚上出门准备买饭，没成想刚走出来就被溅了一裤子水，抬头看是个虽然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挂着水珠但一看就不是干一般工作的男的，他刚洗了脸把盆儿里的水泼出来，就被我赶上了。
他瞧了一会儿，抹了一把脸上水说：“新搬来的？”
“不是，暂住朋友这儿。”
“哦~呵呵，弄你一裤子水对不起啊。”他说要请我吃饭赔不是，我说不用了，他说：“要不这样，我在一夜总会打碟，请你喝酒，反正我看你也没事儿干，我要上班儿了，一起去呗。”
我打量了他两眼，生硬的被逼出来的笑容，前卫的发型也掩盖不了他很怂的眉眼，以及他颠着身体的轻浮，总觉得他的热情有些异样。
“好啊。”我也不知道我这一笑是在笑谁。
走在这人身边，有股染发剂、洗头膏、烟味和说不清的体味混合的糟糕味道，不论是他的耳环发型还是露胸坎肩儿都还在维持着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可是随便找一处细节都能看出来他的生活混乱至极，他说让我喊他周一就好了。
晚上玩到两三点，第二天睡到下午两三点，醒来吃点东西上会儿网再继续去抽烟喝酒就差烫头发了。这样的一天，感觉过地特别快。连着有三天，我也学会了心安理得地放纵自己，放纵自己找点儿乐子，瞧着那些蜂腰翘臀的女人就像灵巧的水蛇一样游走在身边，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趁着酒劲儿，也可以撒把欢儿。在晕眩、放肆中，我才感觉找到了我自己，我才觉得我是属于我的，我是自由的，像鱼穿梭于深海像鸟滑翔在天空！
身上的感觉很新鲜，触感很柔软，那种纤细却呼之欲出的肉体让人太有征服欲、控制欲了，让人不顾一切地想要成为主宰者！
小巧的臀部好像能满满抓在手中一样，只想揉搓在股掌之间让它属于我，本能的渴望、寻求契合的瞬间，那该死的理智再次把□□浇灭。
我多希望我可以和别人一样，可以和别的男人一样，我多想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一秒！
“对妞儿没兴趣，来点儿这个？”眼前的络腮胡子是周一介绍给我认识的，这几天都和他和他一帮朋友厮混在一块儿，他们干的勾当我再清楚不过，但是当真被那姓周的出卖时心里还是免不了有点儿凄凉。嗨，既然早知道还感慨什么呢，既然就是奔着放纵来的还怕什么呢？
冷笑一声，笑这肮脏的世界，更笑自己。
“小玲，快给明哥点上！”络腮胡子朝那冰妹使个颜色，她立刻千娇百媚地打着了打火机。望着那闪着银光的箔纸，我突然想起以前人家一说起溜冰就鄙夷的神色，我还跟个傻逼一样地说那怎么了，我也溜过啊，虽然技术不咋滴。
可今天，才算是真的溜过了。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很多，想到最多的就是我们在一起的那三年时光，我真的真的很想再做回那个傻逼，再回到那段每天在一起的日子，那个时候，做任何事都不需要有结果，只要义无反顾地去爱就好了！
如果我自甘堕落想要这种体验，闭上眼睛时最渴求的就是那时的单纯岁月能再回来一次，能让我再一次真真实实地回去一次，哪怕只是短暂片刻，哪怕只是自欺欺人，只要这个谎言够真实，我都想去相信！！
毒品催生的情绪越发躁动不安，好像灵魂已经被溶解成流动的形态，只能随着震耳欲聋节奏暴烈的音乐波动、流逝、时间越久、那种流逝感越强烈、随之而来的是头痛欲裂。很痛苦，没有什么很爽的感觉。也许是责怪我自己，回忆的碎片已经拼凑不完整，无法将它真实还原了。我想我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再来点再来点最舒服的感觉你还没体验到呢！”络腮胡子殷勤又急切地把东西往我眼前推，忽然眼前一晃，只见那层箔纸连同上面的粉末被揉成一团塞进络腮胡子嘴里，紧接着来人抄起一个啤酒瓶把那团东西硬捅了下去，随后拔出酒瓶当即狠狠敲在了他头上，当我看见啤酒和鲜血一起流下来的时候，好像是很久之前的噩梦被触发，不可遏制地发起抖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玩意儿的作用，浑身冰凉发麻。
在黑洞中窜来一阵阵惊呼，他一把抓住他脖子按在桌子上，出拳像流星一样砸在他脸上，就算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依旧能听清那仿佛骨浆爆裂的声音！
心里的恐惧感像火山一样爆发，看着眼前的场景却又像从头顶开了一个洞，一直往里灌着冰！
挣扎着向前爬去却发现身体梦魇了一样颤抖着不受控制，这一刻真实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很多次的噩梦、眼睁睁地看着魔鬼肆意地夺走一切、却动都动不了！！
他最后飞腿踹在他胸前，络腮胡子撞在地上往出了滑行了两米远。
他冷脸未变转向我，我感觉自己的眼睛从未瞪得这样大过，望着他心跳如雷，不自觉地攥了攥依然麻地软趴趴的手，想要往后退一退。
他箭步跨到我身边一伸手揪起我来便疾速往出走，临走前冲还在发愣的旁边人说：“他肋骨断了三根，马上□□肺里，不想他死就最好给医院打电话！！”
回到家里他猛力把门摔上，我听到那“嘭”一声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以前也经常有这样的情况，每次听到家里摔门、摔东西的声音时都会像这样抖一下，那平地惊雷一样的声音太让人害怕了，可每次被吓地一抖时，我都会骂自己，这个没用的懦夫，就是这个没用的懦夫，在面对那些事情时，还是要嘴硬，还是要横眉冷对，这两种不同的样子真是够恶心。
呆在原地不敢妄动，以前就连自己躲在被子里时都会被吓得不敢动，更何况现在他在看着呢。
喜欢你是因为的温柔，是因为你给了我从来没有过的被疼爱、被呵护的幸福感，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你，讨厌现在的你，让我觉得你和他们没有差别。
尽管我已经尽量不动了，就像我小时候，尽管我已经尽量乖一点了，但还是免不了要遭一记突如其来的耳光！！
这一下比记忆中任何一次都重，都痛！！抽在脸上的巴掌、唇齿间渗出的腥味、喉咙的肿胀和脑袋的轰鸣，这一切都能勾起以往每一次耻辱的回忆！小时候挨的打总是大人毫不在意地一抬手就可以抽在脸上，每一次，每一次。。。无论是不是我的错，每一次，我以为我忘了，可现在的疼痛感觉把那一切都掀起来了！
他的力道，不知道比我妈要狠多少，那此刻的委屈，更会成倍地增长。
泪水、口水、血水一齐汇聚在下巴上，湿了脖子，流到胸口上已经是凉的了。我只不过是想要短暂的自由，我只不过是放弃那如影随形的理智稍微片刻，只要一小会儿我就会重新把它拾起，难道我连这短暂的自由都不被允许吗？？
“你说过不会打我。。。”
“是，我说过不会打你，可我没说过不管你！！”他冲被打地跌坐在地上的我居高临下喊道。
“我不要你管、我不需要任何人来管我！！”
“对，不要我管，你宁愿跟着那些人出去鬼混也不来找我，你宁愿相信那个恶棍也不肯相信我，对不对？！！”他蹲下来盯着我质问，我不肯看他，愤恨地别过了头。他突然抓住我捂着脸的手，把它拉下去，抚上我那半边脸说：“疼吗？”
“。。。”废jb话！
“疼我也不后悔。再做这种事，见一次，打一次。”他抱住我，却用的是那种冷冷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