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1 / 1）
以前晚上下班回家看着车窗外的灯光琉璃，心里总是免不了的苍凉。坐在座位上手机突然响了，他给我发信息说今天我可干好事了，我没回，现在感觉心里满满的，暖暖的，以前房子就是房子，睡觉的地方而已，现在感觉那里是一座温柔的城堡，召唤着我，让人大有期待。期待的过程，总是很美好的。
大家都自顾自地生活，楼道里是没有灯的，有时我下班早别人的屋子也一片漆黑，在一团阴冷中掏出卡，开家门，开灯，可是这一盏灯照不亮太多的东西。
我只能在发青的白炽灯光下扒拉出一块儿地方，躺着，发呆，或者是坐在电脑前敲着字，直到夜深了，满怀不甘地闭上眼睛。不甘心的事情太多了。
眼前的楼道里有些光亮，一潭死寂就活了起来，毛'主席说过（是毛'主席吧？）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现在这并不微弱的灯光，快要把我整个人熔化了。
一进门，整间屋子焕然一新…所有的东西都被归置地很有条理，哪里都干净地闪闪发光，我心说还好我东西比较多，不然按他的风格我这儿指定也要变成像他的房间那样光秃秃的了…小桌子上摆着几样菜，看样子电饭锅里还煮着什么东西在腾腾地冒着气，走进卫生间铁丝上挂着几件我没来得及洗的衣服…
“你平时不做饭吧？你那个锅再不用都锈了。”他在外面忙活着说。
“不用。”
“那你还搞这又电饭锅又微波炉的？”
“朋友搬家不要了放我这儿的。虽然不用不过放那儿当摆设有个家的味道是吧。”我洗手，他揭开锅盖我就闻到了好香好香的甜甜的味道，还没把手擦干就伸出脑袋去看：“什么啊什么啊好香~！”
“嘿嘿，红枣山药汤~”他盛了大大一碗，略微发黄的汤汁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我坐下来看着他做的西红柿蛋、清炒油麦菜和豆腐皮儿炒肉丝，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他递来一个热馒头说热乎乎的才叫饭，有荤有素的才叫菜，适合你的汤才叫爱。
我失笑说煽情不是你风格啊，他说你吃吃看吧，可能不太好吃，不过绝对健康。我今天这是第一次下厨。
我吃了几口，西红柿蛋太咸，丫把盐当糖放了，油麦菜太淡，不过还比较爽口，豆皮儿肉丝嘛…透着一股苦味儿，肉丝炒地有点儿糊。就是那个汤，甜甜的枣香和馥郁的山药的绵软口感真的很不错，山药完全炖透了却不散烂，特有的黏粘性□□的，赞~！
“这个汤从哪学的啊？”我喝了好几大口问他。
“呵呵，肯定很好喝吧。”他没回答我。
我瘪瘪嘴：“我又没说好喝。”
“看你喝地傻不啦唧那样儿，我就知道了。你傻笑的时候最可爱了。”
“切，别说那有的没的，你到底跟谁学的啊？”
他没看我，咬了口馒头吃了口鸡蛋：“额…咸了…没跟谁学，上网一搜胃不好的人喝什么汤比较好就出来了。”
“…”从去石家庄上高中开始，我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那时候食堂的饭不好吃，心情又阴郁，不吃也不觉得饿，后来最初来北京的时候，那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几十块钱准备过一个月呢，有一次看见一根玉米一块五愣是没舍得买，就到那种地步了。再后来，上班开始忙起来，各种快餐垃圾食品开始招呼，和同事出去胡吃海塞烟酒下肚翻江倒海最后什么都没剩，就剩一个吃点东西就难受不吃东西更难受的胃。我其实也不是自暴自弃，就想着过两天开始好好养养，可这两天好几年也没过完。
“你那个止疼药我给你放写字台抽屉里了，还有，打火机也放进去了，到处乱扔，把打火机放暖气旁边真有你的。”
“我…”
“哈哈，怎么了？宝贝，冬天不需要点蚊香吧？”他一屁股坐我旁边搂上我说。心里酸酸的，又有一点点委屈的感觉，额，也不是，那种感觉说不好。
“哈哈…我又不是你妈，紧张什么。”
“…那时候我还让你不要抽烟，现在自己还抽烟呢。不经历过真的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情非得已。”
“呦呦，你还懂情非得已的感觉呢？我看你不懂。”他满脸欠扁样说。
“你要是懂的话当时就不会让我憋地那么难受。”
“…”
“嘿嘿，不过俗话说了，好饭不怕等~！”他抱上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反正我是等到了~！好了，快吃吧！”
…你这样抱着我鬼才有心情吃饭…
“见过有人买银手镯银项链，没见过买银勺儿的，你真跟人不一样！”他望着我手里的勺子说。
“恩…大家吃饭用的都是一样的筷子，没意思，而且两根儿筷子，很容易丢。我就喜欢这种专属的感觉，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我的。”我拿起勺子让他看勺柄上细微的刻痕，上面刻着PM两个字母。
“嘿嘿…那你要不要在我身上刻字？古有岳母刺字，今有龙儿刻名~！”
“切，你又不是我的。”
“喂喂你这没良心的我怎么不是你的了我十几岁未成年的时候就是你的了你你你负心汉现在不认账了啊啊啊？？？”他嬉闹着在我耳边说。我失笑说你能让我装进口袋里装进背包里把玩在手里吗？
“我能装进你心里！”他说不过我就又耍无赖，两臂一紧说。我扭脸儿看了看他被线衣包紧的胳膊说，喂，张杰，你这几年都干啥了？咋变成这德行了。
“我啥德行啊？？”
“我最讨厌肌肉男--”
“切，得了吧，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你哥追求的已经不是帅，是型，懂不？型男！什么叫脱了有肉，穿衣服显瘦，懂不？”
“。。。”我瘪瘪嘴很鄙视的样子，其实心里还真有点小眼红，我这几年算是浪费了，早知道当初跟许先生（以前一起租房子的室友，是健身教练）练练了。也实在怪那许先生肌肉有点太“壮硕”了，搞地我也就放弃那想法了…
今天不知道咋了，可能是烧暖气的大爷良心发现了，也可能是天气真的变了，屋子里暖呼呼的，收拾好东西关了灯我俩都平躺在床上，话匣子一开就没完没了的，说着说着他有一点点南方腔的语调就又变成地地道道的宣化味儿了，他还怨我，说都是我带的，我说明明是自从和你在一起我说话才也是那个味儿的…
说的最多的当然还是那三年的大事小情、对曾经的那些同窗校友的评头论足，说长道短、呵，谁说八婆的只有女人？他还说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他各种火拼各种收拾人各种花痴海洋里脱身的传奇故事。过了这不长不短的几年，这些事，真的有了点传奇的味道。事情就是这么理所应当，即使它并不理直气壮，但随着时间这条永恒不变的直线，一直过来了。错过了很多，失去了很多，一时冲动做的事无奈之下做出的选择错也好对也罢，后悔这两个字，我们谁都没提过。谁提都是伤。
四周啥都看不见，说着说着我觉得眼睛有点恍惚了，好像看见左边泛来隐隐的光，望过去，好像看见了闪烁的星点灯光，再后来，又好像能听见重工业工厂传来的那种闷闷的、隐约的运作声。柔软的有着阳光味道的被子盖在身上，我说，我们好像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
“是啊，就少了点花烛。”
“一会儿不用早起了吧…”
“你就在我怀里呢，不用大老远再去接你一趟了。”
“恩…”睡意袭来，梦回当初。
清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他胳膊上，窝在他怀里，眼前是隐约的根根肋骨。
很温暖，他还睡地正香。
我能肯定的，就是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