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态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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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看似随即，却都有其统计的宿命。
“亲爱的，我现在已经到机场了，估计半小时后就要飞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咱们可说好了，你元旦可是要去烟台带我玩的。”
“恩，放心吧，我哪敢忽悠你啊，我就是去找我马来的同学玩玩。”这时机场传来通知“前往吉隆坡的旅客请二十一号登机口准备登机。前往……”
“媳妇，我就先不跟你说了，这边说准备登机了。”
“恩，行，你看好行李护照，别到时候弄丢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媳妇，亲一个。”
“mua，爱你”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我也爱你媳妇，你先挂吧，你挂了我在挂。”
“恩，一定记得注意安全。”说完林静便挂了电话。王冉背着背包，跟在人流后面准备登机。
“王冉，这边，这边。”
“哎，我来了。”王冉一出机场大厅就感到一股热浪袭来，王冉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以前朋友薛伟。
“怎么样，难得回来次，对这热天还熟悉？”
“还行吧，国内估计都要下雪了。”
薛伟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还没吃饭吧？去吃小肥羊？”
“得了吧，我这天天在国内什么火锅没吃？去鼎泰丰吃个笼包吧，好久没吃过了。”
“你这在国内两个笼包都吃不到？”
“这边不是便宜么，临走前特意留着念想准备来这吃。”王冉摁下了车窗“这边空气就是不错，没有什么雾霾，感觉连视野都变好了。”
“是呀，比起国内是强多了，还记得咱以前上学的时候因为什么空气质量不好，还放了假，现在想想可真是傻逼。”
“对啊。”王冉深吸了一口气“一来就闻到了空气里散漫的味道，比起国内匆匆忙忙的这边可真是幸福。”
“幸福什么，中餐到这，变了味了反而都能成了特色，有什么意思？”
“你媳妇呢？还单身？”自从王冉有了林静之后这句话就成了口头禅。
薛伟猥琐的笑道“什么媳妇不媳妇的，来批新学生就上一个，新生走了就再换个新生。”
“那你现在干什么啊？不是以前说好投资开个饭馆么？”
“没啊，你和周鑫走了，就都不欢而散了，我现在还就卖毕业证卖驾照租车招生干些小本生意。”
“卖毕业证？这都能卖？早知道老子就买个了，省的念个学位累死累死的。”
“不是中国的，卖中东那些国家，这群大胡子又有钱，国家也不验证毕业证真伪，一卖一波人就小赚一笔。”
“恩，行吧。”王冉拿出泳裤“过两天去热浪岛，先去你家公寓游个泳练练。”说罢王冉把钱包手表手机之类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薛伟，拿起了手表和钱包，看了看又放下了。
王冉看见后，心里十分厌恶“我拿个包带个表有什么好看的？你是想看看我有没有钱呢？0还是怎么个意思？”
王冉什么话都没说，拿着条浴巾就出去了。
过了几日，王冉便起身朝着热浪岛出发了。
细细的沙滩，明亮的太阳，王冉好想找个躺椅，安心的睡上一觉。从坐车到坐船，王冉跟着薛伟还有他拉着一起同行的一些留学生，玩了一路的杀人游戏。王冉此时已经身心俱疲，好不容易坐船到了热浪岛，到了住的地方躺着就睡了起来。
睡到中午十二点，王冉饿醒了，掏出手机查看着薛伟的微信。
突然吓了一跳，只见微信里，薛伟发了同行一个女的裸照，还在后面说道“这就搞定了一个新生。”
王冉笑了笑，把聊天窗口删掉了，起床去住宿自助餐的地方吃东西。
这里王冉已经来过一次了，上一次还是王冉第一次来到马来跟着班里的同学，好几个人一起来游玩。沙滩，海水，浮潜，游泳，各色皮肤的泳装美女，王冉对这里充满了美好的回忆。王冉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和饮料找了一个桌子坐了下来，此时此次旅游的微信群传来信息“下午两点，自助餐地方集合，浮潜。”
王冉整整一天没看到薛伟，下午跟着一群人出海浮潜，看到五彩斑斓的珊瑚和鱼在身边游过，王冉也就将薛伟忘了。夜幕降临，没有嘈杂的汽车喇叭声，也没有往来匆匆的人群，也没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只有海浪不断地轻打沙滩。
王冉走到了一个露天的酒吧，台子上有四个中国人在唱着歌，借着昏暗的灯光王冉也不知道点了一杯什么，喝起来有点酸有点甜，看着四个人卖力的歌唱，时而摇滚时而情歌，让王冉十分惊讶他们是怎样在两种节奏中变换的。
王冉一个人安静的坐了好久，过了一会下起了小雨，整个露天用木头围起来的区域，除了在有挡雨棚子下的歌手外，就剩下了王冉一个人在淋着雨不知道在喝着什么。
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此时台子上突然唱起了汪峰的“不羁的生命”
“多少回徘徊在街头迷茫却坚定，也许下次……”
王冉听到后，抬头望向了四个歌手，四个歌手好像看到了一样，有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继续唱到“只愿这灿烂不羁的生命。”
王冉不语，跟服务员要了纸和笔，在纸上写道“For the singer”。然后留下了100令吉压在纸下面，转身离去。伴随着歌声渐渐消失，王冉也回去了，此时在自助餐旁的小酒吧，同行的几人在里面开起了小派对。之所以说小，是因为只有喝没有吃，两个放满冰的箱子里，放着许多tiger嘉士伯之类的啤酒，王冉看到薛伟在里面和几个女的边喝边聊着，王冉没有去打扰，转身回到了房间。
半夜，王冉迷迷糊糊听到隔壁传来一些英文，类似于I have a baby，quite 之类的单词，然后就是听见薛伟的声音，在一直说着sorry，说着ok。王冉心想，肯定又是玩什么游戏把隔壁搞得睡不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王冉早早起床，躺在了沙滩上的躺椅上，等待着日出。心想在泰山没碰见够倒霉的，在这也不至于看不见吧。
此时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海浪再不停的拍打着沙滩。过了许久，天已渐渐变亮，王冉觉得不大对，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着，却突然发现红彤彤的太阳，已经越过了海面。
原来王冉躺椅的右前方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并不是王冉的正前方。很不巧的是，被一座从海水中突兀而出的小山挡住了那个方向的视线。
王冉急忙拿出手机，把看到的过程拍了下来，直到太阳远远越过了海平面，王冉把照片发给了林静。
“哇，好美。”
王冉看到林静回复随便聊了几句，便关掉了微信。此时天已渐渐变热，人也越来越多。
再次遇见薛伟的时候就是晚上了，王冉坐在小酒吧里对着大海倾诉着沉默的态度。薛伟带着新的女朋友坐在旁边，俩人都不做声，碰着嘉士伯喝了起来。薛伟女朋友感到似乎有点怪异，便打了声招呼，加入旁边的人群，把薛伟扔下一人跟着小伙伴happy去了。
最后薛伟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现在在国内干嘛呢？”
“在家金融公司打打杂。”
“哦？金融公司？这么说赚的能挺多的。”
“凑合吧。”王冉显然不喜欢别人一聊天就谈工作谈钱“你呢？有什么打算没有？就在这马来耗着人生？”
“走一步算一步吧，在这也赚了点钱，差不多了就回去，做点生意，安安稳稳的。”
“你们云南难道就都跟丽江一样？享受着生活得过且过？”王冉打趣道
薛伟毫不客气的反驳“你们青岛就和山东一样？成天打拼？”薛伟话一说就知道，他并不熟悉山东和青岛。
“那倒不是，我都辞职不干半年多了，一直在外面流浪呢。”王冉不温不火的回复着。
“哦？就和你大一那时候一样？说要去新西兰流浪，结果被你爸妈骂的狗血淋头连银行卡都冻了，最后还是回来了？”
“差不多吧，只不过现在工资有了点积蓄，爸妈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有多少积蓄啊，就这么嚣张？”
“毕业三四年了吧，爸妈给了套房子，自己没什么支出，有个三十来万吧。”
“哎呦，这么有钱啊。现在有房还有这么多存款的人也是高富帅了啊。毕竟是咱学校唯一的一个拿一等学位的中国学生啊。难怪去流浪，原来有了资本了，你这哪叫流浪，这就是旅游啊。”
“呵呵。”王冉见又绕回了钱上，便不想再聊下去。
“对了，那个叫jangchong什么的现在怎么样了？”王冉突然问道。
“他呀。可好了，没看他微信成天发些励志的东西么？他在大马有四五家店了，深圳还开了一家，业务已经到开始向中国走了，前段时间我看还买了辆玛莎拉蒂，现在是真有钱。”
“哦，我看见了，微信成天发些励志的东西，我要是不是因为认识他，真以为他是个搞传销的。挺好的，跟个傻逼一样坚持着梦想，最后终于云开见月明了。”
“是啊，都开上玛莎拉蒂了。”
“呵呵，”王冉冷笑道“你就不能别老关注人家开什么车拿什么包戴什么表么？你关注些这么多有的没的，还不如跟人家学学，耐心的做点什么慢慢什么就都有了。”
“你就别逗了，行么？”薛伟不以为然的说道“中国这什么黄金十年早过了，你读经济的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能赚钱的行业早就排满了人，你想去喝口汤都只能喝到隔夜的，更别提什么吃蛋糕吃肉了。”
“要你这么说，美国黄金十年一过，扎克伯格那些人是怎么成为富翁的？”
“他们？他们那是会个电脑。你认为这些新技术我会么？我要会我早有钱了。”
王冉突然感觉自己和薛伟世界观无法沟通在一起，对于薛伟而言，看到的全是悲观，遇到了些挫折就停了下来抱怨社会的环境，抱怨着不公平，却从来没有从自己身上找到毛病，当然这也是每个人通病，王冉有时也是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王冉实在过的难受。每当王冉说什么比较厉害的事情经历的时候，薛伟总是说出一个更厉害的事情试图去压着你，王冉越来越感觉难受，到最后王冉实在受不了，便开始吹嘘起来，但是王冉又实在不会撒谎，动不动破绽自己就说了出来，薛伟抓着便嘲笑了起来。王冉实在没有话说，心里其实有些瞧不起薛伟，总感觉你一穷的不行的地方出来的人，凭什么总在我头上撒野。
在机场，薛伟挥了挥手说道“没事再来玩。”可王冉却是感觉，人家的潜意思是，赶紧找点事，以后别来了。
就这样，王冉带着傲慢和偏见，离开了大马，回去了。
飞机即将降落在上海，他看到了风平浪静的黄浦江，虽然看上去像是一面镜子，但是他知道，靠近岸边，一定会是波涛汹涌。王冉想到了以前写的一个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作打油诗的东西，原文如下：
疯狂的狗叫，硬朗的风。吹风吹不尽的太阳，铁打的流水钟。价值十令吉的菊花茶，喝完还有点冷。木椅，吊扇，没有冷气的咖啡馆，热脸贴桌的人在此了度余生。白汗衫，黑裤子，拖着放不完的臭屁，大金表，臭老九，睡醒又是烤干做不完梦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