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 爱是小手牵大手（1 / 1）
第36章爱是小手牵大手
复习了一整天，直到傍晚，陆陆续续有学生离开。
林蕉坐在窗边，抬头望去，西边的天际染着一抹熏黄与金红交缠的霞光。似乎有一群灰白的飞鸟从繁茂葳蕤的枝头穿梭，在天空中留下轻倩的剪影。
这里是清流校区，是清流县新建的大学城，周围有繁华的村镇与商业圈。
甚至，在不远处，还有蜀地最大的国际机场。
一切如此陌生。林蕉以手支颐，黑色中性笔在他手指尖轻悠地转动不停。他就这么看着。直到身畔的萧舒晗清咳一声，探过身来，捏住林蕉秀挺的鼻梁。
“醒醒神！”萧狐狸低声轻笑，语带调侃。
“这是做什么梦呢？有美女么？小香蕉，你还小，还要再发育一段时间才能上垒。”
林蕉无语地甩开他的手，目光收回来，却愈发漫不经心。
“唉……”林蕉收拾了书本笔记，动作轻闲散漫。
萧舒晗见他神色略有些恹恹，便凑过来握住林蕉的手，这么一摸，林蕉的手似乎有点冷。
“小香蕉，天气渐渐热了，可是，晚上还是得保暖，万一感冒……”
“你烦不烦？我感冒自会吃药，你多管什么闲事！”林蕉不耐烦地推开他。
“诶！”萧舒晗一脸受伤，再次化身为卖萌的雪橇犬。
“可是，你上次回校的时候，感冒了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下。要不是我给你带了牛肉干，你估计要大大地瘦一圈……好吧，我这绝对不是邀功，你别这么看我！”
“小香蕉，你这是，准备回寝室？”萧舒晗迅速收拾了背包。
果然，林蕉已经收拾齐整，将废纸丢进垃圾桶，将桌椅回归原位，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诶，等等我！”萧舒晗拔腿追上。
林蕉刚刚走出图书馆，微凉的晚风迎面袭来，便猛地打了个喷嚏。
靠，萧大爷这厮真是乌鸦嘴。
幸好出来的时候，多披了一件薄薄的运动外套。林蕉将外套拉链拉起来，又搓了搓手，便双手插兜，背着耐克斜挎包，以悠游的姿势赶路回去。
萧舒晗一直紧紧跟着他，所幸，萧狐狸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逗弄他，只拣了一些专业课笔记来说，偶尔会问一些专业问题，林蕉漫不经心地作答。
走到白石长桥上，林蕉忽然顿住脚步，扶着栏杆，向明远湖举目望去。
萧舒晗便住了嘴，陪着林蕉，一同欣赏初夏的湖景。
“小香蕉，你看，湖心里好像有一艘小船，我猜，是学校派人来捕鱼的吧？”
捕鱼？林蕉怀疑地瞄了一眼，明远湖上荷叶葳蕤拥挤，荷花苞儿亭亭玉立，在湖心处，果然歇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只，只不知，这小船作何用处。
林蕉忽然想起那天，萧舒晗将自己从工藤初雪的手下救出来，又对自己推心置腹。
似乎过去这么久，他依旧清晰地记得，萧舒晗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处细节。
想到这里，林蕉不免有些困惑，他这是怎么了？被萧狐狸蛊惑了么？
“香蕉，嗨，你不饿么？赶紧去吃饭咯！”
萧舒晗忽然欺身上前，用力揽住林蕉的肩膀，两人亲密地贴在一起，简直就像……一对情侣。果然，过往的几个女生纷纷拿出手机，准备将这两枚优质帅哥拍下来，以后可以拿出去得瑟。
林蕉毫不知情，却本能地反感旁人的碰触。
只是，待萧舒晗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他有一瞬间的晃神，似乎有点沉迷。
萧舒晗贴着他微凉的脸颊，嗓音清越靡悦，堪比动漫剧里最出色的声优。
“小香蕉，你又有心事了……你别说话，刚才你一直在走神，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也不奢求你对我敞开心扉。兴许，你的抗拒是对的，我们毕竟没有多少感情基础。”
林蕉微微一怔，想挣开萧舒晗，却缓缓收回动作。
“哼哼，可是，我觉得吧，有些人一旦相遇，就可以成为莫逆之交。这不是别的，是眼缘，是打心眼里的认同感，就像我总是不自觉地追逐你，一旦看到你的背影，就觉得天塌下来，也没有你这么美好……哈哈！”
说到最后，萧舒晗乐不可支地笑起来，林蕉顿时气急。
“什么叫天塌下来，那不是美好，是倒霉！靠，萧舒晗，你别来挑拨我！”
萧舒晗却强势地捉住林蕉的手，竟然毫不顾忌周畔的眼光。
他翻开林蕉的手，看了几眼，便紧紧握住，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将林蕉的手捂暖。
“喂！我说你……”林蕉扭过脸，想说些什么。
却不料，这一扭脸，便将唇瓣从萧舒晗的下颌上擦过去。这是……亲吻么？好像不对劲。
萧舒晗微微一愣，随即戏谑道：“哎？小香蕉你终于开窍了？”
林蕉无语，瞪了他一眼，就见萧舒晗抿唇一笑，明丽的眼眸里藏着一丝得逞。
简直就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狐狸。难怪束眠老是看他不顺眼。
末了，林蕉还是甩开他的手，目视前方，淡然笑道：“萧舒晗，我刚才看到清流校区的晚霞，想起我小时候，我家在一个小镇上，每天吃过晚饭，我爸爸会带我出去散步。那时候，青城的天非常蓝，晚霞非常壮丽，比画家笔下的景色还要绚烂。”
“没过几年，青城的工业建设越来越发达，很多污染型企业入驻，天不再蓝，护城河里的水也发黑变臭，就像臭水沟一样。每次路过，都不免觉得惋惜。我好怀念小时候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好怀念那些古老清静的街道那些高大的槐树树荫……那时候，一颗心很轻很轻，不需要任何负担，没有任何累赘。会在雨季和那些顽皮的孩子在稻田里捉青蛙，在夏夜里捕萤火虫，在冬天踩着雪去茶园里抓野兔，最美妙的是春天，到处都是桃花和油菜花。我们会用玻璃瓶去老房子的黄泥墙壁里引诱蜜蜂，喜鹊的窝在高大的树杈上，啄木鸟的窝在青砖瓦房的墙洞里……嗯，还有，每年生日，我爸会满足我的心愿，送我一件礼物……”
说到这里，林蕉微微一笑，本就婉丽精致的脸庞，沐浴着黯淡的霞光，颇有出尘之感。
一霎间，又惊艳了不知多少过客。
路人纷纷注目过来，这雪清玉瘦的少年，一袭最简单的运动外套和牛仔裤，却硬是穿出几分风流雅致与难以言喻的飘渺清灵。
一霎间，让人想起钟灵毓秀这个词。原来，世上真有这么美好的少年。
萧舒晗定定地注视着林蕉，舍不得挪开视线，也舍不得分神。
“小香蕉……你爸爸送了你什么礼物？”这是推心置腹的好时机，萧狐狸自然不会错过。
林蕉勾唇一笑，一缕乌黑碎发被晚风撩起，从萧舒晗的眼睫下轻轻滑过。
“四年级的时候，爸爸去城里买了一辆捷安特自行车给我。那会儿我刚刚学会骑车。五年级的时候，爸爸在新华书店买了一套连环画大全和一套三百六十五夜故事。那年，我在青城小学生作文大赛上获得一等奖，爸爸还奖励我带我去吃了一顿肯德基。”
萧舒晗认真地听着，明丽的眸子却一瞬不移地盯着林蕉，渐渐透出一种着迷的味道。
“唉，六年级，很可惜，因为我吵着要去爬山，爸爸拗不过我，周末带我去了青城的水晶山。那时，水晶山没有被政府开发，还只是一片荒山野岭。”
“一路上都是野蔷薇，山谷里有木棉花。我爬了很久，越过三四个山头，差点累得喘不过气，可是，真的好开心！爸爸在山里打猎，用录音机录下画眉的叫声，然后用母画眉的叫声，吸引公画眉……没想到，后来爸爸竟然真的猎到一只，后来带回家给我养，没养两天，这只野性难驯的公画眉就绝食死了……”
萧舒晗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揉了揉林蕉柔顺的乌发。
“香蕉，真想象不出，你是怎么养鸟的？你会每天跟它说话，逗它玩么？”
林蕉展唇一笑，笑容恬雅清净，侧面轮廓愈发神秀。
萧舒晗眼神一暗，故作不经意地凑上去，用唇瓣碰了碰林蕉白润的耳垂。
幸好，林蕉毫无所觉，兴致勃勃地笑道：“萧舒晗，你的童年有这么好玩么？不会是玩跑车逗美女开心吧？哦，我忘了，你以前是童子军头领，估计玩的是过山车？”
萧舒晗登时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
“诶，对了。”林蕉果然是跳跃性思维，忽然从背包里掏出浪客剑心的珍藏版漫画系列。
“松手，快松手，我得翻书。”林蕉毫不留情地挣脱萧舒晗的桎梏。
萧舒晗不情不愿地松开手，铮亮如剑的目光落在漫画书封面上，竟然透着几分杀气。
“靠，小香蕉，你怎么出来上自习也带着漫画书？果然是中毒太深？”
萧舒晗不忘讽刺一句，其实是为了逗趣，他可舍不得真让小香蕉生气恼火。
林蕉倒没有气恼，只是小心翼翼抚摩漫画扉页，目光一寸寸延长，从明远湖畔，一直延伸到遥远低仄的天际，萧舒晗仔细盯着，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小香蕉，这是……魔怔了？
果然，林蕉缓缓勾唇一笑，笑容略带一丝迷惘，又隐隐透着孤标傲世。
“萧舒晗，你送我的这个，浪客剑心，我真的很喜欢呢。”
萧舒晗心中一喜，立即蹬鼻子上脸，大大方方地伸手搂住林蕉，却偷偷摸摸用手指揉了揉林蕉的脖颈，这细柔滑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无奈，佳人是刺玫瑰，搞不好很扎手。
萧舒晗暗自得意，就见林蕉飞眼过来，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简直就是……女王！冷冰冰高傲清绝的女王！
萧舒晗这厮直接傻了眼，手指鬼使神差地抚摸上去，一直触碰到林蕉的眼睛。
“啪——”小香蕉毫不留情地一掌将他击飞。
萧舒晗兀自哀怨，就听林蕉感叹道：“我一直很喜欢漫画，到高中里也是死性不改。我当时就读的高中，是青城唯一一家省级重点，竞争很激烈。有一次，上电脑课，朋友偷偷塞给我一张浪客剑心的动画碟片，老师在上面授课，我便躲在下面看动画片。哈哈！”
萧舒晗被林蕉的回忆感染，也眯起眼睛，眺望遥不可及的远方。
“然后，就被老师发现了，老师直接告状到教务处。然后，各科老师都跳出来，说我上课做小动作，自习课偷看漫画，班主任最绝了，竟然趁着午间休息，让班长搜查我的课桌。”
“结果呢？”萧舒晗饶有兴致地问道。
“嗯？当然是搜出一堆漫画书！”
“你真的这么痴迷漫画？可，这玩意儿是日本的产业，你买这些周边产品，等于在为他们贡献经济产值。唔，怎么说呢，我身边的人并不热衷这种东西。所以我无法理解你的狂热。”
林蕉黯然地点点头，却忽而笑道：“你不能理解，当然不能理解。”
“看漫画的孩子，大多存着一份理想主义情怀。我只是这么猜测，反正我有点这种倾向。”
“哼哼，小香蕉，这种话题容易片面，其实很难判断这种爱好背后的社会现象。”
林蕉无奈地摇摇头，却翻开漫画书，自顾自地笑起来。
“高一那年，我成了青城省重点高中的头号明星，就是因为这本浪客剑心。”
“嗯？”萧舒晗偷偷凑近，嗅了嗅林蕉衣衫间的清恬香气。
“当时教导主任在广播上公然点名批评我，说什么，高一十班的林蕉同学，沉迷漫画，不务正业。用早恋学生的情书来说，漫画，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哈哈，教导主任一本正经地说完这些，当时班里的同学哄堂大笑。”
“那你岂不是很没面子？”萧舒晗适时地表示同情。
林蕉忍不住扑哧一笑，仿佛想起了当年那些充满青春气息的场景。
“切！我有什么难过的，不就是公开了自己的兴趣么？后来，很多同学送我漫画当礼物呢！”
说到这里，林蕉傲娇地瞥了萧舒晗一眼。
果然，萧舒晗脸色一变，似乎有些哀怨难平，又似乎有点嫉妒。
“小香蕉，以后你每个生日，都让我来送你最好的礼物，成不成？”
“什么叫最好？”林蕉慵懒地一笑。
“就是，像你爸爸一样，给你最需要的，最让你安心的。让你在成长中有所收获的。”
林蕉登时愣住，他原以为，萧舒晗会用金钱攻势？
不曾料到，这厮口才不错，愣是用这种煽情的方式给自己上了一课。
不愧是学法律的人才！
“小香蕉，你要答应我，好不好？其实我最想送给你的，是这个……”
林蕉好奇地望过去，就见萧舒晗轻轻地坚决地牵起他的手。
双手交握，细腻的温暖，真实的温暖，让人眷恋不已。
“小香蕉，无论何年何月，何时何地，我就想牵着你的手，让你知道，我会始终在你左右，陪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咳，最重要的是，不会对你放手。”
林蕉心神一颤，却故作潇洒地扬起秀眉，不甚在意地笑道：“你这些甜言蜜语，对年轻女孩子来说更合适呢……不过，我听着，也蛮好玩的。”
“靠，老子不是讨好你，是表明心迹！”萧舒晗不爽地捏住林蕉的耳垂。
果然，这洁白如玉的耳垂当即染上一抹美艳的胭脂红。
林蕉却垂下眼，躲过萧舒晗的注视，萧舒晗忽然摇了摇他的手，朗声笑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让你知道，没有我，你就会缺心少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