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 转折(1 / 1)
沈言昔皱着眉坐正了身子,好半晌,开口问道:“可是张公子?”
“正是呢,他自称姓张。”
“原是他。”沈言昔重又躺回软榻上,重重地呼了口气,“只怕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怎么了?”锦绣被他说的心里咯噔一声:“是不是我招呼不周,怠慢了他。”
“没有。”沈言昔摆了摆手,拉着锦绣坐到身边:“别捏了,我不累了。”
“可……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说生意做不成了?”见他不说,锦绣越发担心。
沈言昔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背影里满是疲惫:“我从一开始便知道,抛开沈家的名头从新开始是很艰难的。却不曾想到,这艰难也到了我从没想象的地步……”说到这里,又怕锦绣忧心,转身对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这张公子,就是他不来,我也是不想再合作下去的。”
“言昔……”
“这人很是势力,与他合作,他先什么都不谈,第一便是看你能拿出多少银子。拿了银子之后还要看你往后是否还有源源不断的财力补充……呵,若真是富可敌国,又还需要他合作么。”
“这么说,他来府里……”
沈言昔点了点头,“想来是来摸底的,咱们住着这么小的院子,必定是入不了他的眼的,我想着,明日他便会给我回复,说不再继续合作了。”
“这……这都怪我,没能招呼好他。”锦绣咬了咬唇,眼里满是自责。
沈言昔对她安慰地笑了笑:“怎能怪你呢。都说了,就是他要继续合作,我也要再考虑考虑的。”
“为何?”
沈言昔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开口道:“这张公子主要经营的是粮食和茶叶的生意。我思量多时,觉得还是不要做这生意的好……第一,这两样生意,沈家也是经营了多年的,我若是再插手,往后免不得要与沈家竞争,沈家根基深厚,若是争起来,怕是很艰难。第二……总得给沈家留点后路,好歹做了沈家的当家这么些年,我担心自己,若是做了这两样生意,倘若争不过沈家,我……我怕我做不到清清白白,不去牵扯沈家的客商。”
锦绣知道他性子要强,不想在走投无路之时将沈家的客商拉到自己的身边,却还是没料到他会思虑这么多。看着面前的人满身忧伤,心里一阵疼痛。
沈言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锦绣道:“我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再与你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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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暖,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进屋内。
老夫人盯着手里的纸牌,满脸笑意。今日难得的,三个媳妇都在跟前伺候。自己又抓了一手的好牌,老夫人心里满是畅快。
唐秀晚坐在老夫人对面,对着老夫人身后的槿儿轻轻咳了一声,槿儿掩嘴一笑,给了唐秀晚一个暗示。
唐秀晚轻叹一声:“哎呀,出什么好呢。”看了半晌,从手中抽出一张放在了桌上。
“出的什么?”老夫人盯着手里的牌,侧头问身边的槿儿。
“二饼。”槿儿笑着答道,指了指桌子:“老夫人,您看。”
“好啊。”老夫人抬起头来,满脸笑意。
唐秀晚瞅了瞅她的脸色,假意惊慌道:“哎呀,我发错了。”说着,便要伸手拿回桌上的牌。
“可不许耍赖。”老夫人伸手一拦,将牌又抽了回来,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摊:“我糊了。”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惹得唐秀晚又是一阵可惜:“婆婆,今个儿您的手气太好了,您看,我的银子全叫你赢了去了。”
“小家子气的,不过赢了你几两碎银子。”老夫人嘴里抱怨着,却掩不住满脸的宠爱,“得了,明个儿挑几件我的首饰送你,这总行了吧。”
“婆婆,还是您疼我。”唐秀晚站起身,偎在她的身旁,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孙柳儿和蒋容也是陪着笑,几人又说笑了一会,老夫人抬手捶了捶肩。
“婆婆,今个儿就玩到这吧,您也累了,好好歇会。”唐秀晚看出了她的疲惫,赶紧扶着她走到软榻旁坐下,抬手帮她捏了捏背。
“恩。”老夫人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吧,小晚留下说会话。”
“是。”孙柳儿和蒋容赶紧起身,行了个告退礼,走出了老夫人的屋子。
老夫人闭着眼,享受着唐秀晚的伺候。良久,抬手拍了拍唐秀晚:“好了,别捏了。”
唐秀晚顺势坐到了她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靠在她的肩头。
“小晚,言昔这几日去你房里了吗?”
唐秀晚猛得又坐直了身子,只要说到这个话题,她的心便是一片苦涩。
老夫人见她不说话,以为只是害羞。轻轻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言昔之前怠慢了你,也只是一时让那个狐媚子给迷住了。你看现在,不是经常去你的房里了。你啊,在他面前可不要任性胡闹了,男人嘛都喜欢温温柔柔的女子。”
“姑母,我没有。”
“没有最好,还有,你的肚子可得争点气了,怎得整日进你的房,却还不见动静。”老夫人微皱了眉头,提到这个,自己也是满心焦急。
唐秀晚咬了咬唇,思量半晌,开口道:“姑母,其实……”
“老夫人,忠伯回话。”小丫头掀帘走了进来,打断了唐秀晚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
“恩,让他进来吧。”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唐秀晚道:“你先回去吧,明个儿再来陪我说话。”
“是的,婆婆。”唐秀晚站起了身,对她行了个告退礼。思虑多时决定说出的事实一被打断,怕是再无勇气说出。
沈忠低头进了屋子,对起身离开的唐秀晚微微躬了躬身子,目送她离开后,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
老夫人斜靠在软榻上,接过沈忠递过来的账本,一页一页翻看着。
良久,将账本合上,对站在身前的沈忠道:“辛苦你了,爷们大了,越发不省心,还得劳你费心费神的。”
“老夫人说的哪里的话,能帮着老夫人分忧,是老奴的荣幸。”
“坐吧。”老夫人指了指一侧的凳子。
沈忠道了个谢,坐了过去。
“账上到是没什么问题,许是真的收心了。”老夫人笑了笑,想了一瞬又道:“你说,春红院的那个姐儿真的离开了?”
“是的,派去的人跟着看了,说是被公子爷赎了身之后便上了马车,去的人一路跟着,眼见着马车出了城门,他们才回来的。”
“这便好。”老夫人点了点头,“言昔还是知道轻重的,既然送她出了城,我便不去计较拿了多少银子给她赎了身的。只要往后断了着念想,心里挂着家里,我便安心了。”
沈忠陪着附和了几句,又道:“老夫人,只是……公子爷的私账现在却是查不了了。老夫人派去伺候公子爷的人都被赶了出去,现下公子爷的私账全是自己管着,便是想看上一眼也难。”
“罢了。”老夫人挥了挥手,“细想想,以前却是我管的太多了,孩子大了,哪能事事都捏在手心里。只要不出什么大叉子,那些私账,他要自己管,便自己管吧。”
“是的,老夫人。”沈忠站起了身,对老夫人躬了躬身子道:“既如此,老奴先行告退了。”
“恩。”老夫人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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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和夏荷被关了两日后,被从柴房里放了出来。
春草嫌脸上的伤痕太难看,躲在屋子里,几日不见人。
江雨烟看了看她的伤痕,不过浅浅两道疤,笑着安慰了几句,见她还是不肯出门,只好由她去了。
夏荷却是满怀愧疚,赶紧去锦绣那里讨了一盒桃花膏,跑到了春草的屋子外面。晃荡了几圈,也没好意思进去,反而是秋夜看不下去了,跑进去给春草传了个话。
春草窝在床上,伸着头对着外面喊道:“哎呀,我的脸啊,都破了相了,还怎么见人呀。”
夏荷犹豫了一瞬,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见春草躺在床上不起,挪到了她的床边,犹犹豫豫地递上了手里的桃花膏道:“你试试这个吧,我从姑娘那里讨来的。说是可以遮掩伤痕,让皮肤白嫩。”
春草哼哼唧唧地接了过来看了看,怀疑地问道:“这真的行?不会让我的脸烂掉吧。”
“怎么会呢……这可是平日里姑娘都舍不得用的,你不要拉倒。”说着,夏荷便伸手要去拿桃花膏。
“诶诶,我试试便是了。”春草赶紧将桃花膏揣进怀里收了起来。
用了两日,脸上的伤果然好了,春草喜滋滋地跑去向夏荷道谢。
不曾想,因为这一场打闹,春草与夏荷的旧怨确是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