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叶静知一个人借着昏黄的灯光，跟着放学的人群向家里慢慢走去。回忆就像老旧的无声电影，沉默的放映着四个女生将一个女生围在中间殴打的场面。电影里听不到中间那个女生求救的声音，比现在还昏暗的灯光根本看不清女生的表情。那挥舞着手臂的四个女生的影子投影在地上就像怪兽一样，张牙舞爪。
“小心。”
叶静知听到提示的声音，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差点撞到了电线杆上。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江奕波，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我后面？”
“我晚上要去医院，恰好和你顺路，所以一直走在你后面。”
“哦。”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叶静知对江奕波挥着手说：“谢谢。还有，元旦快乐。嗯，再见。”
“再见。”
看着越走越远的叶静知，江奕波揉了揉耳朵，扶了扶眼镜，一直到那个身影越走越远，才朝着来时的路上走去。他已经这样跟着叶静知好多次了，但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她每次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他都会偷偷地跟在她的后面一直到这个路口。他不知道她需不需要，但是他只想这样满足自己的小秘密，因为她现在身边已经站着一个足以匹配她的男生了，自己的条件是配不上她的。不管自己再怎么清高，维护自尊，但还是要承认方子铭的家庭条件比自己更好。但是他也从不会埋怨爸爸妈妈只是普通公职人员，只能靠着每月的固定工资来供他上学并且负担爷爷的住院费用。
周五下午在爷爷家吃过饭，叶静知正坐在房间写作业。“咚咚咚”的敲窗户声熟悉传进耳里。
推开窗户，方子铭就站在窗外。他看着推开窗户的叶静知说：“出来一下。”
“好。”
叶静知关上窗户，穿上外套出了门。
看看叶静知笨拙的围上围巾，准备戴上手套，方子铭问道：“看看几点了？我们能去哪儿谈谈？”
“你手机呢？”
“房间里充电呢，下午打游戏玩得没电了。”
“奥。”叶静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六点二十四。”
“那就去隔壁广场走两圈，顺便谈谈吧。”
“好。”
两个人还没有走出院子，就传来方奶奶着急的声音：“子铭，小叶子，赶紧打120。”
方子铭和叶静知一愣，两人赶紧向方爷爷家跑去。
在方子铭的房间里，方爷爷已经陷入昏迷，上半身子搭床上，下半身瘫在地上了。方子铭大脑一片空白地问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叶静知镇静的拨了120，随后拨了自己妈妈的手机，让她赶紧先赶去医院。
方奶奶一边掐着方爷爷的人中，一边说：“子铭，你看看到底谁给你打电话，你爷爷听了一半就昏了，你快看看是不是你爸妈打过来的，出事了。”
方子铭拿起手机翻到通话记录，看到最近来电显示了林子华的名字，火气直愣愣的冲上脑门，拨了过去，开口就骂：“你TM打电话到底说什么？我爷爷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跟你没完。”
林子华愣了一下，说：“子铭我现在在手术室外等着堕胎呢，有点害怕所以就打电话给你。我以为是你的，我不知道……”
方子铭直接打断林子华说：“你TM堕胎和老子什么关系，我爷爷要是出事，你死了都不够赔。”
“你怎么能这样说？孩子是你的，我已经自己处理了，你说这话就太伤人心了。”
叶静知在听到“堕胎”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和林子华有关系了，抢过电话说：“林子华，方爷爷要是出事情了，不管薛晴淼他爸是不是你继父，你自己都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林子华没有想到接到自己电话的人会是方子铭的爷爷，她也没有在等着做流产手术，只是想最后试探一下方子铭，没想到出了这种岔子。她此时有点慌乱，直接跑到薛晴淼房间门前，敲开了薛晴淼房门说：“出事了。”
薛晴淼一脸厌恶的看着林子华说：“你出事儿管我什么事？”
“这件事偏偏就还和你有关系。”
薛晴淼看着林子华，作势就要关门，说：“别卖关子，别玩小心思，有话直说。”
“我现在怀方子铭的孩子了。”
“那祝贺你算计成功，你不就挑着日子弄的聚会么，也不枉我给你赞助资金啊。”
“关键是我刚才给方子铭打电话说要堕胎，但接到电话的是他爷爷，现在估计受到刺激出事了。叶静知说如果方子铭他爷爷出事，不管我的爸爸现在是谁，都要受到惩罚。你可别忘了，让我去破坏方子铭和叶静知的人是你，给我消息的人也是你，不管怎么说你都脱不了干系的。”
“你威胁我？”薛晴淼看着一脸早已计算好一切的样子的林子华，生气的说，“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些是我做的。”
“你跟我说的话，我都录起来。”
薛晴淼一巴掌扇在林子华脸上：“贱人，和你妈一样，都喜欢用这些下贱的手段。”
林子华直视着薛晴淼说：“我妈妈现在也是你名义上的妈妈。”
“做梦都别想我承认。”
说完，薛晴淼狠狠地甩上了房间门。
医院急救室外，内科主任赶到后，立马换上衣服走进急救室。
方奶奶紧紧的握着叶静知的手，方子铭靠在墙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急救室的门。叶静知的妈妈赶到的时候就看到的是这个场景。她走过去拉着方奶奶的手说：“文康和月华都在外面，出了这事儿也照顾不到，有什么事儿我先给照看着。”
方奶奶擦了擦眼泪说：“还没给文康和月华打电话呢，现在情况不明了，给两口子打了电话也说不清楚。”
叶妈妈握了握方奶奶的手说：“这怎么行，他们就在邻市，现在不到七点钟，就算有事九点就能赶回来，明天周六，总有时间的。子铭，给你爸你妈打电话。”
方子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才拿出电话给爸爸拨了电话，没有讲原因，只是简单说了爷爷现在在急诊室。
叶奶奶看着方子铭说：“子铭，你爸妈要是来了，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方子铭愣了一下才知道奶奶不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是怕自己受到惩罚。方子铭擦了把眼泪说：“我会解释清楚的。”
叶妈妈听得一头雾水，疑惑的看着叶静知。叶静知摇了摇头示意妈妈先不要问。
急救时间不算长，不到一个小时，内科主任走出来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方老局长年纪太大了，突发性心肌梗塞，没能抢救过来。”
方奶奶直接就晕了，众人七手八脚的赶紧把方奶奶又抬进急救室。
方子铭靠着墙壁慢慢坐到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之间不说话。
叶静知走过去说：“对不起，要不是我们这几天吵架，你下楼来找我和解，电话就是你接的了。”
方子铭没有抬头，只是闷闷的说道：“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
叶静知拉着方子铭的胳膊，试图把他拉起来说：“你别坐在地上，天冷，太凉了。”
“让我自己静一会儿吧。”
叶静知停下自己的动作，走到自己妈妈身边，抱着妈妈，眼泪从脸上滑落，凉凉的。
等方奶奶醒来的时候，方子铭的爸爸和妈妈也已经到了。
方子铭的爸爸问道：“妈，我爸身体一直很好，也没有查出心脏有问题啊，这怎么这么突然？”
方奶奶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方子铭说：“你爸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强了一辈子，那里会告诉别人自己的弱处。他一直都吃着药呢，没给你们说。”
方子铭的妈妈握住叶妈妈的手说：“谢谢你照应了。”
“月华，别说这些见外话。”说着拉着叶静知说，“我和静知先走了，有事再打电话。”
方爸爸说：“宁梅，多谢了。”
叶妈妈说：“你说这话，定兆和你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弟一样，理应帮忙照看着的。”
待到叶静知和妈妈离开，方爸爸看着方奶奶说：“妈，你和我爸就我一个儿子，我现在生意都在邻市，爸爸出了这事我都没能及时照看，你跟着我和月华一起搬走吧。咱们刚好都把户口迁走。”
方子铭一直站在病房的角落没有说话，直到听着爸爸说要搬走，连户口也一起牵走，心里一紧：自己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叶静知了？是不是都没有机会再征得她的原谅了？他直接走到爸爸身边跪下说：“爸，爷爷的事情都怪我。我之前初中同学聚会，喝醉了，晚上没有回家，和初中班里一个女生发生关系，那个女生怀孕了，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要堕胎被爷爷接到了。”
方爸爸直接一脚将方子铭踹到病房的墙根。方子铭揉了揉胸口，继续跪好说：“爸爸，我知道我错了，让您和妈妈失望了，不管你们怎么惩罚我，我都会接受。”
方爸爸扑上去还要再打方子铭，方妈妈死死抱住他说：“爸爸刚走，不要太见血腥。你和子铭好好说，他也跪着认错了啊。”
方奶奶坐在病床上，抹着眼泪说：“子铭还小，不要打他，打坏了怎么办？好好说一说，他会懂的。”
方爸爸气得双手插腰说：“我送你去德高寄宿让你学乱搞男女关系的吗？啊？你都给我学了些什么？”
方子铭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声地说：“我也是第一次，而且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方爸爸扯了扯领带说：“那女孩子是谁？打电话叫过来。”
“爸爸，我……”
方爸爸直接一耳光扇在方子铭脸上说：“打电话叫过来，连着家长一起过来。”
方妈妈给方子铭使着眼色，方子铭乖乖拿起电话拨了林子华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