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满屋的芬芳, 却没有你(1 / 1)
接到电话的邹迎晞和顾佳曼都连夜赶到了机场,祝子悠到达时天已经亮了,北京好像下了一夜的雨,地面湿漉漉的,天阴沉着。
邹迎晞和顾佳曼迎着她走过来,祝子悠看到邹迎晞留着长发,胡子也没刮,整个人很憔悴,满身浓浓的烟味儿。钟缘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了。顾佳曼笑着跑过来,说:“我的小祖宗,总算把你盼回来了。”邹迎晞放好行李,车启动了。
邹迎晞说他几天前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电话,竟是古夕道。古夕道只冷冷地说了句:“我还活着,在北京。”便挂断了。顾佳曼也是偶然从石安那里听到了古夕道的名字,没想到真的是他。祝子悠也不言语。
车里的空气凝固了。沉默了半天后,祝子悠说:“我给夕道打个电话吧。”电话没有接通。
此时,古夕道正倚着拐杖木然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就像他的世界一样,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迷茫。沉睡了这么多天后,他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怎样去适应这个世界,甚至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他一遍一遍的回忆那场灾难,爷爷的去世使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他甚至不敢闭眼,一闭眼,爷爷临终前的表情就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医生不允许他照镜子,可是古夕道隐约在窗玻璃上辨得出自己的模样。他用手摸着自己左脸,手从耳前轻轻滑下时,他感觉得到那深深的疤痕直至下颌。古夕道又看了一眼这个拐杖,说不定左腿也会落下终身残疾。他发疯过,怒吼过,歇斯底里地痛哭过,但这能改变什么呢?古夕道想给邹迎晞打电话,可是他却没有了勇气把这一切遭遇诉说出口,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自己还活着。邹迎晞告诉他祝子悠在韩国,马上就会回来。“祝子悠,我怎么面对祝子悠呢?”古夕道更加痛苦。他掏出藏在钱夹里的照片,祝子悠清新的笑映入眼帘,他多想再次拉拉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把她紧紧搂在胸前啊,可是,现在,他不能,他不敢了。陷入思索中的古夕道根本就没听到电话的响声。
这时房门开了,是主治医师石安。石安留着短发,这个精明强干,豪气十足的女人,却每天都会给古夕道的房间换上鲜花。古夕道醒来那时,满屋子的芬芳就是这些鲜花的缘故。石安把花插好后,吩咐古夕道要吃药了。吃完药,检查完伤口后,石安命令道:“古夕道,不要乱跑,听我的话,我保证把你的腿医好。”
古夕道点点头,想躺下。医好了腿又能怎么样呢?我还会是原来那个心理健全的古夕道吗?
石安看古夕道没有交谈的意思,帮他拉了一下被角后,离开了。
古夕道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扭过头,望着这束花,是满天星,薰衣草和百合。石安每天都会带来不同的花束。古夕道醒来那天,看到的是紫色水莲,他知道那是祝子悠最喜欢的花。但送花的人却另有其人。
突然,电话铃声划破了静寂的病房。爸爸他们今天应该回四川了。古夕道被救出来的时候,爸爸听取了在四川医院的建议,把古夕道转到了北京。古夕道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后,爸爸他们请了假,来了北京,住了几天后,回去了。是邹迎晞吧。邹迎晞已经来过几次了。
古夕道接了电话。
对方沉默。
古夕道也沉默。
虽然沉默,古夕道却已经知道是谁了。他的眼泪无声滑落,他多想能够躺在祝子悠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啊。古夕道像个无助的孩子,就这样直直地拿着电话。
“夕道,是我。”祝子悠哽咽的声音。
古夕道还是沉默。
此时祝子悠就蹲在古夕道的病房门口,她拿着电话,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泪水却决堤般夺眶而出。
顾佳曼看不下去了,躲在一旁默默地擦泪。邹迎晞站在窗边埋头抽着烟。
“子悠,对不起,我现在想安静一下。”电话挂断了。
祝子悠奔下楼梯,蹲在墙角里撕心裂肺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