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夏日祭(1 / 1)
树林里的第一缕阳光并不刺眼,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好像是一个美好的梦。
梦中的鸣人似乎又回到了12岁,佐助穿着一身白衣站在自己的面前,阳光照着他的脸,带着一片洁白的光晕;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听到那令人火大又令人怀念的声音,对自己说:
“吊车尾,你在这里做什么?”
波之国那年的任务已经过去了12年,可是每回想起来,那一次任务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忆犹新,而记忆中的温情到最后却会酿成一杯充满悲伤的酒——辛辣却让人沉醉。
如果人能一直醉着该有多好……
“喂,不要无视我,你在这里是做什么?”冷漠低沉的嗓音突然从上方响起来,鸣人一下子睁开眼坐了起来。
一睁眼就看着佐助的身体倒挂在树枝上,而他的眼睛和自己的眼睛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哇啊啊啊啊啊!”就像是见到鬼一样,鸣人使劲的往后退,可是他的身后已经是树干了。
佐助十分不耐烦的叹了口气,然后跳了下来,站在他面前,等着鸣人平静下来。
而鸣人夸张的捂住自己胸口,冲佐助大吼道:“佐助,你知不知道人吓人要吓死人啊。我这么英明神武的鸣人大人就要被你吓死了你知道吗!忍界又会少了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忍者,世界都会因为你这个举动而痛哭的!”
佐助切了一声,侧过头去:“那就不要一声不吭的睡在树枝上啊。还有,如果不想被人发现,隐蔽的时候请你不要打呼噜。吊车尾!”
“你说谁是吊车尾!混蛋佐助!”鸣人应声而起,愤怒的瞪着佐助。
佐助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眼神里有着那种“我说的就是你,你能拿我怎样”的嚣张。
片刻之后,鸣人突然笑场。
那种肆意的欢乐的笑声,让佐助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鸣人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了好久,他擦了擦眼边的泪水,长吁了一口气: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应该用怎样的语句去形容听到这句话的心情?佐助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一刻他的心脏犹如被一只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微痛;而看到鸣人的笑脸,那痛楚变成了一种心酸。
“……嗯……”
我也觉得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鸣人又一次走进了佐助的木屋里。
和昨日一样的摆设,看着的人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似乎七八年不见得尴尬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早就消失不见,而再见面的心情,就好像是从未离开过的自然。
鸣人端着茶水,开始评头论足:“哇,佐助你可不是一般的龟毛。屋子都比小樱的要整洁啊!”
“呵,你还去过小樱的房间?”
不明意义的嘲讽让鸣人慌了神,他端着茶水,不怎么够用的脑容量疯狂地拼凑着令人信服的词汇:“那个……我只是去交任务的时候路过而已,我们什么都没干的。”
佐助斜眼看着他,眼睛是一种无奈:“我又没问你这些……你告诉我作什么?”
尴尬只是片刻的,鸣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玩乐的目标。
他跑到佐助的花圃里,东看看西弄弄,“哇,昨天没有过来看,不过走进一瞧真是不得了呢。佐助你很有花农的潜力呢。”
鸣人笑着回头看着他,却看见佐助的眼神里有些落寞:“小时候,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花农。”
鸣人雀跃的心情跌落下来,他看着佐助,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也许是长大了的人都不用安慰,佐助也不再是那个一心把自己的想法憋在心里的别扭的少年了。他看着那黑发黑眼的成熟的男人对他淡然笑笑,然后说道:“要不要帮我一起种花?”
天生笨蛋的鸣人并没有多少成为花农的天赋,移株的时候他总是把花种的歪歪扭扭的,好好的一片花圃被鸣人一弄就成了电闪雷鸣过后饱经摧残的样子。
“嘿嘿……”鸣人尴尬地站在自己的成果前面,傻兮兮地笑着。
而佐助则是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相信你是我的错误。你还是和12岁一样的蠢,鸣人。”
伴随着打闹,嬉笑,时光过的很快。
鸣人在佐助的木屋里住了有10天,10天里鸣人“帮”佐助种种花,浇浇水,然后晚饭的时候经常大言不惭的要求佐助:“我要吃拉面!”吃完饭后,又会自觉地去洗碗。
又是到了晚上,佐助看着微暗的天色,突然问道:“鸣人,要不要一起去夏日祭?”
夏日祭……说起来,那还算是少年时期没有完成的梦。
小时候的鸣人,十分向往这个节日。村子里的孩子们穿着漂亮的浴衣,拉着爸爸妈妈的手,满脸欢笑地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那些孩子可以要求吃平常吃不到的小吃,可以玩平常玩不到的游戏,可以和自己家人一起看烟花,然后在土地神的神庙前许下自己一年的愿望。
他羡慕那些人肆意的笑容,他嫉妒那些人有父母的陪伴。
这样属于一家人的节日中,他总是孤单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黑夜里无比绚烂的烟火。
鸣人一直渴望着有谁能够陪着他一起度过一次夏日祭,但是这样的愿望总是被村子里各种各样的任务给耽误了。
而年复一年,只有他一个人。
“鸣人,要不要一起去夏日祭?”
听到佐助这个提议的鸣人,那一刻有一瞬的恍惚,他听到自己心跳砰砰跳动的声音,他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
“……好啊。”
两个人一路走到最近的镇子上,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但是镇子里却是灯火通明。孩子们欢笑的声音,小贩们吆喝的声音,男人们喝酒的笑声,女人们凑在耳边的私语,混杂在一起,显得无比祥和。
无限月读的伤痛已经消失,而人总是可以坚强的面对每一次失去,用笑脸迎接未来。
“大哥哥,你们是忍者吗?”
鸣人停了下来,看着不足自己膝盖的小男孩睁着大眼睛仰望着自己。
鸣人笑笑:“嗯,是的。我们是忍者。”
“今天你们也要出任务吗?真是好辛苦啊……”小男孩看着佐助又看看鸣人,有些遗憾的说道,然后他递给鸣人和佐助一人一个棒棒糖:“嗯,哥哥给你!祝你任务早点结束,来参加夏日祭吧。”
说完小男孩就跑掉了。
鸣人看着小孩的背影,温柔地笑了笑。
“喂,鸣人。”佐助把棒棒糖扔给了鸣人,“我们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吧。”
鸣人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挂着刃具包,和这个平和又欢乐的场合真的是格格不入。
从浴衣店走出来,鸣人和佐助穿着最普通的深蓝色的浴衣,但是换下了忍装,两个人的肃杀之气都显得平和了很多。一个是阳光开朗的少年,一个是冷漠帅气的少年,并肩走在路上,招来了很多少女的回头瞩目。
鸣人嘴里叼着男孩儿给他的棒棒糖,像个小孩子一样四处张望。突然他拉过佐助,兴奋的指着一个捞鱼的小贩:”佐助我们去玩儿那个吧!”
老板看着来了两个年轻人,笑得一脸谄媚:“10円三次,不能用忍术哟。”
鸣人的捞鱼技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差,已经破了二十几个网了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捞上来。
“笨蛋……”
就在鸣人准备捞第23次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附在他的右手上,而那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捞鱼,应该是这样捞的。”
在老伯的惊讶的目光下,鸣人捞起了第一只鱼,渔网却没有破。
“你懂了吗?”微小的气息拂过耳朵,鸣人一阵战栗,他慌张的站来起来,而手里的鱼破网又跳回了水里。
“我……我们……去玩儿别的吧。”鸣人慌张的冲过佐助,向着套圈的商贩处跑去。
他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上的热度灼烧着自己的大脑,右手上面还残留着佐助的体温。
原来佐助的手上也有一层常年握住苦无的老茧;原来他的温度,并不像他的人一样冷……
这,就是火的温度吗?
佐助拉住了鸣人的手,鸣人惊讶地回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了?”
路旁五彩缤纷的灯光映在那人漆黑的瞳孔里,深邃的黑瞳似乎能摄人心魂,他听到佐助说,“就要放烟花了,你不去看吗?”
“哦……好……”
夏日祭已经接近了尾声,路上的人都朝着山顶上的神庙走去,希望能在烟花的祝福下许下一年的心愿。走在去往神庙的路上,两个人的手一直都没离开。
高高的台阶两旁挂着一个又一个红色的灯笼,明黄色的烛光透过灯笼的外衣沾染上了一抹活泼的红色,走在台阶上的每一个人,都被这红艳的烛光照亮出一抹喜庆的味道。
鸣人被佐助拉着,随着人群慢慢地往上走。
神庙前有一片巨大的空地,来参加夏日祭的人都站在空地这里等待神庙的巫女点燃第一束烟火。巫女站在神庙的高台上,一边献上祝福的舞蹈,一边用火折子点燃了地上的烟火。
红色的袖带、白色的长衫,火焰的余晖忽明忽暗;明黄色的幽光让巫女脸上狐狸的面具更带有了几丝神秘的色彩。
“佐助,看!烟花!”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炸开,鸣人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兴奋的指着上空,可是却没等到任何的回应。
鸣人一下子心慌起来,转头四处寻找着佐助,人头攒动的神庙里,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佐助。
“佐助你在哪儿?”鸣人艰难的推开人群,向外面走去,就在他看到一个和佐助身形极其相似的人的时候,他突然被推得一个踉跄。
回头看去,一个小孩正手舞足蹈的指着夜空,“看,父亲,好漂亮。”
孩子纯真的眼睛里映照着烟花的绚丽,而抱着他的男人则是温柔的笑着:“是的是的,朝比奈,乖一点,你看你碰到其他人了。”
如果自己的父亲还活着的话,自己小时候的夏日祭也应该像这个孩子一样快乐又幸福吧……
“朝比奈,烟花已经结束了,我们去神庙里许愿吧。”
“嗯,我要求神明让妈妈的病赶快好。下一刻夏日祭,妈妈就可以和我们一起来了。”
“好,宝贝真乖。”
烟火结束,人们朝着神庙走去,每个人都从巫女的手里领来了一个祝福的红绳,然后站在神庙前拜了三拜,把红绳放到祭司的火台上燃烧殆尽。
祈福完的人们三三两两开心的离开,不出片刻,热闹的神庙里就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了。
环视四周,并没有佐助的身影,鸣人突然平静了下来——也许,那人只是不会道别。
他接过巫女手里的红绳,有些落寞的想:所以每一次留给自己的都是孤身一人。
鸣人双手合十,站在被风月磨刻得没有棱角的土地神像前,闭上了眼睛。红色的缎带在晚风中轻轻吹起,然后鸣人睁开眼,如同解脱了一般把缎带放到了火台上,看着他化成了灰烬。
“你许了什么愿?”低沉又清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鸣人睁大了眼睛转过头去,他看到佐助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的浴衣,将自己手里的缎带也放进了火台。
“佐助!”
“干嘛那么震惊?叫魂啊。”
不耐烦的白眼让鸣人一度失落的心情又雀跃起来,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我以为……我以为你离开了。”
“你又不是小孩子,走散一会儿你就要找妈妈吗,吊车尾?”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鸣人恼羞成怒,可是佐助那痞痞地戏谑地笑容却让他的脸发起热来。
“唔,脸红了。果然是会找妈妈的人。”佐助的脸贴近了鸣人的脸,他笑着问,“你还没说呢,你许的是什么愿?”
那人的眼睛近在咫尺,明亮如巫女手里的火把,鸣人觉得自己被蛊惑了,他不由自主地说道:“我希望,我能回到12岁。”
佐助嗤笑了一声,像是12岁那年一样的对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表示不屑,可是历尽沧桑的眼里却是满满的无奈。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回到12岁是不可能的。”
12岁,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也是一段诅咒。
无知的他们活在一片虚假的和平中,爱自己所爱的,恨自己所恨的。可是在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12岁的敢爱敢恨却离他们远去。
“是啊,只是人老了总是会不自觉的怀念小时候,如果一直长不大该有多好。什么事情有三代爷爷,纲手婆婆或者是卡卡西老师撑着。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去找伊鲁卡老师吃拉面。而如今,曾经为自己撑开一片天空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鸣人自嘲地笑笑,“不说我了,你呢?佐助,你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
鸣人蓝色的眼睛看着他,而佐助看着祭台前燃烧的火焰:“曾经的我不想再单独一个人,我想看着宇智波一族重新再建立起来。”
“那现在的你呢?”
佐助看着他,眼神中是许久不见的温柔。
“我想打破一个诅咒。”
“什么诅咒?”鸣人像是被控制住了,问题随口而出。
佐助却收回了目光,他看着最后一缕烟火,在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火焰如同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又在半空中消失。唯美时光仅仅只有短暂的几秒,他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天空,语气中的温柔消失殆尽,“鸣人,你该走了。”
似乎这十天就像是一场烟花——美好却短暂,白驹过隙,如同梦境。
鸣人知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离开,可是面临着真正分别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浑身僵硬。
就像是终焉之谷的时候,在陷入黑暗前的无奈;就像是在石窟对决时候,看着那人离开的无力感;就像是在忍战结束后,看着那人离开的悲伤。
没有一次,自己能够阻止,而唯一能做大概只是鼓起全部的勇气,不停地询问:“佐助,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回去吗?”
一遍的询问可以很理直气壮,十遍的询问可以暴躁不解……可是在知道那人绝对不会回去木叶的理由之后,第100遍的询问是这么的尴尬和搞笑。
佐助笑笑,眼里满是讽刺:“鸣人,你明明知道我的答案。却总是不知道放弃。”
无论做了多少努力,和佐助的距离都没有拉近一丝一毫。鸣人苦笑,他不知道应该责怪佐助太执著于过去,还是应该责怪过去对佐助太苛刻。
鸣人尴尬地笑着,艰难继续劝说:“我记得,你在忍战的时候说过你想成为火影……”
“人,总有更大的目标的,鸣人。”
他看着他——
“而那个目标里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