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1)
老人摇着蒲扇对小孙儿说:“哦,这儿啊,叫云腾岭。这云啊聚而不散,厚厚的结了一层。这云上就住个神仙……
常修安靠着屋瓦摇着扇子,听着下边丁长茂说着这山上的老神仙,心说:“老头子,你说的那个老神仙就是在下。”
常神仙老吗?看起来当然不老啦。不过这年纪……
常神仙说:“啊?你问我活了多少个年头啦?唉,这我也不知道呢。”
说起来,这常修安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这,好像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叫云腾岭的山坳坳里呆着了。没人告诉他要做什么,可是就这么活着。看着村子里的小屁孩长大再生个小屁孩。柴米油盐与我无干,这生生死死却又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
“诶,好无趣呢。”常修安想,“明天一定要找点乐子。常修安摇着扇子眯着眼看天,这星星点点抖落一盘珠玉,唔,倒是迷人眼睛了。
太阳刚冒个头,这鸡叫得就更起劲了。常修安不得不睁开眼:“哎哟,又在丁长茂屋顶上睡着了。”常山慢慢爬起来用袖子挡住眼睛:“真是烦人啊。”这一不留神,踩落了一片瓦,常修安暗道一声:“得罪得罪。”伸手抹了把脸,便飘飘然下了房顶。
常修安慢慢踱到河边,伸手拂了拂水,又往脸上抹了一把。哦,这算洗过脸啦。
唔,这接下来该去哪儿呢。常修安背着手心中算了一算,又是一个月的初一了,还是得回丁长茂家。这丁家世代酿酒,酒的种类颇多,最有名的乃是桂花酿。这酒虽普遍,可酿的好喝的还只有丁家一户。
于是常修安眯着眼睛又慢悠悠飘回丁长茂家。
丁长茂正在院子里和大儿子丁农贵忙作。丁农贵将泡好的江米的倒入铺好屉布的笼屉上,摊匀。丁长茂炉下添柴,儿媳便在后面呼呼的拉着鼓风机,火一下旺起来。不多久,满院飘香。个把时辰,米蒸好了,这蒸好的米不过烂也不能有夹生。
丁长茂和儿子丁农贵一起抬下笼屉,将蒸好的米倒在竹扁上。这一下子米香更浓,水雾一下子扑面而来。常修安看着看着觉着站累了就盘腿坐了下来,伸手托着脸。水雾伴着米香温温暖暖的捂着脸。“唔,困了。”常修安小声嘀咕着,慢慢闭上了眼。隐约中似乎闻到了……桃花香?
丁长茂将米摊开,晾凉。院子边上围着的孩子更多了。丁农贵进屋拿了个小瓷碗出来,里头装了些红糖。丁长茂伸手抓了点不烫手的米,用手团成些个小团子,让小娃娃们沾着红糖吃。小娃娃们笑嘻嘻的伸手来接:“您这次是要做桂花酒么?”
“对的,对的,这次做的。”丁长茂一边团团子一遍回答道。
老刘家的小孙儿吃的嘴边都是红糖含混不清的问道:“那,那,您家的酒都好喝我爷爷说是神仙护着”这一问,丁长茂人忽的就显得特别高兴:
“那是那是!俺家的酒可是神仙都爱喝的,哎,哎,神仙也爱喝咱家的桂花酒。”
这边上有人问:“丁长茂你见过这爱喝你家酒的神仙么?”丁长茂在一边拿眼角瞟他:“每月初一都来喝呢!你说见没见过啊?”这一说大家都乐了起来。
常修安睡梦不醒中听到了桂花酒,人就嗯了一声清醒了。
“你这老头子劲瞎说”,常修安如此想:“你们符合个什么劲。”接着抖抖胳膊腿向后院子走去。
常修安一侧身闪进东边的一间屋。唔,供果,糕点都在,独独少了那两坛酒。常修安用扇子挠了挠头,心想:“这丁长茂该不是忘了吧。”说罢又往正院门口瞧了瞧,那边传来一阵笑声。“那就再等几天吧!”常修安手中扇子一抖,又慢悠悠走了出去。
说来也有趣,这丁家世代都酿酒——多少代就看常神仙记得多少了。自从一年除夕夜,常神仙馋得不行伸手揽了那供奉的桂花酒之后,每个月的初一都有一坛桂花酒。常神仙渡过了前期的“哎呀,都拿了一次这怎么好意思呢。”
到后来:“再过几日又是初一,嘿。” 真是毫不愧疚!
“哎,这丁长茂该不是忘了还有这两坛酒吧。”常修安望着又是一夜珠落玉盘,星影闪闪,叹口气,。一直白喝人家的,这下又不好意思去讨。
“哎哟,好烦人哦。”常修安在屋顶上打了个滚儿。
常修安还没等到酒,丁家反倒出了事。
说来也不是大事,就是这酒窖里的酒隔天便少一坛。说来也巧,这贼偷得都是新酒。新酿好的酒,丁长茂和大儿子隔天就回去看一下,头几次只觉得酒似乎少了些,丁长茂倒没在意。大儿子心细,第二日边去数了一数,果然,少了。
这月供神仙的酒,酒坛子没有还回来,再加上这隔天就少一坛酒,这下丁长茂倒是有点急了,这喝酒的“神仙”该不是换人了吧?
常修安顿屋顶上听着丁长茂和儿子念叨,倒是有点坐不住了:“真是岂有此理!这新酒我还未入口让这不知哪来的小毛贼尝了鲜!”常修安跳下屋檐,疾走几步又道:“这月的酒我还未喝到呢!定是让这小毛贼一并偷了去!”
常修安在周边逛了一圈,一点痕迹都未找到,便沿着小路慢慢的走到了村里的学堂后院子。现在正是小娃娃们上课的时候。小娃娃们特有的嗓音读起书来软软嫩嫩的,又偏要装的严肃。常修安笑了一声,边坐在围墙上看着屋里的娃娃们念书。
“我呆这看着你们读书,反正你们也看不见我。”常修安甚是无聊地托着下巴。
天起了些小风,今日的太阳大的狠,风吹着也不刮脸,柔柔的吹着倒是很舒服。常修安在起风的时候闻到了一阵花香,常修安想起来这学堂里种着一棵百年的桃树。那桃花儿香隐隐约约带着点酒香。
“这桃树的花开的可真长。”
当天晚上常修安果然在丁家的酒窖里看到了那个小贼。那小贼身着青衫,面貌倒是看不太清,只是伸手出去抱着酒的时候,露出的那一截手臂白的像是要发光。只见那小贼揽到一坛酒,抱着便跑,跑到窖门口,小心的把酒放地上关上酒窖的门,接着抱起酒就跑了。
那小贼跑的踉踉跄跄,常修安躲躲闪闪的跟在那小贼身后都怕他摔了。到了学堂后院的围墙外,小贼席地而坐,掀开了酒盖子。常修安看着他凑近闻了闻,嘀咕了句什么便端着酒坛子喝了。酒坛子不大,常修安看着那些流落的酒不住的心疼:“嘴巴小就慢点喝!这喝的一地都是是要怎样!”
那人忽然站了起来,咕哝了一句什么,再使劲喝了一大口,又咕哝了一句。这下常修安听清楚了,哑然失笑,这人说的是“怎么不甜呢!”
这人听到笑声转过头来,常修安借着月光看了个清楚,常修安赞道:“真不愧是桃花精,到没有谁能比这张脸更担得起面若桃花这词儿了。”既然被发觉了,常修安只好现了身,还未开口询问,那人先张了张嘴,“先生?”
常修安听他声中带着颤,吐字含糊,知道他已是醉了,便不多做解释点头道:“我是。”
那人听到这一声回答,高兴极了。常修安一不留神让这桃花香和着酒香扑了个满怀。那人又欢欢喜喜的叫了一声:“先生!”常修安只好俯下身,将怀中人抱稳了回道:“我是。”常修安低下头轻声问道:“小桃花儿,你为何要去丁长茂家偷酒呢?”怀中那桃花精听了眉头一皱,又开始咕哝:“怎么不甜呢。”
常修安:“嗯?”
桃花精眉头狠皱,“不甜不要!”
“噗。”常修安不禁笑出声,只听见怀中人又是一声:“不甜不要!”怀中忽然一松,香气更甚,低头一看只留一身桃花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