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制毒(1 / 1)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孔虞的坚持不懈,换个不好听却直接的词,就是死皮赖脸。
两人次日从客栈房间出来,刚走到客栈大堂,就看见了孔虞那张媚气横生的脸。两人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不约而同地想着:这祸害怎么还不死心啊!但又一想:管他干什么!
于是两人就跟没看到孔虞一般,自顾自走到了座位上,开始吃早餐。吃完早餐,两人继续忽略跟在后头的孔虞,给侯泽去送饭,同时看看给侯泽新造的屋子进度怎么样了。
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被尾随了一上午的萧夏终于受不了了,最难受的不是被人跟踪,而是明知道有人跟踪你,却还要装自己没看到!
走到孔虞面前,萧夏面色很严肃,“交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孔虞闻言,用十分狗腿的表情看着她,用行为告诉萧夏他很乐意为二人服务,并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把手里的食盒塞到孔虞怀里,萧夏依旧很严肃地说道:“以后,按一日三餐往这儿送饭,把食盒放在那块铁板前就可以了,等那人把食盒扔到外面来的时候,你把食盒带回去,准备下一餐,明白了吗?”
捧着食盒,孔虞面色凄苦,这个任务很重要吗?
很理解孔虞的想法,萧夏踮起了脚,尽量和孔虞在同一水平线上,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一个人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啊!这任务多重要啊!”
孔虞面色更加凄苦,这是把自己当没脑子的人?还是当小孩子来骗了啊?归根结底就是送饭嘛!
即使万般凄苦,孔虞还是乖乖地接受了萧夏给出的任务,顾颂更没有多说什么,不用去送饭,他乐得轻松。
夜里给穷人送钱,白天或补眠,或闲逛,或是温习学过的内容,又是几天就这么过去了。直到从刘财主家取出来的钱都散尽的那一天,入夜,萧夏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翻滚着,嘀咕着:“还有大半个月啊!这么个小城镇早就逛完了啊!好无聊啊……”
隔壁,听着萧夏叨咕的声音,顾颂哑然失笑,这妮子虽然在灵玉峰上这么多年,但每天都有灵玉宫的一群妖魔鬼怪陪她玩,这座城即使人多,可不是每一个都能陪她玩,也不是每一个她都有兴趣,充其量只有一个孔虞给她逗着玩,觉得无聊倒也正常。
“小夏啊,实在闲得无聊,明天就找点事做去呗!找点药材,试着配点新药就可以啊!”顾颂盘坐在自己床上,一边练内功心法,一边说道。
萧夏听到了顾颂说的话,完全没有在意顾颂听到了自己的嘀咕,因为她知道按照顾颂的武学造诣,听不到自己的话才不正常。
一骨碌翻身坐起来,萧夏趴在墙面上,对着隔壁的顾颂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知道的药材比我多,对药性的了解程度也比我高,我俩一起去,好不好?”
“可以,你鬼点子多,我倒也想看看你能折腾出什么新药来。”顾颂依旧是老僧入定的状态,只有薄唇轻启,“不过,你每晚都得要记得练功。”
萧夏从墙面上滑下来,撅着屁股,把头埋在被子里装死,“我不要,好不容易下了山,爹不能逼我练功了,我才不要继续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是啊,难得师父不在我们身边,没人逼我们练功了。”顾颂虽是这么说,却完全没有放弃练功的意思,“可是我们每完成一件事就得回灵玉宫一次,到时候师父看我们功夫没一点长进……”
顾颂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语里意味深长啊!虽然很少被萧崇文压迫,但想着自家老爹那层出不穷的折腾顾颂的手段,萧夏身子一抖,慢吞吞从床上坐了起来,盘腿,双手置于膝上,开始练功了。
次日大清早,刚吃完早饭,萧夏就把顾颂拉到了一间药房中,扔给伙计一锭银子,财大气粗地说道:“这药房借我们用用,拿的药材你们记着,药钱我们最后会另外付。”
伙计和老板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夏已经风风火火地拉着顾颂开始忙活了。但老板仔细想想这生意又不亏,于是从伙计手里拿过银子往自己怀里一揣,随他们去了。
已经送完早饭,跟在顾颂二人身后的孔虞一进药房,就看到了二人熟练的抓药动作,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主子,你们俩真是大夫啊?”上一次还以为这两人是演的大夫,难道他俩是真的大夫?
顾颂懒得给孔虞反应,而萧夏对他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樱桃小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你猜。”
孔虞不吭声了,默默地坐到药房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看二人忙活……
两个时辰后,在一个盆上放了块纱布,萧夏把药锅里滚烫的药汁沥出到盆里,药渣随手扔了。吹了吹盆里飘在药汁上的一层白色水汽,看到了底下黑中泛紫的药汁,萧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把盆端到了顾颂手里。
双手捧着盆底,顾颂凝视着盆中的药汁,一动也不动。孔虞以为顾颂是被烫傻眼了,刚想上前抢过盆,却被站在顾颂身旁的萧夏一指点住了穴道,也变成了一动也不动的木头桩子。
在顾颂运着内力的双掌上,盆里的药汁逐渐往外泛起一个个泡泡,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大。看到一丝黑气从盆中袅袅升起,顾颂双手捧着盆向前一伸,头向一侧一偏,同时警告在场的萧夏和孔虞:“闭气!”
萧夏在顾颂的手前伸的时候就闭住了气,但想起孔虞被自己点住了,没办法用内力闭气,也没办法用手捂住鼻子,就好心地伸手捏住了孔虞的鼻子,然后眨巴着大眼兴奋地向顾颂手里的盆看去。
从盆里升起的黑气越来越浓,盘旋着缓缓向屋顶升去,但被屋顶挡住,无路可去,又向下蔓延,如无数触手黏黏腻腻地在屋子里攀爬,想要寻找一个出路,弯弯绕绕地盘踞了整间屋子,却只能找到窗户和门下的缝隙,慢慢向外弥散。
黑气如此缓慢地向外散去,这也是顾颂和萧夏有意控制的,如果带毒的黑气大量散出去,绝对会放倒在外经过的无辜人群,而散得慢的话,黑气浓度大幅降低,被空气稀释,就不会有危害了。
三人正等着黑气慢慢散掉,却听到了有人拍门的声音:“有人吗?我是来抓药的。”
三人同时向门看去,神色紧张。之前赶伙计出去的时候没有把门闩上,只是关牢了,万一这人要是用力一推,门就开了,然后这些黑气就会大量外散,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啊!
顾颂紧张一瞬之后,就开始思考解药该有的成分,如何配制解药。而萧夏紧张一瞬之后,开始思索现在立马去抵住门的可能性,顾颂手里还捧着盆运着内力在制药,自己捏着孔虞的鼻子防止他吸进毒气,而孔虞被点了穴。
正在考虑要不要松开孔虞的鼻子去抵住门,萧夏却听到了轻微的“吱——”一声。
门,开了。黑气如同解开了束缚的囚徒一般,前赴后继地向外涌出。攀附在门外的人群身上,黑气就像阳光底下的阴影一般不易察觉,在人们的一呼一吸间慢慢消失。
屋里顿时干净了,外面的街上也只是黑暗了那么一下就恢复了光明,然而站在门口的人和门外街上的很多人眼神都渐渐涣散,然后都大睁着眼睛先后倒地,嘴角有血丝渗出,面色青黑。
把手里的盆往柜台上一放,虚空一指解开孔虞的穴道,顾颂果断下令:“孔虞,去把外面街上那些中毒的人都带回来。小夏,施针吊命。我现在开始配解药,赶快!”
两人闻言立马开始行动,动作迅速却没有慌乱。
药房伙计一回来就看到了满地躺得乱七八糟的人,清一色都是面色发青,眼睛大睁,嘴角带血,还有,脑袋上都扎了几根银针。要不是这些人胸膛还有起伏,这儿和躺了一地死尸的乱葬岗没什么分别。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伙计的话音里都带上哭腔了。
把浑身哆嗦的伙计往门外一拉,孔虞一张媚气入骨的脸上难得带上了严肃,“不要去打扰我主子,他们正在配解药,很快就好了。”
“谁信啊!”伙计哭腔更重了,“之前制的药就花了两个时辰,现在配解药,花的时间肯定更多!”
正在忙着把各种药材该煮的煮、该磨的磨,顾颂和萧夏即使听到了伙计的话,也没有空去理他,但这话是记住了。
一盏茶时间,两人就熬了两大锅气味还算清新,但看相极差的东西。
如释重负,萧夏面带笑容把门口的孔虞和药房伙计叫了进来,“解药已经熬好了。你们俩一人端一锅,我和小哥哥把银针拔下来后,你们立刻灌一勺解药到中毒者嘴里,明白没?”
这两锅解药是纯粹的黑色,黑得一点都不透明,总让人觉得这像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这黑色的粘稠液体中还偶尔有“咕嘟”一声,一个气泡冒出来,然后破裂,几丝黑气冒出,缭绕在黑色药汁上不散去。
看着解药,孔虞和药房伙计几不可察地向后退了半步,比起解药,这两锅东西更像是□□吧!但萧夏和顾颂已经开始拔银针了,孔虞和伙计也只好压下心里的想法,端着两个锅跟在他俩身后乖乖灌解药。
拔完针,顾颂和萧夏就跑回了柜台边,再没多看那些中毒者一眼。萧夏用小指指甲挖了点柜台上盆里还剩下的东西,先自己嗅了一下,然后再放到顾颂的鼻尖下让他闻,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成功了。”顾颂鼻翼收了收,轻嗅了一下,“成分都对,效用应该也不会错。”
孔虞喂完了解药,也凑到了二人身边,看着盆底紫色的固体物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好东西。”顾颂简洁又含糊地回答了,拿出一个小白瓷瓶,开始动手把紫色物体搓成小丸子,把小丸子再放进瓶里。
萧夏也和顾颂做着同一件事情,但看孔虞一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逗他,“只要一粒,你就会体会到极乐的感觉。”
“难道是和五石散差不多的东西?”孔虞更加好奇了。
萧夏摇头,“当然不是,我们怎么会去制五石散那么低水平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啊?”孔虞使劲向萧夏抛着媚眼。
受不了孔虞一脸谄媚相,顾颂开口解释了:“小夏说的极乐是荣登极乐的极乐,这是□□。”
孔虞问道:“有解药吗?”
“有。”顾颂一边做着手里的事情,一边淡定回答,“但我们还没做出来。”
闻言,孔虞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灌完药的药房伙计也到了三人身边,面带喜色地问道:“你们做解药怎么这么快呢?明明做这药的时候花了好长时间。”
“这不一样。”萧夏很正经地回答,“如果是做这紫色药丸的解药,我们可能需要好久,几天都不一定能做出来。但这黑气的解药,对我们来说太简单了。”
“这是什么原因?”孔虞不解地眨着媚眼。
“打个比方吧。”萧夏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黑气就像你,我们解决掉你很简单,而紫色药丸就相当于一个武林高手,我们不是不能解决他,只是会有些费力而已。”
“……我明白了……但是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孔虞嗫嚅着说道。
“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欺负我们啊。”顾颂一边满不在乎地说,一边把最后一粒紫色药丸扔到瓶子里,满意地塞紧了瓶塞。
孔虞原本一脸的不甘不愿立刻化为了心甘情愿,“属下我哪有那本事啊,主子你别开玩笑了。”
没接孔虞的话茬,顾颂和萧夏准确而快速取了多样药材,放到一块布里包了起来。萧夏把又一锭银子扔到了伙计怀里,和带着药材的顾颂迈步向门口走去,准备找个机会试验□□,再按效果制解药。
哪知顾颂左脚刚迈出去,右脚刚抬起,就被躺在靠近门口地上的一个人给抱住了。见状,顾颂三人以为这人是打算找自己算刚刚被毒倒的账,眼神立刻变得不善,顾颂微抬起右脚跟,就想要把人给踹出去。
“小大夫!”那人抱着顾颂的右腿,涕泪纵横,“求你们救救我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