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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陛下,储君乃国之根本,陛下既废原太子,当早立凤王。”
朝堂之上因为一句话而突兀地变得安静,众人的神情有些微妙,显然想到了前几日出现的流言。
——凤王之所以被废是因为其与宸王交往过密?
作为未来皇权的拥有者,与神权的象征关系密切难道不是好事吗?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国太子与王爷关系密切所以被废的。那么,这个交往过密便是……
想起那两人在一起时融洽的气氛,所有人在猜测到情况时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么此时——
看到始终面无表情的帝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陛下——”
那位站出来的大臣明显扛不住这样的压力了,忍不住再次开口,却因为凤帝那轻若无物的一瞥而噤了声。
“诸位卿家有何看法?”
“陛下,臣以为储君一事事关重大,还应再加斟酌。”
太傅青陌闻上前一步,郑重道。
有人瞟了他一眼,谁不知道这老头一直视凤……大皇子为得意弟子啊!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储君,臣以为康王殿下聪慧睿智,品行端正,可当凤王之名。”
当今凤帝并不嗜好女色,因此在位多年,成年皇子不过六人。
大皇子君九容,原凤王,皇后嫡子;
二皇子君迹白,封宸王,未来大祭司,华皇贵妃之子;
三皇子,四皇子乃双生子,生母是普通宫女出生,生下两位皇子后也不过封了妃位;
五皇子君浩然,封晋王,惠妃之子,外祖父乃镇西大将军;
六皇子君岫岩,封康王,庄妃之子,外祖父乃当朝右相。
因此,若是排除了被废的君九容,将来要继承大祭司之位的君迹白,有竞争力的皇子也不过五皇子君浩然,六皇子君岫岩两位。此时这个跳出来提议立君岫岩的大臣,自然“是”投了君岫岩的了。
有人开了头,一时间各人自有了各自的心思,不过望着几乎一边倒支持自己外孙的场面,右相感觉有些不妙。
“不知诸位卿家以为,宸王如何?”
君景怀看着下面使劲蹦跶的大臣,眯了眯眼,突然似笑非笑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莫非陛下废太子只是想给宸王铺路?!
几乎所有人的脑海中都闪过了这样的念头,然后想到自己之前的作为……冷汗……
“陛下,宸王乃未来大祭司,主持祭神殿,怎可……”
“朕怎么不记得凤朝有大祭司不得继承皇位的规定?”
这……神权与皇权两立似乎是从建朝伊始便约定俗成的一点,从来没有人想过集皇权与神权于一身啊!
君景怀笑了笑,留下一帮被他突然的“打算”吓了一跳的大臣,转身离去。才几天而已,一个个就都忍不住了。想着今日朝堂上那些格外活跃的一小撮人,君景怀摇了摇头,等九容腾出手来,这些人还能留下几个呢?
“宸七,你在想什么?”
因为是在神殿,君迹白身边的暗卫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隐匿在暗处,不过本该习惯了隐匿气息,即使在白日之下亦容易被人忽略的宸七此时气息波动得,却连潜心祈“神”的君迹白都感觉到了。
“殿下,属下刚才似乎看到……凤王府的人来了祭神殿……”
“恩?”
“好像说,说……凤王的情况不大好……”
一直跟在君迹白身边,宸七如何不知道君迹白对君九容的感情有多么深。曾经质疑过,不解过,然而随着时光流逝,少年变成青年,他才渐渐理解,有一种感情,不知因何而起,不知从何而来,却早已铭心刻骨……
再也不能维持表面上的淡定,君迹白蓦然起身,盯着宸七。
“你刚才说什么?”
“凤王殿下的伤势,似乎不大好……”
他知道凤王为什么会受伤,正因为此,他才有些迟疑,他不敢想象,若凤王当真出了什么事,那他的主子,会变成什么样。
眼前一黑,心底一直隐隐的不安仿佛终于找到了着落点,无尽的蔓延开来,弥散了整个心头。
“九容——”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算准了一切,父皇即使大怒也不可能真正伤了大哥的,父皇心中从来只有一个继承人,所以大哥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杂乱的念头充斥着脑海,他跌跌撞撞地,向着心中仅存的目标前行。
“你说什么?!”
“娘娘,凤王府派人去请了大祭司。”
皇后的贴身女官紫盈在得到消息后马上回报给了她的主人。
顾清颜手中的书页被捏地皱起。
当日君九容重伤,因为是受责罚的缘故,所以并没有请祭司来治疗,而是让府中的太医处理了伤势。如今凤王府违逆规定,擅自请大祭司前去治疗,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君九容的伤,出了问题!
“准备一下,出宫。”
“可是陛下那边……”
“本宫要去看本宫的孩子,难道还要别人批准吗?”
凤眸斜挑,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紫盈这才想起,她家主子,虽然近几年渐渐收敛了脾气,但她不仅仅是凤朝皇后,更是当年杀伐果决的顾家家主!
等到君景怀得到消息时,君迹白和顾清颜都已经到了凤王府,他虽然对他们这样的举动很是不满与恼怒,但想到君九容的情况……哼,朕才不是去看那个不肖子的呢,朕是去把朕的皇后抓回来!
“皇上驾到——”
威严的呼喊却没有得到院中任何一个人的反应,所有人都专注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神情紧张。
“咳咳!”
君景怀不得不努力提醒某两人他的存在,只可惜他最疼爱的孩子理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而他家皇后……抖了抖,好久没有见到顾大小姐这么“凶残”的眼神了。
“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君景怀开口,“九容怎么样了?”
到底已经是皇上而不是当年那个任自己“欺负”的小皇子了,顾清颜虽然语气冰冷,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大祭司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君景怀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凤朝祭神殿的神术一向是被无数人向往的,一般的伤势,只要是祭神殿当得祭司之名的神官都可以处理,而以大祭司现今的灵力,这种皮外伤——嗯,好吧,他承认当初可能下手重了,还有“点”内伤——治疗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么……
轻呼了一口气,终是掩饰不了他的担忧。
屋内,大祭司并没有如其他人想的那样在治疗。他只是探查了一下君九容的情况,便停下了动作。
灵力凝结成天镜,小心窥视着,深怕自己的举动被某个存在察觉到。
没有想到,那位大人竟然出手了!想到前一任大祭司临终前对他说的话,饶是素来超然的人也免不了苦笑。
——景渊,这个世界上虽然有神的存在,但却绝对没有无缘无故庇护人类的神。凤朝立世百代,长盛不衰,不过是凤族族长想要给她的族人一个历世之所罢了。这是交易,也是宿命,稍有不慎,便可能倾覆……
谨慎?!他并非没有做到,可是人与神,本来就不是对等的存在啊……
天镜在一片白光中被毁去,胸口激荡的血气是来自那位大人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