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70章(1 / 1)
我苏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周彬胡子拉碴的脸庞,我的脑子缓慢地运作着,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里?
然后,我看清楚了,天花板,盐水袋,针头……我惊醒了,我惊慌失措地去摸肚子,噢!还好,他还在,我还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孩子!孩子他还在!周彬,你要不要摸一下?我一脸期待地看着周彬。
周彬居然哭了,他哭起来真难看,像个小丑。苏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让我亲手毁了我们的孩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说什么呢!他还在啊,他还在我肚子里动呢!
周彬绝望地摇了摇头。
我转过身背对他,将整个身子蜷了起来。我张大了嘴巴,想嘶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我感觉自己快缺氧了,恨不得将空气撕碎了,一片一片地塞进肺里。
噢!我亲爱的孩子……我的孩子……老天爷,你还不肯放过我?
等我出院以后,周彬自然是和我离了婚,我们形同陌路,彼此憎恨,因为我们以不同的方式毁掉了那个让我心碎的小生命。最后,我真的是一个人了。
回到家以后,我拉上所有的窗帘,虚弱地躺倒冰冷的床上。虽然已经接近初夏,但我觉得寒冷从头到脚把我包围了。我连动一下的欲望都没有,那时候,我只想死去。我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跟自己说,熬过去就好了,可是我办不到。
我躲在家里不出门,门外的光线太晃眼。小云要过来和我一起住,我拒绝了,我不想说话,不想接触任何活的生物,只有这样子,我才会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时间的流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再也不用关注今天是星期几,我有哪些行程安排,我该在哪个时间段去约她吃饭。我空白的脑子中甚至已经涂抹了她的存在,我怕任性的我会连她都恨。不,不该这么说,因为我不恨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我的业障,我的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因为我时常戴着眼罩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我把每一刻都当做黑夜来过。这样我才能有几个梦境,当我意识混乱的时候,我可以回到过去的那些快乐时光,我不会那么痛。
看,又做梦了。王梣紧贴着我的背把我搂进了怀里,温柔地告诉我,宝宝,我回来了。我回身紧抱着王梣,好久没有做过这般真实的梦了。我想,我快要离开了罢,死囚的最后一顿总是丰盛的,那么我的最后一个梦也该是完满的,就让我,死在这个梦里。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长到将梦里的白天从黑夜中剥离。王梣围着粉色的围裙在给我准备早餐,香味四溢的食物摆在长长的餐桌一角。她笑着看我,说,宝宝,快去洗漱一下,我们吃早饭啦~
我快步向她走去,扯掉她身上的围裙,不顾她的疑惑,用力把她拉回卧室的床上,我们并肩躺着。我说,梣,快闭上眼睛,我们都不要醒来,这样你就不会消失了。
王梣将我拉进怀里,抱得很紧很紧,我头上传来她轻声的啜泣声,悲伤地那么真实。我满足地紧闭双目,希望这一场梦做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