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Lineage（1 / 1）
“凯尔……赫菲斯特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你。”
克里斯蒂安的步伐掠过了营地里的积雪，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我是多么希望，这时候他能冲过来骂我一声混蛋……”
凯尔萨斯转过身，散落在肩上与发丝间的雪花随风飘逝。
“很好，你还记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呢。”克里斯蒂安递上了一件斗篷，“一个总是令挚友感到不省心的家伙。”
“没错……克里斯蒂安……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凯尔萨斯遥望着星空下，那颗破碎的星球……
“我的人民回到奎尔萨拉斯以后，我会带着赫菲斯特前往外域。”
“你疯了吗！你现在这样……带上赫菲斯特……跑去那种地方！现在那里除了恶魔就是德莱尼人！”
克里斯蒂安近乎大吼：“别忘了，沙塔斯城还有沃雷塔尔和他的占星者……要是让那些人看见……”
“克里斯蒂安。”凯尔萨斯按住了她的肩膀，“我们三个人之中，只有你，从一开始就完全顺着本心活着。过去的我从未有勇气，去迈出那一步……”
“凯尔……”
克里斯蒂安深吸了一口气。
“我从未试图改变自己，或者改变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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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漫天，仿佛是要将这块极寒之地上陨落的王埋葬……孤独的骑士在黑夜的帷幕下行进着，灯火通明的营帐就在不远的前方，在凯旋的欢呼中，没有一盏灯，为这位神秘的来客点亮。
这些为北伐军凯旋欢呼的百姓，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并不知道这次胜利的代价……更不知道，冰冠堡垒攻城战是多么千钧一发……
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这种久违的，轻松而愉悦的氛围，不正是牺牲的勇士们所期待的未来吗？
尽管这个未来不是属于他们的未来。
“提里奥弗丁！泰兰弗丁！”
人们欢呼雀跃地呼喊着同一个姓氏……那沐浴在荣耀的光环之中的，北伐军的英雄……在灯火辉煌的背后，黑暗的骑士悄无声息地凝望着那张英俊的面孔，他微笑着走向平台，慷慨陈词，讲述着冰冠堡垒的故事，传播着希望……
当泰兰讲到巫妖王的结局时，他的神色变得格外凝重。他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然而，他却不得不讲述另一个故事……
炽热的火光透过栅栏的缝隙照耀着幽暗的角落，骑士早已消失在了茫茫的冰原。风中隐隐留下了黯然的低语。
“这就是……被称之为希望的谎言吗？弗丁……”
骑士回首望了一眼北伐军的营地，正欲悄然离去，一个纤细的身影掠过眼前……那是一名身披凯旋战甲的精灵骑士，死亡战马踏着松软的积雪，脚下冰蓝的余烬好似一条长河，飘扬在后的银白长发如同天际的流光……
他止住了脚步。
显然，眼前那人，也不是去参加宴会的。面对一名不速之客，凯旋的主人公，却因此提前离席了。
“克莉斯蒂安……”那温和而明朗的声音，一如既往，仿佛是极寒之地的暖阳。死亡骑士抬起头，空洞而冰冷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光芒。
“我回来了，泰兰。”她的声音仿佛是徘徊在北海的冰雪，永远不知会去往何方。
而家，就是那个可以让她停歇的彼岸。
泰兰缓缓走向死亡骑士，宽阔的背脊替她阻挡着凛冽的风。尽管她的手依旧如同坚冰般寒冷，在他手中却逐渐变得温暖。
至始至终，他从未将克里斯蒂安当成一个死亡骑士……
然而这却是克里斯蒂安心中最难以逾越的山丘。
“赫菲斯特他……就算不使用任何魔法，也活不过一年……”
纷飞的雪花落满了克里斯蒂安的发丝，那双冰蓝的眼睛里隐隐闪烁着血泪的光芒。
“泰兰……我……”她紧紧抓着泰兰的手臂，沙哑的声音瑟瑟发抖。
“我会离开艾泽拉斯一年，随着赫菲斯特和凯尔前往外域，寻找救他的办法！”她闭上了眼睛，“如果这一年后我还没回来，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我死了，或者……我回不来了。”
她说罢，静默地等待着泰兰的回答。不论泰兰的决定是什么，她都毫无怨言。然而，沉默却像是一种缓刑，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她。
直到泰兰的手稳稳地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克里斯蒂安拥入怀中。一时间，她甚至可以听到泰兰胸腔内的心跳，如同炽热的熔岩。
“一年时间……足够我在壁炉谷准备一场最盛大的婚礼。如果令尊反对这门亲事，我会恳请他，直到他同意为止。”
克里斯蒂安近乎停止呼吸，“如果父亲反对，我也会这么做。哪怕是再出逃一次也不赖！”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冰原，自从战争开始以后，泰兰便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那天，仿佛一切都回到了那段在马登霍尔德的日子……
只有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了。
没过多久，便是将阿尔萨斯殿下的遗体火化的时刻。洛丹伦早已覆灭，阿尔萨斯殿下已经无处可去，唯有那一望无际的冰洋，才是这位孤傲的王者最后的归属。
当承载着阿尔萨斯殿下遗体的筏飘向大海时，恍惚中，我看到了阿尔萨斯殿下远征诺森德的战船。当他航向极寒之地的冻土，保家卫国的信念支撑着他渡过无数难关。然而，那片极寒之地，亦是幻灭的地方。’
“阿尔萨斯殿下……愿你的灵魂永远得到安宁。”
当阿尔萨斯的遗体随着竹筏飘远，克莉斯蒂安拉开弓，箭支带着熊熊烈火飞向了大海中的孤舟……就在遗体被点燃的那一刻，克莉斯蒂安听见，吉安娜正在身后默默地啜泣……
“阿尔萨斯……”
吉安娜反复喊着那个名字，泪水浸湿了她的长袖。
“阿尔萨斯陛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死亡战马的嘶鸣……克莉斯蒂安转过头，一个身着深蓝色战袍，头束银色马尾的死亡骑士正策马奔向了那片大海……
“是瑞文戴尔！”
北伐军的骑士们亮出武器，正欲发起攻击，泰兰却示意他们按兵不动——他知道，瑞文戴尔此来是为了履行骑士的忠义。
“导师！”
听见克莉斯蒂安的声音，死亡骑士在海岸前勒住了战马，然而，他并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头看，就会改变决定。
“泰兰弗丁，我一直相信，克莉斯蒂安背弃我，而选择了你，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淡，克莉斯蒂安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是隐隐听到一声叹息。
“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弗丁。”
他说罢，轻轻抚了抚战马的鬃毛，战马领会了主人的想法，寒气在铁蹄下汇聚，当战马踏向冰冷的巨浪，海面在它脚下冻结……
“导师……死亡骑士生存的方式很多。”
“可陛下的骑士，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说罢，拉紧缰绳，伴随着战马的嘶鸣，驶向了阿尔萨斯所在的方向……克莉斯蒂安知道，这是一名骑士最后的决定，她并没有阻拦，只能目送着自己的导师随着阿尔萨斯的骨骸一起，消失在海平线上……
葬礼结束后，克莉斯蒂安心中百感交集。她并没有回到北伐军的大营，而是独自走向了辛多雷的营地。
“克莉斯蒂安，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呼啸的疾风中传来一个纤弱的女声，克莉斯蒂安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吉安娜带着泪痕的面孔……
“吉安娜……请节哀。”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吉安娜，死亡骑士并不擅长处理生者的感情……所幸吉安娜并不是为此而来。
“克莉斯蒂安，我已经没事了……”
吉安娜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说吧。”
克莉斯蒂安欣然接受这种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
“国王陛下听到传言说，泰兰决定迎娶一名死亡骑士，这是真的吗？”
吉安娜的提问并没让克莉斯蒂安感到意外。北伐军的英雄，高尚的圣骑士泰兰弗丁居然会迎娶一名杀人如麻的死亡骑士，而且这名死亡骑士还归属于部落的阵营，是个人类都会按捺不住吧？
“是的，我也答应了他。”
克里斯蒂安干脆利落地说道：“不仅如此，我还让他在壁炉谷等我。”
“克里斯蒂安，这不是任性的时候……人类的时间很短，身为不死之身的你永远不会明白……”吉安娜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提里奥大领主就泰兰这么一个儿子，弗丁家族的血脉如果要延续下去……”
“如果弗丁家族的血脉要延续下去，泰兰弗丁不能娶一个死亡骑士。”
克莉斯蒂安的手握得紧紧的，“更何况，泰兰如果迎娶洛瑟玛塞隆的女儿，那么壁炉谷中立的立场便值得考究，对吗？”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这一切，还要这么做？！”
吉安娜难以置信地望着克莉斯蒂安，“你知道吗……我听到很多传闻，听说你是阿尔萨斯亲手创造的死亡骑士，我还听说你在奎尔萨拉斯的政变中对族人施放瘟疫，用尽了各种残酷的手段……你……究竟是谁？克里斯特阁下不会这么做！”
克莉斯蒂安竖起了食指。
“你们有一年时间……这一年我会在艾泽拉斯销声匿迹，泰兰无法见到我，也无法询问我任何事情。”
吉安娜愣在了原地，“难道你早就……”
“替我转告军情七处和瓦里安国王，我给你们一年的时间，让泰兰相信你们想让他相信的东西。不论他们怎么看，提里奥前辈和泰兰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家人，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否则……他们会知道，阿尔萨斯的死亡骑士能做出什么。”
克里斯蒂安的声音如同刺骨的凜风，吉安娜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你是希望和泰兰在一起的，对吗？”
“弗丁是个高尚的血统，他们的血脉必须延续下去。”
克莉斯蒂安凝望着无名指上的弗丁徽记，低声说道：“他们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能让家人因为我而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