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王的终焉（1 / 1）
‘这个魔法……我只看见导师使用过一次……
如果那时，导师的灵界打击是对准我，我早就消失了……
奎尔塞拉与奎尔德拉的剑刃上，猩红的符文正在肆无忌惮地扩张着，连同我的手臂也爬满了猩红的字符。我能感觉到，冰封在诅咒之剑内的灵魂正在颤抖，属于战士的，与生俱来的本能正在苏醒……
‘狂乱之术？你疯了吗？’黑剑士诧异地望着我，然而这种眼神很快就被轻蔑所取代……
‘当初瑞文戴尔就是因为施展了狂乱之术，才败给你。你现在居然要步他的后尘？’
‘我从来不会直呼他的名字。你这家伙……连对导师的尊重都丢了吗？那我可真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扬起奎尔塞拉，棱镜般的冰片顿时化作一阵冰雨，击碎了黑剑士的幻象。黑剑士迅速展开白骨之盾，从冰屑中杀了过来。
我拂过奎尔德拉的剑刃，毒绿色的暗影符文爬满了剑身，然而我并没有招架黑剑士的攻击，在她出剑的一刻，奎尔塞拉挑开了她的剑刃，奎尔德拉的刀锋划过了她的腹部。
‘趁现在，食尸鬼！’
黑剑士一声令下，我隐隐感觉身后的异样，用奎尔塞拉护住后背，紧接着，便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剑鸣……
我迅速转过身，奎尔德拉径直斩断了食尸鬼的利爪，我吟唱着白骨之盾的咒语，食尸鬼爪上的白骨形成了一面护盾，在黑剑士的灵界打击下粉碎。
我扬起手，一阵凛风掠过冰原，黑骑士的身躯愈发僵硬，她咬着牙，索性将浑身的血液冻结，转化为冰霜之躯，当奎尔塞拉落在她肩上，剑刃近乎卡在了坚冰之中……黑剑士鬼魅地笑了笑，一个心脏打击刺向了我的破绽……
一时间……我的视野里一片血红，乏力与刺痛的感觉袭了上来……由于狂乱之术的效果，这一剑的伤害是平时的好几倍……而早已失去痛觉的我，早已忘了痛楚会是什么感觉……
原来……施展狂乱之术后，死亡骑士也会有痛感吗？
这就是我亲手带给导师的痛苦……
真是一报还一报……
我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这久违的……活着的感觉……真是有趣。
‘将死之人，还能笑得出来……’
黑剑士的剑锋抵着我的喉咙，从那傲慢与自负的眼神中，我丝毫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如果我和泰纳瑞斯国王失败……我真的……会变成这样一个家伙？当阿尔萨斯殿下看到巫妖王的面貌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个无能的王子，根本没资格和巫妖王陛下相提并论！’
黑剑士说罢，一剑斩向了我的脖颈……然而，当她举剑之时，数条寒冰锁链封住了她的手臂……
‘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才没资格和殿下相提并论！！！’
难以言表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烧，我嘶吼着，一剑刺向了黑骑士的胸口！黑骑士的身躯依旧如同坚冰般坚硬，她狂妄地嘲讽着，‘没用的，我的躯体坚如寒冰！’
奎尔塞拉与奎尔德拉闪烁着警示的红光，震颤的剑鸣如同亡者的悲泣……我的双臂传来灼烧的痛感，喉咙中仿佛有火苗燃烧……紧接着，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就算是坚冰，我也一样会击碎你！’
我扬起双剑，冰霜与暗影的符文在剑刃上交错……
‘灵界打击！’
奎尔塞拉带着无尽的怒火重重地落在黑剑士身上，金属发出了刺耳的清鸣，黑剑士身上的坚冰被震出了一条裂痕……黑剑士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冰封的右臂被灵界打击粉碎……
‘那时导师的灵界打击如果直接击在我身上，这就是结果！看到了吗？蠢货……对殿下……还有导师……都给我放尊重点！’
‘可恶……’
黑剑士傲慢的眼神被恐慌取代，当奎尔德拉斩下时，我听到了剑刃与铁链碰撞的声音……
‘巫妖之躯！’
黑剑士的身体被铁链环绕着，从铁链的间隙中，我看见了她洋洋得意的笑脸……
‘狂乱之术也快要到极限了吧？狂乱之术结束后，你根本没有胜算……’
‘说这话的时候先看看你的右手还在不在。’
黑剑士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后引导起了亡者大军的召唤术……几十只食尸鬼被暗影符文所唤醒，纷纷扑了过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洒下一把尸尘，然而我的力量只够唤醒一只食尸鬼，数量上，根本无法和亡者大军相提并论……
‘现在让你看看什么叫数量优势……’黑骑士势在必得地笑道。
‘是吗？我会好好利用这个优势的！’
当我的食尸鬼冲向亡者大军，一个可怕的念头掠过我的脑海，我回想着冠军试炼中发生的事情，开始施展一种相当残忍的咒术……
就在亡者大军纷纷扑向我的食尸鬼时，食尸鬼的身体忽然变得肿胀了起来，紧接着，一团黑血在亡者大军的中央飞溅开来……
我释放出了手背上的邪恶符文，仿佛是回应黑暗的召唤，倒下的食尸鬼纷纷开始炸裂，亡者大军很快就所剩无几……就在一切看似非常顺利的进行时，一把符文剑穿过了我的后背……
‘咳……’
符文刃舞……我居然被自己最熟悉的魔法击中……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然而我还来不及叹息，蚀心的痛感便从胸口传来……我按住了心脏所在的位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只有这颗心脏……绝不能被夺走。
黯淡的血液在我的手心凝固，我无法判断，那究竟是来自肺部，还是来自我的心脏……但我隐隐感觉到，我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嗡嗡作响……我的耳际，只剩下隆隆的震颤，每一次振动，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奔涌，沸腾……
就在那一刹那间，我竟听到了心跳的声音……那声音离我很远……可我知道，那是我求生的本能，它告诉我，这里，不是属于我的终点……
我险些忘了……这是霜之哀伤内的世界，而我的心脏，不在这里……
我必须回去……打碎这虚伪的谎言！
‘要让我绝望……光靠这种程度可不够呢……’
我冷冷地扫了一眼黑骑士，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我毅然站起身，将仅存的所有符文能量孤注一掷地注入了双剑内……
黑剑士扬起左手，再度呼唤符文剑舞，然而这一次，我没有再回避她的攻击，而是径直奔向了她的位置……
‘符文打击！’
充斥着符文能量的奎尔塞拉如同一道流光，掠过了巫妖之躯的锁链，一时间，铁链断裂的声音与金属的撞击声交汇……
黑剑士的面孔变得格外狰狞，她快速吟诵起寒冰枷锁的咒语，冰原之上，几条冻结的铁索袭向我的四肢，我扬起奎尔德拉，用尽最后的符文能量，粉碎了坚冰般的锁链……伴随着最后的符文能量耗尽，我一剑刺进了脚下的冻土，乏力的感觉遍布全身……
‘你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符文能量，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失去利爪的野狼！’
眼看我已经耗尽了所有符文，黑剑士肆无忌惮地走了过来，她的巫妖之躯还剩两根锁链……而我，此刻已经无计可施……在她看来，这一战已经结束了……
我看了看手臂上鲜血符文的痕迹，微弱的光芒仿佛是烈火的余烬……
对于我来说，这已经足够。
‘看来……你果然连自己过去是怎样一名战士都忘了。’
我放下了符文剑，当我抬起头，我看见黑剑士眼中所折射出的，那双血红的眼睛……紧接着，她的傲慢被惊惶所取代……她还来不及后退，我便抓住了巫妖之躯的锁链，疯狂地扯断了这最后的防御……
‘狂乱之术的作用对象，不是我的符文剑，而是我自己……’
巫妖之躯在顷刻之间消散，黑剑士张口吟诵起死亡凋零的咒语……然而，在她吟诵结束前，我便攥着手中的半截锁链，紧紧地箍住了她的喉咙……
‘你忘了吗？第一次在冰封王座前……你是如何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你忘了……在映像大厅，你就算双手被废掉，也要咬着武器，继续战斗？’
我死命地攥住那截锁链，骨头被金属碾碎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耳际……我知道，在自己手里缓缓死去的那个人……正是我。
或许……终有一天，这就是我的结局……我最大的敌人，不是巫妖王，而是我的绝望，我的恐惧，我的悲哀……
‘难道你忘了……你是为何而拿起武器战斗？’
黑剑士沉默了许久，最终，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彻底放弃了抵抗……
‘是啊……沦为战争机器的我……这样的我，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快杀了我吧……让我这样的存在，彻底消失吧！’黑剑士疯魔一般地嘶吼着，沙哑的声音如同绝望的恸哭……
‘把我的脖子勒断，快呀！！！’
她的叫声仿佛是一个等待着处刑的囚徒，在漫长的行刑中寻求解脱的呐喊……可我……却无法成为那个刽子手……
‘这不是属于我们的未来……’
我握住铁链的手正在颤抖着，‘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你放弃……你是未来的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的信念不够坚强。每当我们试图消灭邪恶的力量，试图打败敌人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忘记……真正的恶魔，只存在于心中。阿尔萨斯殿下是这样，导师是这样，而我也不例外。’
就算消灭那个堕落的自己，也无法改变我信念有所动摇的事实。我不会再逃避了……哪怕是自己最黑暗，最令自己憎恨的一面，我也不会再逃避。逃避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样只会有黑剑士接二连三地出现……
黑剑士……
不……克里斯蒂安……
不论死亡骑士在世人看来是怎样的存在，都不要忘记……你所守护的那份荣耀！这份荣耀可以被时间所掩盖，被偏见所扭曲，被仇恨所蒙蔽，然而，唯独你，不能选择忘记！存在的意义，不需要别人来给，因为你存在的意义一直都在你心中……能够放弃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不论前方是怎样的未来……是对背叛的愤怒，对堕落的恐惧，还是求之而不得的痛苦……请不要忘记，你最初是为何而拿起手中的剑……
这也是你与战争机器的根本区别……’
我松开了手中的锁链，束缚的枷锁落在冰原之上，碎为微尘……
就在枷锁碎裂的那一刻，黑剑士的面孔也渐渐地消失在冰原之中……
堕落之路，不再是我的未来……
Finally…My future is in my hand...
是时候寻找自己的命运了！！！
‘泰纳瑞斯陛下……您看见了吗？天际，云海的尽头，有一线曙光存在……’
Anar'Alah Anar'Alah Belore
Sin'dorei
Shin'du Fallah na
Sin'dorei
辛多雷的英灵中，传来了熟悉的歌声……伴随着眼前的敌人一个一个倒下，越来越多的灵魂摆脱了束缚，飞向那望不见边缘的上空……灵魂在结界边缘炸裂的声音如同雷鸣，我隐约感觉到，脚下冰原发出的阵阵哀号……
天际的曙光正在扩张，伴随着光芒逐渐变亮，黯淡的天宇出现了放晴的征兆……
雷云发出低沉的轰鸣，霜之哀伤内的世界开始崩溃，密布在天际的黑云与支离破碎的结界一起倾塌，刹那间，我的双脚仿佛脱离了大地……在虚无与混沌之中，我不知自己是在上升，还是在下沉，只渴望尽快脱离这片黑暗……
‘我们成功了，孩子……’
为了这一刻，泰纳瑞斯国王不知准备了多久……
而此刻，我心中竟只有一个名字……
泰兰……等我。’
“克里斯蒂安……”
冥冥之中，泰兰听到了一个声音……一时间他甚至以为是自己临死之前产生了幻觉。
他艰难地呼吸着，视野正在逐渐变得模糊……鲜红的血液在他的手上冻结，刺骨的冰寒如同死囚的牢笼般将他囚禁在其中……他听到了北伐军战士们死前那不甘的呐喊，以及逐渐消退的战歌与鼓瑟……
“弗丁……到此为止了！”
巫妖王举起霜之哀伤，如同行刑者一般，挥剑刺向了泰兰的心脏……
“是你……来接我了吗？克里斯蒂安……”
“我会的。但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
回应他的，是一个如同马登霍尔德的清风一般，令人安心的声音……
“你，我，还有提里奥前辈，我们会一起回到马登霍尔德……”
当那个声音消失，他看见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冰原上闪过……
“圣光啊……赐给我最后一口气……让我粉碎这个牢笼！”
提里奥冲破了冰棺，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灰烬使者之中……巫妖王下意识地挥剑格挡，然而，当灰烬使者与霜之哀伤相撞之时，霜之哀伤竟断成了两半！
巫妖王难以置信地望着手中的断剑，一时间，无数疾风般的剪影从剑刃的裂痕中蜂拥而出……在那些陌生与熟悉的面孔之中，泰兰看见一名头戴皇冠的老者……
“泰纳瑞斯陛下……”
“终于自由了！一切都结束了，儿子！清算的时刻到了！”
泰纳瑞斯毅然挥动圣剑，指向了巫妖王……冲破束缚的灵魂一拥而上，将巫妖王团团围住，巫妖王环视着周围的灵魂，狂妄地笑着，好似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到此为止了，阿尔萨斯！你的仇恨再也无法吞噬更多的生命！ ”
泰兰颤抖着站起身，耀眼的光芒再度灌满了弗丁之剑……
巫妖王紧握着半截残剑，冷冷地凝望着泰兰，“到此为止的是你！”
“Let it all end today。”
他大步走向了孤傲的王，巫妖王张开右手，一时间，冰原上狂风大作……泰兰将圣光化作无数利箭，冲破了风雪的屏障，紧接着，一个十字军打击刺向了巫妖王的胸膛！
“幼稚！”
巫妖王轻而易举便挡下了泰兰的攻击，“我就像只狮子站在一群羊羔的面前，他们还真不害怕！ ”
出乎意料的是，泰兰没有再次进攻，而是死死地钳住了巫妖王的手腕……
“是啊……我们的确弱小。然而，正因为我们意识到了自己是弱小的存在，我们才会齐心协力，为我们共同的生存而战。而你……注定要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你们……”
当巫妖王意识到这一切，无数把利刃穿过了他的身躯……他转过头，望了一眼那些熟悉的面孔——他看到了过去和他一起长大的瓦里安，昔日的老友，以及导师穆拉丁，他的对手和宿敌凯尔萨斯，自己忠实的追随者，萨萨里安，以及……在他最艰难时也未曾背弃过他的战友，克里斯特……
“你们……不懂害怕。”
‘殿下……我们怎么可能不懂？
从你离开洛丹伦，远征诺森德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开始害怕。
我们害怕你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