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日怒之辉（1 / 1）
圣光礼拜堂，东瘟疫之地里的最后一块净土里，联盟部落诸多势力的使者陆续抵达，唯独不见血精灵的代表。对此，有不少人议论纷纷，而银色北伐军的领袖提里奥•弗丁却显得十分耐心，每当人们问起，大领主的回答总是信心十足，相信各个势力的团结只是时间问题。
关于大领主对辛多雷参与北伐的信心，不得不提起一个人，那便是大领主的儿子，泰兰•弗丁。他也在等待。不过，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等待的不仅仅是一个消息……
“银月城那边有消息吗？”
每当他提起这个问题时，语调里都带着一丝期待，情报员也说不清那是怎样的期待。
“抱歉……他们似乎封锁了消息。而我们身为人类，在奎尔萨拉斯需要地方的不仅仅是天灾军团的亡灵。辛多雷的游侠如果把我们当作了联盟，那么大家的处境会很尴尬。银月城的领袖似乎有意将防御措施布置得十分严密，就连部落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奎尔萨拉斯发生了什么。”
“是吗……”
泰兰缓缓走出了礼拜堂。望着那血染的天空，未知与不安最终成为压跨骆驼的最后一跟稻草。
“辛多雷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克莉斯蒂安？每当涉及到你的族人，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如何分担你的重负。明明知道你在孤军奋战……我却只能默默地注视着。”
“放心吧，孩子……克莉斯蒂安不会有事的。”
提里奥那沉稳而平和的声音就像圣光一样安抚着难以平静的心，“第一次见到克莉斯蒂安的时候，她已经被霜之哀伤刺过一剑，那种伤势，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可是……她却为了寻找你的下落从银月城找到了东瘟疫之地。就算圣光不能将她带回你身边，她的心也会带她回来。”
“父亲……”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永远守护她，对吗？”
“是的。”面对提里奥的问题，泰兰没有丝毫犹豫，只是郑重而坚决地答道：“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这份感情，克莉斯蒂安在我心里的位置都无可替代。”
提里奥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泰兰的肩膀，“我相信你已经思量过其中的代价，并且做出了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克莉斯蒂安是个好女孩……”
“感谢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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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骑士本不应该有牵挂。
可是，内心深处的声音，总是挥之不去。
泰兰，这个名字就像黑暗中的圣光……让我不至于坠入黑暗的深渊。它让我从一名复仇者变为守护者，从一个杀戮机器变为一名英勇的骑士，就连那早已冰冷的血液都再度有了一丝温度。
早已死去的我已经不会拥有感情，然而，有些东西只会铭刻在灵魂深处，哪怕肉体早已灰飞烟灭，也依旧不会消亡。
就算相望于天涯，就算相隔一海……
原以为，只要平定了辛多雷的内部分歧，便可以尽快回到圣光之愿礼拜堂，和泰兰一起参加北伐，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总是不期而至……
我能理解希尔瓦娜斯那时的悲痛……也能谅解父亲的难处，可是，我唯一无法理解的是……凯尔和赫菲斯特，竟执意要拖着早已遍体鳞伤的身体，前往诺森德，讨伐阿尔萨斯！
当凯尔在银月城的广场上喊出那句话时，不仅是我，所有辛多雷都惊呆了。’
“凯尔萨斯殿下……”
面对王子的归来，银月城的守卫们一时都手足无措——他们经历过被背叛的绝望，不得不于自己的王子兵戎相见，然而，当凯尔萨斯站在他们眼前时，握着箭矢的手却瑟瑟发抖，以往见血封喉的箭支，如今都难以离弦。
紧跟在王子身后的是一名死亡骑士以及肤色晦暗的魔导师，根据他们的轮廓，不难辨认出他们的身份，他们正是过去日怒部队的领袖，克莉斯蒂安•黎明玫瑰，以及……大魔导师赫菲斯特。没人知道他们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浩劫，从他们的眼神里，守卫们看到的是誓死守护王子的决心。
凯尔萨斯没有在意族人彷徨的目光，只是径直向洛瑟玛走去，整个远行者一族不但没有一个人对王子动手，还纷纷让出了通往日怒之塔的路……
“那个人回来了……”
洛瑟玛转过头，朝着广场的方向望去，那条鲜红的地毯仿佛没有尽头，直到一个赤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那头耀眼的金发散发着太阳的光辉，昭示着那与生俱来的高贵，精致的面孔上，一双萤火般的眼睛正如环绕在他身边的三颗火球般明亮，却因为他长久以来净化魔能水晶的缘故而散发着鬼魅的气息。当然，这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丽，因为那邪火的颜色正是他为族人牺牲自我的标志，就像凤凰的化身，燃烧着那双华丽的羽翼，只为冲破黑暗，为族人换来黎明。
灾难给了他绝境，却给了他重生。
洛瑟玛头一次觉得日怒之塔的穹顶如此耀眼，以至于自己竟感到一阵恍惚。
罗曼斯虽然默不作声，但他近乎屏住了呼吸，没人知道深红的面纱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表情，显而易见的是，那双早已失去光泽的眼睛再度泛起希望的光芒……
“凯尔萨斯王子？”
希尔瓦娜斯刚才的怒意瞬间被惊讶所取代，尽管她心里早已了解克莉斯蒂安的计划，然而，凯尔萨斯出现在银月城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殿下……为什么……”
洛瑟玛的声音已经哽咽在了喉咙里。他想问清所有的事实，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当他听见凯尔萨斯的声音时，他唯一知道的是，王子并没有背叛，真正的叛徒……是自己！
“今后我会向您解释的，洛瑟玛大人。”哈杜伦惭愧地低下了头，“我会解释，殿下默默无闻地付出了多少，以及为什么殿下情愿背负这个骂名……”
摄政王愣在了原地，西格的话就像挥之不去的音符，再度回响在耳边……
‘究竟是谁挑起内战，究竟是谁言行不一，究竟是谁明哲保身，究竟是谁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为了不得罪纳鲁而将那个为自己的人民而鞠躬尽瘁的王推向深渊，这点摄政王大人自己心里最清楚！’
是啊，他又何尝不知道王子为辛多雷所做的？相比之下，自己又做了什么呢？可是，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最先动摇的却是自己？正是因为他对王子的怀疑，意志的动摇，险些亲手葬送无数骁勇善战的辛多雷……险些……亲手害死自己的王。
不……辛多雷已经失去太多了。日怒部队，乃至自己的女儿，都在这场内斗中成为了牺牲品，而自己不但对此无动于衷，还成为了冷漠的旁观者，乃至……推波助澜者。
起初，由于辛多雷内心的骄傲，他并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导致了一场本可以避免的悲剧，然而，克莉斯蒂安的死却让他明白，他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否则，只会有更多的悲剧发生。
洛瑟玛的手握得紧紧的，远行者的战袍早已沾满了他手心的汗水，终于，他松开了手，也放弃了这种无谓的挣扎……
是时候了……那个骄傲的摄政王，是时候为了辛多雷而谦卑一次了。
终于，在所有辛多雷，包括希尔瓦娜斯面前，洛瑟玛缓缓走向凯尔萨斯，半跪着行了个礼。
“殿下。事到如今，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我的内疚。既然您已经回来了……带领军队北伐的应该是我。”
“摄政王……”
凯尔萨斯亲手将洛瑟玛扶了起来，洛瑟玛始终没有抬起头，和哈杜伦一样，他没有勇气直视王子的正脸。
“在我离开银月城这段时间，你一定独自背负了许多重担。你所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我少。因此，你不必为此感到内疚。因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辛多雷。在这点上，我们并没有背道而驰。”
“可是，我险些……”
凯尔萨斯平静地说道：“对于那些已经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不用去追悔什么。洛瑟玛，我们必须认清我们真正的敌人。将巫妖王消灭掉。是我的责任。”
“不，殿下，你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战斗，怎么可以再前往那个不毛之地呢？既然你已经回到银月城，应该重新做回我们的领袖才对！”洛瑟玛居然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点答应希尔瓦娜斯参加北伐了。
“呵呵……就当作是我在赎罪吧。”
凯尔萨斯毅然道：“不管怎么说，族人的内战毕竟是因我而起。也许复燃太阳井会有更好的办法，我却选择了如此极端的一条路，不仅害了晨锋骑士团和日怒部队，还让无数相信我的人陷入绝望，我有负于人民的信任。如今，只能通过这种途径来补偿了。”
“是我误会了殿下。我们真的需要您。”
“银月城也需要一位守护者。我明白，守护银月城是一个沉重的任务，而这个任务只能托付于你。”
凯尔萨斯说着，将手放在了洛瑟玛的肩膀上，“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好好保护奎尔萨拉斯以及这里的人民。”
“我会用生命守护这里的，殿下！”
洛瑟玛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坚决地立下了血一般的誓言。
“不仅如此，我们会在银月城等殿下凯旋归来。”哈杜伦和罗曼斯异口同声地答道。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克莉斯蒂安和赫菲斯特，以及整个晨锋骑士团都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地守护他们的王子。”站在一旁沉默了很久的希尔瓦娜斯终于开口了，然而，这一次，她的声音里不再有幽怨。
“克莉斯蒂安……我的孩子……”
当洛瑟玛喊出这个名字时，王子身后的死亡骑士微微一颤，却没有站出来。
“赫菲斯特……”
罗曼斯和洛瑟玛一样，都是在绝望中等待着孩子的父亲，在漫长折磨的尽头，他们等到的，却是孩子的噩耗……直到现在，这种绝望才得以终结。
至少，他们回来了……不管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
“父亲……我……”赫菲斯特迟疑了很久，一个早已成为魔血精灵的自己，该如何面对高贵的父亲？他感到迷茫，哪怕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赫菲斯特，回来就好……”
罗曼斯的身躯已经因为战争而变得虚弱，然而，当他抱住自己的儿子，赫菲斯特依旧能感受到父亲的力量。
“我……已经变成了魔血精灵，父亲……对不起。”
“不管你变成了什么，孩子！”
一贯沉着而冷静的罗曼斯此刻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与激动，那双紧抱着赫菲斯特的手瑟瑟发抖。
“怎么了……克莉斯蒂安？”
死亡骑士默不作声地站在凯尔萨斯身后，静静地注视着父子团聚的一幕，却始终没有迈向日怒之塔。
“我这个样子，会让父亲伤心的。我或许还没有准备好以这样的身份来面对父亲。”
凯尔萨斯浅浅地笑了笑：“不用担心……至少，你和赫菲斯特回到银月城的时候，总能见到自己的父亲，而我，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见到父王。我明白失去亲人的感受，现在的我，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出现在眼前，哪怕……他已经面目全非。”
“凯尔……”
“克莉斯蒂安，是你吗？”
不知何时，洛瑟玛竟辨别出了她的声音。克莉斯蒂安一时竟僵在了原地，“我……”
“你永远都是我的骄傲，克莉斯蒂安。什么都可以改变，但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洛瑟玛快步走向自己的孩子，仿佛害怕她随时会再次消失。
“回来就好……”
“父亲……”终于，她喊出了这个深埋在心底的称呼，不是以一名死亡骑士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女儿的身份……
望着这一幕，希尔瓦娜斯那黯淡的嘴角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想不到今天的事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那么，凯尔萨斯王子，我会在幽暗城等着您的部队，我们将一同向嚎风海湾进军。”
“能与您这样的勇士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凯尔萨斯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傲慢的王子，而希尔瓦娜斯也不再是那个倔强的游侠将军，现在的他们，都是历经磨难的领袖，并为击败同一个敌人而战斗。也许，这就是命运……
“克莉斯蒂安，我原以为你的决定只是一时冲动，想不到竟带来了如此意外的惊喜。”
“我们还会在诺森德见面的，希尔瓦娜斯。”
“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希尔瓦娜斯说着，满意地走向日怒之塔内通往幽暗城的传送宝珠，伴随着一道耀眼的光芒，她消失在了日怒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