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Lady Vashj（1 / 1）
达拉然废墟，几个人类农民正跟在一群血精灵身后，沉默笼罩着整支队伍，放眼望去，赤色的部队仿佛是达拉然这座城市伤口上的鲜血。再加上周围沉寂得可怕的气氛，没人知道未知的敌人会何时出现……
这里简直是人间链狱。
终于，一位农民按捺不住了，推了推身边的伙计：“哎，老兄，你说加里瑟斯大人让我们跟着精灵办事，靠得住吗？”
“就是啊，听说……精灵的王国都灭亡了……”
“这个废墟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到处都是变种怪物，还有亡灵，以及……强盗……”另一个农民哆嗦道。
“还好有一部分自己人跟着……”
与此同时，队列的前方……
“……崽崽，我开始讨厌我过分敏锐的听觉了……每当我想听出周围的动静时，我听到的却总是那些人类的抱怨。”克莉斯蒂安低声在赫菲斯特耳边说道。
“有的人类就是这样……他们只欢迎那些对他们来说有利用价值的人……”赫菲斯特有些悲哀地叹了一口气：“当初我们在达拉然向人类传授魔法的时候，他们十分尊重，甚至景仰我们，而现在，我们对于人类而言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
克莉斯蒂安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可是……我在白银之手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在玛登霍尔德也一样，那里的人类都很友善……”
“那是因为泰兰和曾经的阿尔萨斯殿下都是品行高尚的圣骑士。他们不会容忍种族偏见出现在自己的军队里。”赫菲斯特补充道：“至于在玛登霍尔德……泰兰那样保护你，你怎么可能看到人心丑恶的一面？你之所以觉得银月城的贵族们很虚伪，有的甚至道德败坏，就是因为你在白银之手看到的是一个个纯净而高尚的灵魂……”
他望了一眼加里瑟斯的部下，摇了摇头：“可惜，并不是所有称之为‘骑士’的人类都有那么高尚。”
克莉斯蒂安又何尝察觉不到呢？每当遇到亡灵和其他怪物的袭击，冲锋作战的都是血精灵……而那些人类部队更多的是在一边观察。只有博德和纽汉他们帮忙作战。
与其说加里瑟斯派部下支援血精灵，不如说监视……
“不管加里瑟斯是怎样的态度，我们是盟友，只有合作才能打败天灾。”克莉斯蒂安坚决地说道：“否则，高兴的只有那个死亡骑士……”
达拉然的废墟就像一片迷宫，不知道如何才是尽头，好不容易走出了那个死气沉沉的废墟，凯尔萨斯一行人却遇到了新的麻烦——在开阔的地带没走多久，大家就发现加里瑟斯要求血精灵们修筑的哨塔在河流对岸，而加里瑟斯并没有留任何船只……
果然，加里瑟斯想尽了办法为难血精灵族，并且让他们难堪……
凯尔萨斯望了一眼遥远的彼岸，不禁露出了一丝焦虑。
就在这时，河流里传来了异常的动静，克莉斯蒂安紧紧握住奎尔塞拉的剑柄，朝河岸前进了几步。“水上有体积庞大的生物正在接近这里。大家小心。”
“年轻的骑士，不要担心……我们不是敌人。”
水面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一位水蓝色皮肤的人鱼身上。她长着透明的鳞，在暖色的光线下折射出琉璃般的色彩。蛇一样的头发围绕着她消瘦的面庞，珍珠一般明亮的眼睛仿佛是梅杜莎之眼，美丽而危险，让人不敢正视。她长着六只修长的手，人鱼般的尾巴使她显得十分纤细，仿佛是塞壬女妖。
她居然会说精灵语……克莉斯蒂安不禁大吃一惊。
随她一起浮出海面的还有几位健壮的鱼人，他们体形庞大，强有力的尾巴支撑着壮硕的身躯，如果他们是敌人，那将是一场恶战。
克莉斯蒂安谨慎地盯着那几个娜迦，就在这时，凯尔萨斯义愤填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娜迦族！你们竟然为恶魔伊利丹而战！”
圣光是不会饶恕恶魔以及恶魔的仆从的……克莉斯蒂安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心里准备，如果那几个娜迦敢攻击凯尔萨斯的话，奎尔塞拉会先抵上那个女娜迦的喉咙。
那位女士似乎察觉出了克莉斯蒂安的意图，但并没有在意，只是回答道：“我们现在自立了，王子，我叫瓦丝琪女士，我的族人和我是抱着和平的心，为你提供帮助而来的。”
“你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女巫。”凯尔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的帮助。当初暗夜精灵都不会白白帮助血精灵，更何况娜迦族……虽然他们离开了恶魔并不是坏事，但是，天知道他们想要从血精灵这里得到什么。这种特殊的时刻，谁都很难信任……
瓦斯琪似乎很执著：“是这样吗？我想你应该很需要船，将你们载到对岸的瞭望台吧。”
她说着，便示意身边的娜迦带来了几艘船。
凯尔萨斯似乎被击中了要害，是的，他现在已经无法指望人类能提供什么帮助。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难不成你免费奉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女士？不管怎么样，我需要一个理由。”
“我们两个种族有着一个共同的祖先，凯尔，现在，面对不死族的攻击，我们应该站在一起并肩作战，这些船只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
虽然娜迦族的样貌和血精灵不太一样，但克莉斯蒂安曾听说过一些关于上层精灵的故事，他们也被暗夜精灵逐出了卡利姆多，沉入了海底，因诅咒而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是这样，高等精灵和娜迦其实都是受害者……
法斯琪的话似乎打动了凯尔，他踌躇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好吧，我接受你的好意，谢谢你。”
看见凯尔的反应，克莉斯蒂安也消去了对娜迦的敌意，毕竟，他们比加里瑟斯友善多了。
‘在娜迦族的帮助下，我们顺利完成了加里瑟斯的任务。与其忍受加里瑟斯的官腔，接受娜迦的好意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加里瑟斯那家伙擅长的不仅是群体嘲讽，他挑刺的能耐也不简单。’
“加理瑟斯大人，那些瞭望塔已经按照你的意思都修好了，我们是不是应该……”
这下子总能上前线作战了吧？凯尔萨斯心想。
“我从前线接到坏消息，”加里瑟斯仿佛得到了可以大做文章的题材一般，眉飞色舞地说道：“你是不是真的有和邪恶的娜迦族来往？”
克莉斯蒂安不禁哼了一声——本以为他是来派新的任务的，结果是因为这种原因来找凯尔……果然不安好心。这样没气度的家伙居然成了自己的长官……真是血精灵族的灾难。
“嗯，是的，大人。他们帮助我们跨越了湖泊。我向你保证他们没有任何危险……”凯尔萨斯尽量以平静的语气答道。不料加里瑟斯粗鲁地打断了他，以高亢而傲慢的语调回绝道：“他们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这样的理由实在太可恶了……血精灵也不是人类，难道就该赶尽杀绝吗？克莉斯蒂安最厌恶的就是种族主义，而加里瑟斯这种自负的优越感使她感到非常恶心……如果不是赫菲斯特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真想上去揍他一顿。凯尔萨斯将紧握的拳头隐藏在血色的长袖里，想必他的手心已经渗出了鲜血……
“长官，可是，您并没有给他们留船只啊……”纽汉不知道那里来的胆子，居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加里瑟斯为难血精灵的地方，而博得虽然是人类，居然也挺身而出，“那些娜迦没有伤害我们的人。”
“住嘴！你们敢质疑我的判断吗？”
加里瑟斯的气焰更加嚣张了：“他们应该像我们其它的敌人一样被歼灭！你最好认清你所效忠的对象，血精灵。我可不允许在我们的军队里出现叛徒。现在我得去到前线，你给我呆在这里等候进一步的命令。”
他说完，又洋洋得意地带着自己的手下走开了，仿佛是打一场大胜仗一般，高高地抬起了自己臃肿的头。
“崽崽……你说得对，不是所有称之为‘骑士’的人都那么高尚……有的混蛋一样可以自称为‘骑士’……”
克莉斯蒂安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她感觉自己心里仿佛安置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
‘加里瑟斯那种家伙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血精灵……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凯尔……’
洛丹伦的夜晚难得的平静，没有了加里瑟斯的冷嘲热讽，世界实在太美好了。凯尔萨斯走出了临时修筑的根据地，仰望着星空之北，那里，是属于奎尔萨拉斯的天空……
从奥特兰克山脉吹来的冰凉的晚风掠过他丝绸一般的发丝，梳理着那早已凌乱的思绪。或许，晚风带来的寒意能使他平静下来。
起初，他是带着希望来到洛丹伦的……可是，现在……他不禁为血精灵的未来感到越发的担忧。
忽然，轻盈的脚步从他背后传来，他谨慎地点燃了烈焰之击，“是谁？”
“殿下……”
凯尔萨斯惊讶地望着克莉斯蒂安和赫菲斯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们……也在这里？”
“崽崽看到你一个人走出了营地，而这附近经常有天灾游荡……”克莉斯蒂安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歉意——虽然保护王子的安全是自己的职责，可是，凯尔萨斯现在看上去更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无妨……过一会我会回去的。”凯尔萨斯温和地答道。
“哎，其实外面也不错……”赫菲斯特有些坏坏地调侃道：“比如说……心里比较闷的话可以出来散散心……没有那个加里瑟斯那只鸟在旁边絮叨，耳根子都清净了。”
提起这个名字，凯尔萨斯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长袖里纤细的手握成了一团。
克莉斯蒂安有些惶恐地走上前：“凯尔……！”
他摇了摇头：“没事，这不是魔瘾……”
“有时候心里的魔鬼比魔瘾还要可怕……而那个人，正在挑起你心里的魔鬼，对吗？”
凯尔虽然没有回答，但他早已默认了这个事实。
“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魔鬼，现在我们要承受的不仅是魔瘾对精神的折磨，还要面对自己的心魔……单独面对它们的确很可怕。”
“克莉斯蒂安，还记得当初我们曾经因为纳萨诺斯的事情争执过，你曾对我说，我们不能以一个人的种族来衡量他的为人……”凯尔萨斯回想起那段往事，竟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殿下，您还记得……”克莉斯蒂安有些尴尬：“那时候……我……”
“也许你说得没错……加里瑟斯口口声声说娜迦族邪恶，但在对待血精灵的态度上，法斯琪更像我们的朋友。我对这个人类主帅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我并不知道我们是否应该相信法斯琪……”
克莉斯蒂安思忖了片刻：“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帮助我们……但是，我们欠了她一个人情。至少，我们不应该对她有敌意。”
赫菲斯特点了点头：“没办法，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嘛……欠他们的迟早得还，不然心里还是歉疚。”
“呵……看来你十分赞同。”凯尔萨斯不禁调侃起自己的老朋友。赫菲斯特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说的话……”
‘那天，凯尔竟和我们谈起了许多过去的事情，有欢笑，也有争端和误会，但现在想起来，都是如此珍贵。
赫菲斯特显得有些激动，他竟提起了他变成龙鹰来找我的事情……那时候我竟没有认出他，甚至，对于我来说，崽崽比赫菲斯特更加亲近。
赫菲斯特……如果说我们亏欠了娜迦一个人情，那么我亏欠了你的东西，应该很多吧？
本来，凯尔的心情已经有所好转，第二天，我们却接到了另人憎恶的消息……加里瑟斯的使者，或者说，他的走狗，来到了我们的营地，在亡灵天灾的部队向我们发起进攻前，他下令撤走了人类的部队……’
“您好，凯尔王子。”使者以平和的语气说道，平和得就像暴风雨的前夕：“我是来传达加里瑟斯大人的命令的。”
“前线有什么消息？”
使者学着加里瑟斯的口吻命令道：“显然你们所修好的瞭望台侦测到一大群不死族的部队迅速地集结。加理瑟斯大人命令你立刻前去地跨这群敌人，不要让他们踏上达拉然大地一步！”
“这听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困难。”凯尔萨斯迫不及待地希望和天灾开战了，本以为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不料，这位使者圆滑的语调一转：“不幸的是，你可调配的部队……可能需要缩减一点点。加理瑟斯大人同时还命令所有的步兵、骑兵和支援部队都要立刻赶往前线。你们现在马上动身！”
还没等凯尔萨斯做任何回应，他便调走了部队，而那些人类部队也头也没回地走了。只有纽汉和博德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服从命令。
凯尔萨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恼怒，大声质问道：“这真是太荒谬了！难道要我用木棍和吼骂来击退不死族吗？”
使者不慌不忙地答道：“加理瑟斯大人对你的‘能力’很有信心，你给我放聪明点。”
他刻意加重了“能力”这个词，克莉斯蒂安甚至可以看到他嘴角阴险的笑……如果不是赫菲斯特的制止，她真想一剑砍了他！凯尔萨斯望着使者的背影，怒火仿佛要将他吞噬……
“加理瑟斯，我开始憎恨起这个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