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每个人都有过去(1 / 1)
我不知道在沙发里坐了多久,直到座机响起。
是不想接的,怕是鸣远,还没有酝酿好如何面对他。
所幸,是颜子芜。
她说,寡人路过你家楼下,准备接驾吧。
她端了个很大的芝士蛋糕。
我接过来说,真真是皇恩浩荡啊。谢主隆恩。
她笑,说,我的小亲人,从来只有你最配合。
泡了茶端过来。她故意说,哎呀,你什么时候也喝三七花啦,不是一直嫌弃味道怪么。
我说,鸣远只喝这个,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家里除了白水就是它了,你将就吧。
她说,对了,陆鸣远呢,他有那么忙么。
我说,他忙不忙谁说的准啊,不全凭他个人意愿么。
她直直的盯着我说,七,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陆鸣远。
我也直直的望回去说,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他。
她笑着摇摇头,说,你啊。
我也笑。
她说,我不喜欢陆鸣远,是因为他身上的光环太大了,离得近了有不安全的感觉。
我说,我要是哪天被他的光环刺伤了就去你们医院走后门,对了你在哪实习?
她说,还能在哪,我爸爸也被调过来了,成天看他的老脸,我容易嘛我。
我说,多好啊,人家想进还进不去呢,能看到那么多张权威的面孔。什么方向定了么。
她说,我多想去儿科的,可是我爸他老压我,非要我走他的血光大道。
我说,也行,等你在骨科混得鱼水了,我就去找你捏骨啊。
她说,我现在就能给你捏。
我突然想起来了,说,你知道亚光回来了么。
她眨巴眼说,多新鲜呐。昨天就见过了。
我说,你看你看,他就是偏心,他今天才告诉我的。
她过来揽着我的肩说,他最关心的就是你,恐怕是怕叨扰你的甜蜜同居生活才迟了告诉你的。
我说,你这是谬论,迟一天不也是要见的么。
她说,大概是不想显得太想见你,怕被鸣远误会吧。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陆鸣远的强烈占有欲,从小就是,他的东西谁敢碰啊。除了你。
是啊,陆鸣远的强烈占有欲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她突然恍然大悟,说,哎,陆鸣远是不是打小就动你的歪脑筋啊,好像那时候能随便碰他东西的人就只有你,亚光都不行。
我大声说,不可能。
其实,我想说的是,他现在都没怎么动我的歪脑筋,恐怕在他眼里我就是别人动不得的私人物品,好像他小时候的那些烟盒。
她不知道我怎么那么大的反应,好奇的望着我。
我只好找别的话题,我说,曦姐姐也回来了。
她说,听说了,可是好像都是听说的,谁也没见过。
很好,至少有一个人在我这里是专利。
她看着茶杯缓缓的说,听说秦少迟来这边了。
然后用很疼惜的眼神望着我。
我说,你别这样看我。我早就知道了,也见过了。
她忙问,见过了?你们又见面了?
我说,你紧张什么啊,就是在商场偶然遇见了。别说,他还真有居家男人的样子,特别养眼,我的眼光还真不错。以后得多见见,饱饱眼福。
她还是一语不发的望着我。看她那么紧张,我就开心的笑起来。她过来捏我。
我说,我好像真的把秦少迟给忘了,现在说起他来心里一点坑洼都没有,特别平坦。
她望着我,语气温和的说,我知道,像你这种一心一意的人,连一边跑步一边听音乐都做不到,甘心待在陆鸣远身边肯定是因为秦少迟的药效过去了。
我说,颜大医生,你怎么那么了解我啊。
她说,你啊,看起来挺随性的人,其实骨子里教条着呢。
我说,是啊是啊。秦少迟说,你把我给忘了吧,我就给他盖了个戳“批准”。然后,陆鸣远说,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就给他盖了个戳“同意”。
她说,你现在贫嘴能力见长啊,没白白和陆鸣远在一起。
我说,你还别说,我们现在每天切磋武艺,精进不少呢。
把子芜送走,一边吃着她带来的蛋糕,一边想着她的话。
原来,我是一心一意的人。真好。
我的心思正在凝结,电话就又响起来了。
还是子芜。
长久的沉默,我很害怕,连问了三遍,子芜,怎么了。
她说,七,其实我今天找你有事的。
我的心很慌,不知道和鸣远有关系么,我一下子能想到的是,鸣远找的别人就是她。我这样想是不是和陆鸣远没什么区别了。而且比鸣远更甚,因为子芜和他连个照面都没有。
我说,子芜,我听着呢。
她说,你收到刘媛的请帖了么。
心莫明其妙的就放松下来。我这个人真的没意思,怎么能够疑心病犯起来翻脸不认人呢。
我说,没收到呢,大概在我妈妈那里。
我还是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头雾水。
她沉默了一会说,你不记得了吧,我是喜欢过薛国栋的。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她说,你不记得也没事的,我其实也不记得了,就是觉得他都结婚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我说,子芜,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我知道,子芜一直都是喜欢自己钻牛角尖的人,她说的不要紧一般都是很要紧的,她现在说有点难过那一定是很难过了。
她说,七,你从小就是很中心的人,你性格好,没脾气,又聪明又漂亮,所以他们都喜欢围着你转。我一直都想跟你做好朋友的,可是你知道我爸他管我管的严,我小时候不能和你们一起爬树,不能和你们一起钓鱼,我错过了很多东西。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我觉得只要站在你身后就好,所以你每次能找我谈心我都会很高兴,我很高兴是第一个知道你爱秦少迟的人。真的,七,我没别的意思,我就觉得你能把我看得比飞飞还重要我很开心。那时候,我告诉你我喜欢薛国栋,不是想要和你交换心事的,也不是临时想出来的。你知道,我和你不一样,你从来都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直接去要直接去做,我不是的,我常常一个人憋着。也从来没有人像对你那样待我,从来没有人问我想要什么,只有薛国栋,他会问我喜欢什么他会问我想要什么。七,你可能不觉得这样是幸福,可是在我看来就是很幸福了。也许外人看起来我是什么都有的人,其实我拥有的东西很少。
我说,子芜,对不起,这些年你陪着我,我却没有关心过你什么。
她说,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喜欢一直站在你身后。真的。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勇气和决心。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心意不诚的。
她说,七,我今天收到请帖的时候有点难过,不过,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错过国栋哥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说,子芜,大家都是有过去的人,所幸的是我们还那么年轻,忘记了重新开始就好,未来总是会比过去精彩。
她说,七,我真的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和你在一起总是快乐的。
媛媛姐要结婚了,我知道她和薛国栋是门当户对给撮合的,他们会幸福么。
子芜呢,子芜应该能把薛国栋忘了吧。
我有多混帐呢,一个在身边陪了二十多年的朋友,我居然一次真心也没付出过。子芜那句“我喜欢站在你的身后”我怎么能够承受得起。只是因为那个暑假飞飞不在身边我才跟她讲的心事,她一直记了那么多年。如何的歉意都无法表达我的惭愧。
其实,说起来,我一直都是羡慕子芜的,她有那么好的气质,写一手好字弹一手好琴,站在飞飞那种倾国倾城的人面前也决不失颜色。
她是那么镇定的人,总能够抚平我的慌张。她说我甘心待在陆鸣远身边肯定是因为秦少迟的药效过去了。
她如此了解我,除了真心,还能用什么还她。
鸣远回来了,摆了一副冷面金刚的脸,我还在沙发里面想心事。
他随手就丢给我个东西,一句话也不说就进屋了。
我又想起我对子芜说的,我们错过了一些东西,但是只要能把握住现在就好。
我是说起来轻松的人。自己不也是这样的局面么。
是一张请帖,我把信封打开,工工整整的写着,“陆鸣远先生及夫人苏遥七”。
媛媛姐这个玩笑开大了,要是拿着这幅请帖去参加婚宴,一准是满城风雨。
大笑着敲了他书房的门,扬了扬手里的帖子,看见他也忍不住在笑。
我说,你有什么意见。
他说,能有什么意见。
我说,幸好今天遇到了请帖,否则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和好呢。
他说,原来你想跟我和好啊。
我说,那当然了,舍不得跟你冷面嘛。
他说,那你去做饭吧。
我说,你一定是小学的时候作文基础打的很牢靠,无论中间如何的跑题,总是能够回到首尾呼应的结构上。你真是了不起啊。只是可惜了。
他说,可惜什么。
我说,我约了子芜一起吃晚饭的,顺便就苏遥七小姐携其宠物陆鸣远先生一同出席吧。
撒腿,在他的魔爪抓住之前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