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自那以后,伊尹再也没有来见过妹喜,妹喜还是如往常一般,即使她怕冷怕的要死,还是要站在窗前看窗外的景色,映雪看见,说了几次她都是毫无所觉,我行我素。久了映雪也就不说了,每次看见都沉默的拿起披风披在她的身上,温暖她已经冻僵的身躯。
冬去春来,转眼过去了七年,这七年时间里,夏桀一次都没有来见妹喜,好像世间已经没有了妹喜这么一个人。
身在夏宫的末喜不知何时与伊尹勾搭上,两人合谋要弄垮夏桀江山。
整个夏的王朝在夏桀的昏庸中渐走衰落,商汤越发强盛,将夏桀的附属国灭了几近结束。这时夏桀才从昏庸中醒悟过来,快速整理军队与商汤抗战。
昏庸多年的王朝,早就从根底开始腐烂,商军强盛,夏军渐渐不敌。夏桀独自坐在早已衰败的倾宫,手抚上红色的轻纱帐幔,她在这里呆了三年,终归还是走了。他的天下终于要灭了,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希望的,也是他所希望的。
没有人知道,在他昏庸的背后实际上是不想做君王。君王虽好,却没有自由,每天面对的人都带有各种各样的面具,每一个接近自己的人全都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他厌恶这样的生活,从心底厌恶。
他们第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他在心中自问,是十年前那个春天,她还在莘国的时候。她与她口中的阿衡哥哥相处时的样子深深地触动他内心最需要的东西,这使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想拥有这个人,这是他想要的。
他从未想过要用强取豪夺的方法把妹喜弄到自己的身边,他想象诗经里说的那般追求,可是在他好不容易再次打听到她的消息时,他竟是听到她要被活活烧死的事,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强烈的不舍让他开始做出一系列的糊涂事,他打败方国,要求方国国君将妹喜进献过来。他的话有施氏不敢不从,赶紧的把妹喜进献进夏,他见到她的第一刻起,他就发现,妹喜她不开心,她一点都不开心,渐显妖媚的眸子里深藏着浓浓的凄哀和怨意。他知道,在方国的日子,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在这一刻,他的心口忍不住的为她疼了一下,在她提出她想当王后的时候,夏桀毫不犹豫的就答应她的这个要求,因为这也是他想要给她的。从拥有了她的第一刻开始起,他就在心中暗暗的发誓,这一辈子,只要她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不管有多么的困难,他都不会拒绝。
他为她建造宫殿,高耸的倾宫,华丽的宫室,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在那一霎那,他自己都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可是幻觉终归只是幻觉,妹喜根本就不开心,她不爱笑,对他笑得时候多是媚笑与牵强,每日深夜,她都会起身独自站在窗前看窗外月色,寂静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一层冰冷的霜意。
妹喜不知道的是,在每一个她不经意的瞬间,都会有一个伟岸的身影在暗处悄悄看她。他爱上了妹喜,爱的已经深入骨髓,他是君主,能坐上君王的位置自然是有他的谋略,他很快的感觉到妹喜恨他,恨他的一切,恨不得让他的天下顷刻间覆灭。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冷,他实在是没想到妹喜竟然是这样的恨他,在一次她梦中呓语喃喃时,他从她的口中听到阿衡哥哥这四个字,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这个叫阿衡的人,从未忘记过。
商汤大军灭了夏桀的附属国,开始进攻夏都,夏桀得知这个消息深深地感觉到了解脱,他故作仓皇的拿起兵器上阵杀敌,因为多年的腐败,兵士们根本就不听夏桀的话,夏桀仓惶逃走,远离夏宫。
离开夏宫,夏桀深深地感觉到了解脱,压在身上半辈子的重担终于被他给卸下了。独自走在街道上,身上穿的不再是华丽的衣料,吃的不再是精美的食物,但是这些他全都不后悔。他在抛下国家后,终于可以便游山川河流,这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
只是心底的一个隐约的角落里,有一个人的影子一直盘旋其中,让他舍不得放下。纠结了好几日,他最终下了决心去洛水一带去找妹喜。
当初他把妹喜放到洛水一带就是为了今天,他的国家灭了,他逃走的时候根本无法带着妹喜逃走,就算是带着,他也舍不得让妹喜受颠簸之苦。倒不如给世人一个妹喜失宠的假象,将她永远的遗忘在洛水一带,将来商汤坐定了天下,他身边的伊尹定会前去寻找妹喜,将妹喜带在身边,妹喜就可以和伊尹在一起,完成她多年来的心愿。
可是,在这些是做成后,他还是舍不得,妹喜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刻进了他的心底,让他舍不得放下。
从映雪口中得知夏朝被商汤灭掉,夏桀不知所踪的消息后,妹喜的精神全部处于恍惚的状态,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熏炉,脸色越发的苍白,面容也是越来越憔悴,她不想再站在窗口遥望。
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站在窗口凝望窗外的喜好,其实她是想看看窗外的小道上会不会出现她想见的人的影子,一开始的时候,她期盼的人是阿衡,而现在,她期盼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夏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禁问自己,夏桀是什么时候走进她的心中?
晚上,她如往常一般站在窗前,映雪为她披上披风后就叹息退下,这几日她望窗外的举动越发的频繁,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么一折腾变得更不好了。
妹喜不在意这些,她怕,她害怕在她一个不经意间漏掉他的身影。
夜色寂寥,隐隐蛙声在响,月光如水,她在不远处的暗影下看见夏桀的影子,冷风吹过她的脸颊,一股冰凉的湿意弥漫,她抬头抚摸,湿润的泪水沾湿她的手掌。
夏桀几步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抚摸她脸上的泪痕,妹喜呆呆的看他的面容,傻傻的伸手抚上他最近沧桑的容颜,他老了,她清楚的感觉到他老了。
七年未见,他的容颜竟是在她的脑海中如此的清楚,就好像是昨日见过一般。
在她的手靠到她面容的那一刻,他一下子僵住,她的主动让他有点不适应,她从未用如此凄哀又伤情的目光看过他,他一度的怀疑她眼前出现了错觉,把他当成了伊尹。
她探身紧紧地搂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全是风尘的衣襟上,凄凄哀哀的喊了一句,“你终于来见我了,履葵。”
他的唇动了动,略微颤抖的问她,“你叫我什么。”
妹喜一僵,从他怀中起身,凝望他的面容,“我在叫你的名字啊。”
他不确信的问,“你没有叫错?”
妹喜道:“我为什么要叫错你的名字?”
夏桀一把抱住她,生生的好似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他宽阔的胸膛是她失去已久的,以前她一直以为,她爱的那个人是阿衡,所以夏桀对她的好,她一直都没有看见。
在得知夏桀逃难之时,她突然感觉心疼的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一般,比她当年失去阿衡的感觉更加强烈。这时她才分明白,她对阿衡,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情意,那个时候,她在异国他乡,身边只有乳娘一人对她好,阿衡的出现,让她下意识的把他当成身边最亲近的人,只是这份亲近她不知道该怎么辨别,似哥哥,又似爱人。
妹喜把夏桀藏在屋中,叫映雪进来,说要沐浴,映雪不疑有他,转身弄了一大桶的热水给妹喜沐浴,她如往前一般上前为妹喜更衣,妹喜拒绝了她的举动,让她出去,映雪心中觉得奇怪,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出去,只是心中疑惑难以解开。
妹喜走进内室,将夏桀拉出来,亲自为他更衣,他坐在浴桶中,她亲手为他沐浴,就如普通的妻子对待自己的丈夫一样。
夜间寂静,只有哗哗水声在想,两人都以沉默的方式来享受这一刻的安宁,妹喜的袖子被水打湿,额上渐渐渗出了汗水,但是此时,她无疑是开心的,她时不时的看一眼夏桀,脂粉未施的脸上全是笑容,眼角虽然上翘,已经没有以前的妖媚,淡粉色的唇抿着笑意,依旧纤嫩的双手为他擦拭湿漉漉的发丝,一切都是这般美好。
一夜帐幔翻滚,一别七年,深刻的相思陷入骨中。此时,她想的是,只要能和夏桀在一起,不管身处何处,她都会很开心,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