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四十六章 互换筹码(1 / 1)
他的嗓子里像是同时吸了一千根烟似的堵在那里,浓烟滚滚呛得眼中泛着潮湿。过了很久他才能开口,声音里的颤抖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小守,你想要怎么样?”
可秦守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哽咽,只是手掌在沙发扶手上来回摩擦,手指绘着随心所欲的不同的图案,就像他说出来的话一样的随心所欲:“就是想跟你玩玩,看看所有人眼中无所不能的唐千竹到底有多大能耐。”
千竹根本无法理解秦守做了这么多事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比他聪明,他看着他,眼神中带着自责和后悔。即使是在清楚所有事实的真相时,即使明白是他害的自己跟小暖如今形同陌路,他也始终都不忍心责备他一句,因为面前这个人是他最亲爱的弟弟。他从小护着他,那种作为长兄的责任和被他崇拜时的优越感,都是秦守给予的。
“小守,放过所有人,放过你自己。我不会跟你争家产,不会动属于你的一分一毫,我只是希望你过的跟所有风华正茂的二十岁的少年一样,吃饱,穿暖,快乐,足矣。”
“别说的你有多么伟大似的,什么叫你希望?没有你我自然过的快乐。你不想跟我抢是因为你根本抢不过我。你凭什么?你姓唐,唐家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康家庭,依附的还不是赵家。你穿金戴银,有人为你鞍前马后,那托的都是赵家的福,不然你就什么都不是。”秦守面对着千竹怎么也保持不了之前的淡定恍然,一张脸因为说话都变的狰狞,整个人的情绪都激动地跟上了马达似的。
这些东西都不是千竹在乎的,他毫不在意的肯定:“对,都是你的,我没有理由跟你争。我承认,那么你是不是可以收手?”
“你别跟我说这些废话,如果你的能耐就仅仅是跟个秀才似的文绉绉的话,那么我就没有要跟你谈话的必要了。你出去,喝杯酒再进来收尸。”
“哎别啊,”地上的苏峣按耐不住了,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势疼的直抽抽,一下子就蹦跶了起来。朝着秦守讨好的笑笑,凑到千竹耳边耳语:“你别藏着掖着了,把柄都是要用在临死之前挽回局面的,就像女生例假往往是在将要八百米长跑的时候来临的。你再不拿出来,你的同盟我就要白白牺牲了。”
千竹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审视他值不值得救。目光看的苏峣直发毛,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随着千竹此刻在他身上乱摸的手指变的更加猖狂。苏峣后退着跳了老远,跨度过大,一脚踩在了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的脚背上,苏峣顿时有了一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惊悚感。他赶紧跌跌撞撞的跳开来,在那人虎目圆瞪的眼光中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了,更别说是指责千竹吃他豆腐了。
慌乱地回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千竹手中竟然多了一张照片,再一细看,是他和肖颜的合影,可是还是很陌生,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照过一张这样的照片。
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把照片递给秦守手中,镇定自若的说:“这是苏峣一只携带在身上的照片,数码相机不会说谎,这照片上的日期是近一个月的。你还记得以前你跟肖颜开过的那个房间吗?我在你们走后曾经进去帮你们收拾了一下。贩卖人口加强~奸罪,恕我无能,对法律没有研究,不知道该判几年,但是聪明的你肯定心里有数。”
为了让他相信,千竹刻意在话中带了刺,企图以自己不服气的不满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话一出口,苏峣就知道他是在说谎。且不说指正秦守罪名了,就是那张合影,呵,他们是救回了肖颜,可是按照她现在的状态,对苏峣慈眉善目也是不可能。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形势逆转,苏峣佩服千竹的心思缜密没错,可他心上现在根本一丝赢了的得意都没有。因为这种胜利是在揪着他血淋淋的伤口,是在冻成冰块的水杯外放着一把炭火在烤,冰火两重天,难以形容的疼痛感。
果然秦守一看到那张照片脸色就变的铁青,他能猜到也许千竹当初从厦门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就是为了救肖颜,所以他才会对苏峣百般猜测,就连今天也是带着试探来的而歪打正着。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自己还毫无防备之时,他就已经知道了真相,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那个时候睡了肖颜不过是为了考验苏峣的忠心,在得知他竟然连动都没动过她时,秦守以为他当真是不爱肖颜所以嫌她脏不愿意碰她。可他又哪里懂得当他在苏峣面前平平淡淡的说那个女人就是个□□人尽可夫的时候,苏峣握紧的拳头,快速跳动的脉搏,挣扎着要窜出的太阳穴,都在表示着他的愤怒和憎恶,都在出卖着他的理智导致差点前功尽弃。而那个时候的秦守,太骄傲了,又太胸有成竹了,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还真是没有辜负的我的期望,但我们不过是势均力敌罢了。”秦守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一张自以为严肃的扑克脸实际上和千竹沉默的样子像极了:“我放了苏峣,你封了肖颜的嘴。不然我如果哪天心神不宁破罐子破摔,你们每个人的命可都比我的值钱多了。”
他能这样说也是知道如今的千竹毕竟还是不忍心告发他的,秦守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只觉得一阵阵的犯恶心。
“收起你这副假仁假义的虚伪样子,我用不着你同情更用不着你施舍。今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但是我如果嫌自己的路窄了,就定要填了你的河断了你的桥修路。”
话音消失在医院安静地走廊里,千竹无声地站在原地,眼里的悲哀透过深秋最后一抹黄昏的残阳显得更加寂寥。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前被拉长的影子也消失了。就像是他的弟弟,再依附于他也毕竟不是他,没有阳光的照耀,他就终究在黑暗的爪牙里变的自甘堕落。
开车送苏峣到医院去接了骨,看上去严重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千竹又将他送回家去。直到陷在他家柔软的沙发里,想到秦守曾经也像自己一样坐在这里,或沉默或侃侃而谈,或正襟危坐或嬉皮笑脸,千竹捏捏紧皱的眉心,只觉得疲倦。
苏峣用唯一一只健全的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很欠揍的语气说:“冰箱里有喝的,自己去倒。我一个残疾人士,就等着你顺便也给我倒一杯了。”
千竹当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些,站起身来暗自揣摩细细体会着这是秦守曾经走过的路,倒了水把杯子递到苏峣手中,这才收回思绪缓缓开口:“这段时间都不要去看肖颜了,以防有人跟踪你。”
“你以为我是身残志坚的张海迪啊,我有那心思也没那能力去啊。”苏峣翻了个白眼,随即又是好奇的神情:“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照片啊?我都不知道你还留有这么一手。颜颜现在神志不清,根本不能在法庭上指正秦守......强~奸”,声音在这里黯淡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甩了甩脑袋竭力不去想这些过去的事情:“而且说他贩卖人口,我们没有证据,单凭颜颜口说无凭。法律是无情的,先有法才有情。”
看他撇撇嘴很不服气的样子,配合着头上的纱布多少显的有些滑稽,千竹于是又在他伤口上补了一刀:“你蠢你还怪我。”
“......我擦,”苏峣被噎了一下,喝了口水才说:“这只能说明像我这么天真纯洁的人做不到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你跟你弟弟都一样,阴险狡诈,哼。”
“没有我的阴险狡诈你还有机会在这里炫耀你的天真纯洁?做梦吧你,跟老阎喝酒还差不多。”千竹不理会他的傲娇,很直接的抨击了他善良的思想观念。
苏峣也就是简单的一根筋,不管是秦守还是千竹,于他来说都是恩人,他不在意他们本性如何又或是做了什么坏事。他之所以选择跟千竹联手,那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信任他能够保护他,信任他不会伤害秦守。
但是秦守跟他不一样,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他一点儿也不为过,所以苏峣很是想不通:“其实在你今天来之前小守应该有很多的机会杀了我并且毁尸灭迹,可是......我想不到我还有什么用处。”
“你最后的用处就是用来全盘托出我的筹码,这样小守就会知道该怎么反击我。”
房间里一片静默,过了很久千竹低沉的声音才又响起:“小守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他对你没有恨到要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他只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