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月夜(1 / 1)
原本只要这人的气息逼近,许琳琅就会很紧张,但冯诚甫的话让她失笑,他以为,她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技术差么?
这人,居然难得的天真。
许琳琅因为喝了点酒,脸颊格外的红,在月色下衬着她好看的梨涡越发楚楚动人,冯诚甫突然有些悲伤道:“琳琅,为什么不肯接受我?我只请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你的未婚夫公平竞争,就一个月的时间,可不可以?”
许琳琅蓦然想起今天罗母的话,心中又像针刺般疼了,如果她有骨气,早该硬着脊梁跟罗竣说分手,可是她喜欢罗竣,她做不到,她无法抛下这几年与罗竣相处的感情,然后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再见,想到这里,许琳琅的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流下来。
许琳琅决定永远不将这件事告诉罗竣,就让它深深埋藏在心底,慢慢腐烂,也许有一天当她真正嫁入罗家,生活的琐事磨平傲气,能淡然面对未来的婆婆也说不定,婚姻不就是如此吗?每个人都要将就着过下去。
眼前的男人,仍旧紧紧盯着她,从内心里讲,许琳琅是对冯诚甫充满歉意的,他并没有错,他只是告诉她喜欢她,虽然有时候这个男人很强势很卑鄙且有些不择手段,但实则他也是无辜的。就因为他天生有对碧色眼眸,就被永远排除在她可能接受他的范围之外,这对他似乎不公平。
然而事实只能如此,许琳琅皱起秀气的眉头,有些头疼道:“冯诚甫,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不接受你跟你的吻技、学识、钱财统统没有关系,我再重复一遍,我是因为不喜欢你才拒绝你,所以请你听明白,以后也不要再来我家,你和我父亲公司合作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我拜托你放过我家,这些年我爸妈辛辛苦苦赚来的心血全在公司上,那是以后要留给我弟弟许明朗的,我希望你不要毁了它,算是我求你!”
许琳琅说到这里,泪水越流越多,冯诚甫有些慌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有些笨拙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慢慢擦去,然后垂下手有些无奈道:“琳琅,你就把我想的那么坏?你想想,从你遇到我开始,我除了想要追求你,还做过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没有?我想应该是没有,我是想得到你,可我不会伤害你,或者是你的家人,我向上帝保证!”
许琳琅很讨厌听到上帝两个字,可冯诚甫似乎很信上帝,她问:“那你接近我们家有什么意图?”
冯诚甫一愣,很自觉就回道:“为了追求你,琳琅,你们中国人不是讲,要追到女孩子,就应该先俘获丈母娘和老丈人吗?我是按照我的顾问给我设定的计划来行事的,琳琅,虽然在家里我说了些不太客气的话,但你不要生气,我确实很想得到你,想得都发疯了,琳琅,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你说过你不喜欢我,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自认为会是一个好的男朋友,在未来也能成为一个好丈夫,我会让你不受一点点委屈,永远开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不是每个中国女孩子都希望得到的爱情吗?我现在将它奉到你面前,你为什么要拒绝?”
许琳琅哑然,刚才她还在为拒绝冯诚甫充满歉意,没想到这人毫不客气,果真外国人的思维比较奇特吗?难道他把爱情奉到她面前,她就一定要接受吗?她还不稀罕呢!许琳琅又生气了,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你,没有其他原因,简单讲就是对你不来电,你不可能强求一个对你没有好感的人和你结婚吧?我想,你那么优秀,肯定有很多女人想嫁给你,西班牙姑娘多得是,你不要缠着我了!”
好吧,两人的话题又绕回原题,冯诚甫是迫切想知道她不喜欢他的原因,然后利用商人的头脑找出症结所在解决问题,这就是为何冯诚甫一直孜孜以求追寻这个问题,在他的概念当中,任何可以人为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好感是慢慢增加和累积的,他非常有信心按照计划得到许琳琅的感情。但女人的脑回路和男人是不一样的,许琳琅知道这件事根本没办法解决,从感性上说,冯诚甫已被许琳琅归入最不可结交和接近的人群,就算是做普通朋友也不行,最好是天涯各一方。所以两个人的分歧根本没办法统一,不过许琳琅虽然懊恼冯诚甫这么难缠,但只要一想到马上要和罗竣结婚,她就淡定了,她就不信,她和罗竣真心在一起,冯诚甫能做出什么拆散他们的事来,就算做了,许琳琅也有信心和罗竣沟通,将他制造出来的危险火苗掐灭!
想到此,许琳琅觉得自己越来越可悲了,未来的婆婆嫌弃她这个穷酸儿媳,她却要拼命拒绝另外一个男人,想尽办法要和罗竣在一起,所以罗竣,你可千万别负我,我会伤心的。许琳琅默默想了会儿,夜晚的冷风吹过,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一直仔细观察他神色的冯诚甫迅速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不能拒绝穿我的外套,不要感冒了。”
静静的夜晚,冯诚甫说出这话时显得特别落寞,许琳琅突然记起他自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冯安妮也是个不着调的主,虽然有勇气把冯诚甫生下来,但从没有好好喂养他,她依稀记得冯安妮高兴的时候就过来圣安东尼中学看冯诚甫,给他带很多好吃的和漂亮衣服,每当这个时候,冯诚甫虽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但许琳琅能感觉他内心是非常高兴的,而有的时候冯安妮几个月都不来,冯诚甫总是静静坐在窗子边望着外面的风景,好像是在等待什么。后来听说他回到西班牙,一个混血儿,又是私生子,虽然是阿隆索唯一的儿子,Osborne财团唯一的继承人,可许琳琅能想象出来他到西班牙之后语言不通,也没有一个真正朋友的处境,他一定也是咬着牙熬过来的。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许琳琅能够去安慰他的,这是他未来的妻子要做的事情,她不愿意,也不够资格。
许琳琅看冯诚甫身着手工定制的洁白衬衫直挺挺站在那里,虽然天气很冷,但他好像没事人一样,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不冷?”
冯诚甫摇摇头:“我每天都有锻炼,有时候还游冰水,这样的气温不算冷,倒是你们女孩子,体质虚一些,不要冻着了。”
这是许琳琅遇见冯诚甫以来,第一次与他心平气和谈话,虽然这个男人刚才在家里还说要睡她。许琳琅失笑,不着痕迹站得离冯诚甫更远点,冯诚甫抬眼看一下手表,道:“琳琅,我的司机要来了。”他话音未落,果然有一辆车远远开过来,从车上下来许琳琅上次在酒店遇见的那人,他为冯诚甫打开车门,冯诚甫走到车前道:“琳琅,外套你穿回去,我希望你以后能还给我,这样我们又可以见面了。还有,我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我一定会把原因找出来,让你喜欢我,我认定的事情,是永远不会放弃的,希望你能早些接受现实,再见!”
他彬彬有礼说完,坐进车内又道:“琳琅,快回去吧,记得周六和伯父伯母过来参加我舅父的书画展,我等你。”
许琳琅还没反应过来,冯诚甫的车子已经开远,不过,什么舅父的书画展,她还没听明白,果然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她么?许琳琅看着车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慢慢走上楼梯,今天遭遇的事情太多,让许琳琅对清晰的未来有些动摇了,原以为自己的人生在经历过那次磨难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痛苦,却发现人生的痛苦是步步相随的,永远不可能摆脱它们。
回到家里,许母正在收拾桌子,许父在喝茶,两人看见许琳琅披着冯诚甫的外套回家,都特别高兴,许母扔下手里的抹布笑道:“琳琅,那个冯先生对你还不错,你看外套也给你穿了,说明这次合作咱们公司有戏,我跟你说,你可跟他热乎着点,老同学嘛,套套交情总是可以的,你爸的公司这下子可算是硬气了,哈哈哈!”许母说完,又擦擦桌子继续道:“琳琅,你不知道,你爸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多苦,我跟你爸为了卖掉一批货,整整三个晚上没睡觉,就为了守在大街上卖出一件衣裳,你别看咱们家现在好了,这种好机会还是要抓住的,你看你弟弟也是个扶不上墙的兔崽子,能找个人帮扶着他就尽量找个,不然等他继承你爸的公司后,那些合作商不吃了他!”
前面许母诉苦的时候,许琳琅还能听听,后来许母讲到好像要把许明朗托付给冯诚甫的时候,她就有点不乐意了,抗议道:“妈,我跟他就一普通同学,关系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好,他话虽然说得那么动听,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在敷衍你们,再说许明朗以后不是还有罗竣照看着吗?怎么就轮到冯诚甫了,再不济你们都还年轻,以后多指导他就行了,至于来个什么什么财团的人就把你们高兴成这样,你们能不能矜持点!”
许琳琅和父母说话一向口无遮拦的,不过今天许母太开心了,还是耐着性子教训道:“许琳琅,这你就不懂了,罗竣他家能和Osborne财团比吗?我就这样跟你说吧,冯诚甫手指缝里漏出一点都可以够罗竣家吃个好几年,更别提咱们这个小公司,只要冯诚甫把项目给我们做,咱们许氏要不了几年就可以上市,他爸你说是不是?”许父忙不迭点点头,这种事情做财务的许母一向比他精明。
许母不过瘾,又道:“再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人家敷衍咱们了?像他那样的人物,就是去见什么省长部长之类的也不用客客气气的,但你看见了吧,他一直跟你爸敬酒呢,还喊你爸伯父,喊你妈妈我伯母,这是多大的诚意?还不是看在和你同学的面子上,许琳琅,我告诉你,你也不用矫情,人家诚心跟你解除误会,你就别闹别扭了,好好跟人家联络听见了吗?你要是再闹情绪我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