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他的过去(1 / 1)
虽然秦仙之最近和马桶杠上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梅予教的好,才让学生这么好学。梅予暗暗夸奖自己的教学水平高,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溜出卫生间找到正看小说的靳雅清。
“不是,你家秦秦居然不会用马桶,那他这三天?”
“是啊,这三天他总不能一直憋着吧?”靳雅清也非常奇怪,只是这种事情她之前怎么好意思问呢,也就抛诸脑后顺其自然了。至于这自然是怎么个自然法,她就不知道了。
最后,还是比较彪悍的梅予问了这个问题。秦仙之白嫩嫩的小脸立刻涨得通红,“我……我在外面解决的。”
“外面?”
秦仙之绞着手指,“嗯,那个,街对面不是有个公厕……”
对哦,街对面有个老式的公厕,和农村那种茅厕是一样的,想必秦仙之会熟悉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居然一个人出过门了?”靳雅清双眼瞪得好像两只鸟蛋。
“是啊。”
“……居然还一个人过了马路?”梅予眉毛飞到了天上。
“对呀。”秦仙之傲娇的扬起了小下巴。
靳雅清蹲下身,双手在地板上摸索着,快,谁来给她找一找她的下巴哪里去了?
“你们怎么了?”秦仙之很不解的看着抽风一般的两个姑娘。“上次小清带我出去了一次,我大概都知道汽车和马路是什么东西了。小清早上总是睡懒觉,我就偷偷拿她的钥匙出门逛了逛,然后就找到茅厕了。”
“咳咳,”靳雅清觉得很没有面子,“什么叫做睡懒觉啊,是你们古人起得太早了嘛。”
“现代人每天早上十点才起身啊?”
靳雅清:“……”秦仙之,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的很讨厌。
心虚的转移话题,“那个,你怎么会锁门的?”
秦仙之鄙视的看着她,“古代是有锁和钥匙的好吗,只不过长得不大一样罢了。”
靳雅清:“……”
梅予:“……”
两妹子才突然发现,她们一直都把秦仙之当成智商低下的小孩子来养了,却忘了他是一个心智成熟且适应力强的成年人,只是一时不太适应现代世界的摆设用具而已。
人家是自带探索功能的嘛。
而且,最最让两个姑娘郁闷的是,长的可爱又萌萌哒秦仙之小同学,呃,不是,大同学,其实比他们两个都要大一些,都十九岁了呢!
这种违和的感觉还真是,诡异的很……
摆正心态后,靳雅清,秦仙之和梅予举行了愉快的三边会谈,三方均表示,他们将本着互利互惠,合作共赢的思想,深化合作,共同进步。简言之,就是他们会继续勾肩搭背滴厮混下去,直到小秦秦完全独立为止。
靳雅清越来越发现,秦仙之实在是很聪明。
就拿他刚来的时候吧,并没有和小说里一样对着电灯泡狂吹气,然后疑惑“这灯怎的吹不熄”;煤气灶的使用方法,只是路过厨房时看到靳雅清用了一次就会了;微波炉,电饭锅这种东西,让他自己琢磨着居然就会用了。而且,他似乎摸准了她的脾气,总是用装可怜和卖萌的可耻方式换得她缴械投降。最可耻的是,她居然每次都中招了……
“小清,你在想什么呢!”额头一痛,靳雅清连忙回神,看着不满鼓脸瞪视着他的秦仙之,弱弱的问,“怎么了?”
“我刚才说什么了?”
“嗟乎,那个什么山……石……什么什么哉。”靳雅清磕磕巴巴的说。
秦仙之挫败的叹口气,“我再讲一遍啊,最后一遍了!‘嗟乎!以北山石为椁,岂可动哉
。’这句话的意思是孝文帝对群臣说:‘用北山的山石做我的棺椁,哪里能动得了啊!’
”
“哦。”
“小清,这篇谏成帝营陵寝疏都讲了一个小时了,才讲了几句话,你是不喜欢我教你古文么?”话尾已经带上了一些些委屈的意味。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只是,不喜欢古文嘛……”靳雅清顿时罪恶感爆棚,连忙保证会认真学习。
眸光闪过一丝狡黠,秦仙之欣慰的笑笑,“那就好。”
是的,列位看官,你没有看错,现在就是秦仙之在教靳雅清学古文。具体的原因嘛,请看回放:
“跟我念,钾钙钠镁铝……”
“嫁给那美女……”
“锌铁锡铅氢……”
“身体细纤轻……”
“铜汞银铂金……”
“统共一百斤……”
“秦秦你个大色狼!”
“秦秦你个……俺冤枉啊!”
秦仙之作为一个古人,实在是对理工科敬而远之,不感兴趣,所以靳雅清只好无奈放弃了教他高中课程了的想法。反过来,作为用了将近二十年古文的古人,秦仙之是一个非常耐心且合格的古文家教,正好帮助靳雅清恶补她可怕的文言文基础。
“孝文皇帝去坟薄葬,以俭安神,可以为则;秦始皇增山厚藏,以侈生害,足以为戒。初陵之模,宜从公卿大臣之议,以息众庶。意思是孝文皇帝不起坟堆,实行薄葬,因为节俭而使灵魂安息,可以作为您的榜样;秦始皇增加陵寝的高度,丰富宝藏,因为奢侈产生祸患,足够用来作为鉴戒。修建墓地的规模,应该听从大臣们的公议,而让万民得到休息。”
“嗯,小清很棒哦,都对了。”
“终于学完了,下课下课,我追的电视剧开演十分钟了都。”靳雅清身手敏捷的跳起来扑到沙发上,在空中的同时右手一捞遥控,顺势一按。Bingo!砸到沙发上的同时,电视打开了。靳雅清对自己练了十年的这个招数非常自得。
刚换了台,看了没有十分钟,卧室里就传来了手机铃声。
“谁啊,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太不体贴了……”靳雅清不满的咕哝了一声,爬下沙发腾腾腾跑进卧室去接电话。
电话是靳雅清的老朋友打来的,好久不联系的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聊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恋恋不舍的收线。靳雅清刚把发热的手机从耳边移开,就听得客厅一声巨响。
“秦秦,你没事吧?”靳雅清急忙跑出房间。
客厅的地板上躺着可怜兮兮的果盘,里面的水果散落一地,而秦仙之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捂在耳朵上,蜷缩在沙发旁边瑟瑟发抖。
电视里发出声声惨叫,靳雅清转头看去,是古装戏里恶主在虐待奴隶的画面。
倒吸一口冷气,靳雅清赶快关掉了电视,匆匆跑到秦仙之身边,双手覆在他的手上。“秦秦,你看着我,看我,没事了。”
秦仙之缓缓转头,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耳朵里是嗡嗡的声音,像恶魔一般要把他拖回噩梦的深渊。
“小清……”叹息一般的轻声唤,心里顿时平静下来,耳畔的怒骂声也消失了。秦仙之脆弱的低下头,靠在靳雅清肩头。
“没事了,刚才那都是假的,是演员演的。”靳雅清一边在心里大骂广电总局是怎么审批的,一边哄着明显失常的秦仙之。
“不,不是假的。”秦仙之惨然一笑,“那些,都是我亲身经受过的。”
什,什么?
秦仙之倚着墙,目光放空盯着头上一点,陷入了回忆。
“小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园丁家的孙儿,马夫的儿子,都能吃饱饭,穿干净衣裳,我却要日日被无数陌生人推搡谩骂,没有饭吃还要挨打。”
“后来我才逐渐明白,我和其他仆人,是不一样的。”
“我的……父亲,他是个读书人,依靠科举进入了仕途。芳华郡主那时还只是勇将军的妹子,偶然间见到我父亲,便倾心于他,非要嫁给父亲做妻子。可她行事乖张,为人冷血残忍,父亲十分厌恶她,几番推辞不成,就当面指责她的二十一过,让她恼怒非常。”
“芳华郡主是个鄙俗的人,原本还对父亲的书生气有些微词,这下更是彻底恨上了他。父亲娶了母亲,后来有了我,他是支持二皇子继承大典的一派。而勇将军则是四皇子的人。最后,四皇子即位,封勇将军为安东王,封他的妹妹为芳华郡主。父亲也因为朝堂斗争的失败而被安上叛贼的罪名当街处斩,母亲和当时只有两岁的我被贬为贱奴,发卖给了安东王府。”
秦仙之的语气渐渐不稳,双手死死地攥在一起,指节发出嘎崩嘎崩的声音。
“安东王就是个畜生!他因为为妹妹抱不平,就……就侮辱了我的母亲,还让属下也玷污她,要不是为了我,母亲早就自尽了……”他的声音在颤抖,眼泪一颗颗掉落,砸在膝头。突然,他转头死死盯着靳雅清,“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她被那些杂碎侮辱,怀上了孩子,他们让她冰天雪地里赤身跪在院内一整夜,她的孩子没有了,大出血而死……”
“秦秦……”看着眼中铺天盖地的黑暗几乎吞噬一切,而表情冰冷的如同千年的寒冰的秦仙之,靳雅清觉得不安和陌生。
“你知道吗,我是亲眼看着她死去的,他们把我按在母亲面前,看着她痛苦的死去……”眼前一片晶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望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