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二章（1 / 1）
球又到了花宫手里，面对若有所思的伊月，花宫抿嘴，唇角隐隐露出自信的笑容：“不过有件事你说对了，既然是最后一场比赛，我就不该有所保留。雾崎第一和诚凛的结果会怎样暂且不提，你和我之间的较量，最后的赢家，只会是我哦。”
接着，眼看着伊月的瞳孔由黑变灰，知道他开启了“鹫之眼”，并不紧张，却突然发力，在伊月没反应过来用“鹫之勾爪”之前就早早将球传出，却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一条线路。而原本不会出现在那条线路上的濑户却硬是甩开了沉默无言的水户部凛之助的防守，横插了进来，接过花宫的球迅速跑动起来。
花宫已经不再去管伊月脸上诧异的表情，此刻他眼珠飞速转动着，将目所能及的一切罩在眼里，看不见的地方就靠余光所瞥那一瞬的信息在脑中计算预测。他知道诚凛每个人的身体素质，测得出他们每个人的速度，他和队员的高度配合，可以预测诚凛可能的行动方式。
花宫无疑是“无冠的五将”中最没有优势的一个。他没有根武谷强大的肌肉力量，没有实渕的身高优势，没有叶山雷霆般的速度，更没有木吉那双可以推翻预测的大掌。身高一米八的他在篮球场上无疑是个矮子，他所拥有的武器，就只有聪明的头脑，这是他唯一的倚仗。伊月或许曾经羡慕过花宫拥有仅次于“奇迹的世代”的实力，却不知花宫也有羡慕他的地方，那就是拥有宽广视线可以俯视球场的鹫之眼。或许比不上高尾的鹰之眼，更不提赤司BUG般存在的天帝之眼，但在以控场为己任的控卫中，鹫之眼无疑是个大杀器，如果这份力量花宫也能有，说不定他距离那些怪物会更近一步。但是花宫不会太过纠结他所没有的，他能做的就是运用好他所拥有的。他拥有的，就是他的大脑和全队对他的无条件信任。所以这一刻，他才能顺利进入到自己的世界，将整个球场的变动掌握在眼底。
就在所有人惊讶的注目中，花宫脸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的呼吸急促却有规律，身体紧张却不失放松，整个人一改往日的嚣张，冷静得让人发颤，这份诡异的平静，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跳。花宫，毫无疑问进入了一个他们不曾见识过的陌生世界。
“终于决定使出来了吗？”濑户兴奋自语，尽管已经疲惫不堪，此刻感到精神一振，身旁对位的水户部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不由露出迷茫和警惕并存的神色。
“真不愧是花宫啊！”山崎大叫，并看了一眼其他同伴，得到的是大家一致的点头。
注意到了花宫的变化，场下的高尾和成感到惊讶无比，他赶紧戳了戳身旁的绿间，大声叫唤：“小真，你快看花宫的样子，他这是进zone了吗？”
“不。”绿间推了推眼镜，否认道，“花宫是没有资格进zone的，这应该是独属于花宫的领域。”
“但是看起来很像zone啊？”桐皇那边，樱井良也在问青峰。
“zone是将个人的实力发挥到百分百甚至更高的境界，但说到底提升的也只是个人实力，虽然像火神那样的人或许会在危机关头放弃个人成全队友，那也只是极少数的状况下才会发生的事情。而现在花宫进入的世界，更准确说是将团队实力发挥到极致的境界。他所考虑的每一个细节，都是为团队而运转，他预测出所有可能的未来，从中选出最佳的进攻或防守方式，配合本就成熟的蜘蛛网技能，将团队效率上升多个档次。”青峰耐心地解释，作为奇迹的世代第一个进入zone的人，他对zone的理解比其他人都要深刻。
“这样岂不是比你们的zone更可怕？”桐皇队长若松孝辅问道。
“不，这个领域远不如zone。也不对，准确说是完成的条件太过苛刻，因为它的完成不仅仅需要花宫的高智商，更需要其他所有队员的高超实力和精准配合。而雾崎第一其他球员……”说到这里，青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说得难听一点，远远达不到花宫的要求，花宫现在所开启的领域，或许只完成了一半甚至不到。”
“话是这么说，能达到一半水准的雾崎第一也已经算是很厉害了，这还是建立在全队对花宫的无条件信任和服从上，换成其他队伍或许连三分之一都发挥不了呢。”同一时间的海常，黄濑也在讨论着花宫所进入的陌生的领域。
“也是，论团队合作，除了诚凛就属雾崎第一了吧。”中村说道，“毕竟是花宫亲手打造起来的球队。”
“怎样（都）好，我都迫不（及）待等着（和）诚凛比赛了！”单细胞的早川充洋软软地趴在栏杆上，还是老样子含糊不清地嚷嚷。
“诶？类似于zone的境界吗？花宫，真有两下子呢。”某个角落中，特地从京都赶来东京看比赛的实渕玲央忍不住赞叹。
赤司没有来，来的只是三个五将，他们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一定要来看雾崎第一同诚凛的这场比赛，或许只是因为同为五将，他们有责任见证花宫的最后一场比赛吧。虽然如今同奇迹世代的队长赤司是队友，但是在他们心底，似乎更愿意把花宫和木吉归为同类人。赤司的加入带给他们全国优胜的同时，似乎也让他们失去了什么，而此刻注视着雾崎第一和诚凛，他们隐隐约约找到了答案。
“花宫这三年，虽然没能打入过全国，但是作为球队一员，比我们过得更开心也说不定呢。”叶山下巴磕在栏杆上，两手抱着后脑勺，小小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像一只小豹子一般，耐心地观察场上的一举一动。
叶山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却让身旁的实渕和根武谷陷入沉默，他们大致能理解叶山想表达什么。
“过得最开心的应该是木吉吧，虽然他是我们中第一个离开高中篮球场的人。”同为中锋的根武谷将目光从场中央的水户部身上转移到了板凳区的木吉那里，话中带着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的酸意。
“小征，也是不错的。”实渕这句话更加没头没脑，却让另外两人苦笑。
洛山的球队氛围，远远比不上诚凛这般温馨，甚至连雾崎第一都不如。虽然今年有所改善，但在一年前，他们只是赤司手中的棋子，明明他们才是前辈，却对一个后辈的一举一动胆战心惊，明明有着无冠的光环，明明已经拿到了全国第一，却始终没有真实感。平时堆积起来的压抑和自卑，只能在比赛的时候拿对手发泄，却偏偏遇上了诚凛。那时候，他们有些明白花宫的憋屈与苦闷。尽管这样，他们依然不如花宫过得潇洒。
无论是花宫真的雾崎第一，还是木吉铁平的诚凛，都可以算是这两个人一手创建起来的，一个是球队的领队兼教练，一个是球队的精神支柱。同为五将，那两人在队伍里同所有人交好，混得风生水起，且不管场上战况如何，日常中他们无疑是过得满足和开心的，因为看着自己倾注心血建立起来的球队慢慢成长，这种幸福和喜悦是常人无法感受到的。反观他们三人，一上来就进入了全国鼎鼎大名的王者学校洛山，教练白金曾经是国手，而且背号为4。在人才济济的洛山，他们三人虽然很快就得到了正选的名额，这份得意却没有维持太久。赤司的加入，对他们来说与其说是强心剂，不如说更像是噩梦。这个后辈一进来就崭露光芒，大放异彩，迅速夺走4号背号，以173的矮个头统领整支球队却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明明他们是学长，却总是在赤司的嘲讽和警告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失误，就会让赤司失望。这样的环境，带给他们的是巨大的压力，早就了某些扭曲的心理。
呵呵，枉他们还经常嘲笑花宫心理阴暗，自己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根武谷，面对从三军提拔上来的黛千寻，有用的时候和颜悦色，没用的时候极尽嘲讽之能，前后态度变化之明显，让人忍不住咋舌。换成以前，他并不会这么嘴上不饶人，却在赤司的潜移默化下，渐渐产生了球员只有“有用”和“没用”的想法。这样的根武谷，和木吉明显不是同类人呢。花宫或许会赞同根武谷，却不会愿意代替他，在一个后辈手底下憋屈过活，还不如在自己建立起的球队中发挥所能，哪怕无法笑到最后，也对得起自己的尊严了。
但是根武谷等人不会后悔，虽然他们可能没有花宫过得自在潇洒，虽然他们在洛山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机械人，但苦闷过后得到的是胜利的奖杯。他们不会像木吉一样去追逐理解何为真正的胜利，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捧在手心里的那座奖杯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有的人追求精神的至高点，有的人只想抓牢眼前的实物，所以重新给一次机会，叶山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加入洛山，因为只有洛山才能带给他们脱离“无冠”的机会。严格说来，他们早已不再是“无冠”的五将了。
不管实渕等人内心怎么想，场上的比分显而易见地在迅速缩短分差，花宫那无法发挥完全的领域依然起了效果，而三年磨合起来的团队合作精神也并不是诚凛独家的法宝，这个时候，花宫无比庆幸，他选择了一批最棒的队友。濑户健太郎、古桥康次郎、原一哉、山崎弘，每个人都大放光芒。他们或许只能算是高手，甚至没能打进过全国的他们相比诚凛还缺乏更多的实战经验，但对花宫的信任让他们尽心尽职地遵从着花宫的战术安排。曾经的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渺小的选手，因为遇到了花宫，他们才逐渐产生了自信。外面的叫骂声对他们来说不是没有影响的，他们能够顶着骂名一次又一次前进，靠的就是花宫的无所畏惧。所以这一刻，他们也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花宫，哪怕他们清楚自己的实力让花宫无法发挥完全的本事，但只要有一丁点的作用，或许就会发生奇迹般的转折。
但是所谓的奇迹，并不会光顾每一个努力的人，最后的五秒钟，11分差。球在花宫手里，对手是发出过挑战的伊月，进了zone的火神干脆解开了zone状态，只是对位防守着原，放任那两个PG一对一。
“知道清水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吗？”面对紧张防守的伊月，花宫突然问道。
“哈？”伊月不解。
花宫说道：“我正被一个麻烦的小鬼缠着要我教他抛投啊。”
说完，身下一晃，眨眼间冲破伊月的阻拦，脚顿、手起、球出，完美的抛物线，清脆悦耳的落网声，还有随之而来的哨声。
比赛结束，最后的分差——9分。
“真不像你啊，伊月。”日向走了过来，拍拍伊月的肩，“刚才那球，你应该可以断的吧？花宫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伊月微微摇了摇头，看向花宫的目光显得深邃。
要在最喜欢的女孩面前留下最后一道完美的身影吗？伊月笑了笑，什么篮球和女人选择了篮球啊，最后还不是鱼和熊掌都想要拿到手么。
“列队！”
“比赛结束，85对76，诚凛高校胜利！”
“多谢指教！”
双方行礼，标志着雾崎第一的三年生正式告别了篮球场。
“带着我们的份，赢下全国啊。”面对日向伸过来的手，花宫痞痞地笑着说道。
日向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不倒喝彩我就谢天谢地了。”
“啊啦？被发现了？”
“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早就看透了！还有，木吉的事情我至今还没原谅你呢！”
“啊哈哈……”
看着完全没有队长模样的日向和花宫，濑户摇了摇头，紧握着水户部的手，说道：“别管花宫那个傲娇，带着我们的遗憾继续赢下去吧，我是真心的。”
水户部一如既往从不吭声，只是默默点头，对于他来说，任何一个动作都比言语要来得更加可靠。
其余的人也互相握了手，在观众的掌声中退场。
花宫最后望向诚凛的板凳区，撞上清水亮晶晶的双眼，嘴角扯了扯，却发现只有面对她，他笑不出来。他回神，黯然离去，似乎刚才和日向互相打趣的并不是他。清水撅了撅嘴，清楚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对花宫来说都没有意义。那个骄傲的男人，并不需要女人的同情。暂时撇开莫名而来的烦闷情绪，迎接着凯旋回归的众人，和激动的相田拥抱。
“恭喜，黑子同学。”在诚凛的休息室里，清水突然说道。
“谢谢。”黑子点头。
“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黑子停下喝水的动作，深深凝视清水，半晌，才说道，“清水同学真的已经决定要离开我们了吗？”
“嗯。”清水肯定地点头。
五分钟后，清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诚凛休息室的门，隔开了那一群因为筋疲力尽而倒地不起的男孩子们，一个人默默离开了。至此，清水真琴同诚凛高校男子篮球部的合作关系就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