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三章（1 / 1）
之后的路途上，肖展眉心情不错地哼着歌，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曹嘉树则沉默不语，显得心事重重。不过两人之后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肖展眉学了个新的广东菜，半路特地让他绕道去了菜市场。
男人像是第一次进来，西装领带皮鞋，与周末熙熙攘攘的菜市场格格不入，他有点窘迫的目不斜视，大步向前，可女孩却偏偏拉着他在各个摊前蹲下身挑选。深紫色的茄子，圆滚滚的西红柿，橙黄色熟透的木瓜，整只鸡装进袋中，女孩蹲在摊前，纤细的手指在一众蔬果中挑挑拣拣，间或抬头给他讲什么样的蔬菜最新鲜。她修长的脖颈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抬头俯首时眉目间的温柔，此时带了烟火气，却更令人沉迷。曹嘉树不止一次半倚在厨房门边看她做饭，有几次还进去帮她打下手，做饭时干净利落的女孩有种居家的温馨，然而看着蹲在那里的女孩，他第一次内心笃定安稳，意识到她可以一直陪他走下去，牵着手散步看夕阳，在黑夜中相拥入睡，直到死亡将他们分开。
“曹嘉树？快点，我挑好了，帮我拿袋子”肖展眉站起来付了款，从卖家那里拿过袋子，才发现曹嘉树站在一边，出神的看着这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站起来都没有发现。
男人点点头接过装满了食材的袋子，陪她继续逛，周末的菜市场向来是主妇们的天下，第一次见外表这么出色的男人，一时间都对他行起注目礼。曹嘉树登过上千人的礼堂，也常在整个会议室前讲话，可在大妈们的热情注视下还是不习惯的微微皱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陪着女孩一家一家地看过去。
“新鲜的鲶鱼，肉质又细又密，最好吃了！”旁边有商家招呼，女孩果然停下上前看，却不防那鱼活泼地过分，一甩尾巴，溅出了一串水花。女孩惊呼一声向后退，刚好靠上了男人胸膛，耳边响起他低沉愉悦的笑声，她回身瞪他，一边偷偷把手上的水都蹭到他的衣服上，计谋得逞后大声冲老板道“就要这条，包起来！”
曹嘉树几乎都能想到女孩现在在想什么：一会回去把这条欺负了她的鲶鱼做成盘中之餐，大快朵颐才算是报了仇。他纵容地看着女孩仰头冲他抱怨，对她的小恶作剧视而不见。
旁边的菜摊主见他们买了鲶鱼，热情的招呼“我这有新鲜的茄子，鲶鱼炖茄子，最鲜了。”
“可我们刚刚买了茄子了。”女孩有些吃不消他的热情，侧头求助地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抬抬手示意他手上都是满满的口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这和提了东西有什么关系啊！女孩气结，一双眼睛瞪的圆滚滚的。
一边的摊主觉得有门，更加卖力的推荐“没关系，我这还有别的，刚摘的黄瓜、豆角，你看，还带着泥呢！”
“要不来点黄瓜？”肖展眉有点犹豫，做什么呢？她耳根子软，无可无不可地开始想要做什么。
在她犹豫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帮她装上了，“这根不错，你看这个……”等她反应过来，塑料袋已经装的半满了。
“够了够了”她慌忙喊停，结了帐，两人又提着一袋计划外的黄瓜离开。
肖展眉深觉自己刚刚被赶鸭子上架地买了不需要的东西，回去的路上一直嘟嘟囔囔地不高兴，曹嘉树帮她把东西都提到厨房，见她上楼换了衣服下来，还是一脸不高兴，干脆跟她进了厨房帮她洗菜。
“不想要的话为什么不拒绝？”他直截了当地问。
“他都帮我装好了，而且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卖菜也不容易……”女孩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袋子里几个西红柿。
“对啊，你也觉得是有用的，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不喜欢。”
“因为你觉得自己被强迫了，没关系，只要达到了目的就好，对吗？”曹嘉树尽力措辞不那么直接，“社会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有的人会用一些你觉得不舒服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们都避免不了，也制止不了，但我们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像这次，你买了黄瓜是因为它有用，对不对？”
“嗯。”女孩点点头，“所以我们不妨换一个角度来看，毕竟我们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不需要不高兴，是吗？”
“聪明的女孩。”他赞赏的点头，“很多事情，虽然你觉得不舒服，但做了也没有关系；可有的事情，如果你觉得不对，不管别人怎么引诱你、强迫你，都不能做。”
“就像今天买黄瓜，就算吃了亏也没有关系，可有的事情就不行了，我都懂。”
男人被她的语气弄得想笑，他伸手想要揉揉她的头发，但是手上都是水，干脆低头用脸去蹭女孩的脸蛋。
女孩娇笑着向旁边躲，“你快出去吧，水，水又要蹭我衣服上了！”
中午他们美美地吃了一大盆鲶鱼炖茄子，还有一盘凉拌黄瓜，黄瓜果然爽脆可口，稍稍加了点佐料就很好吃，女孩满意的吃掉了小半盘，不再抱怨自己被迫买了。她想起之前曹嘉树对她说的话，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和自己说道理，而不是像往常一样，随便几句只为哄她开心。她是天真，却也不傻，男人之前的行为像极了把自己当成他养在手心里的小宠物，虽并不困着她，却也不会主动带她看外面的世界。
她其实并不排斥只有他的生活，她那么喜欢他，甚至觉得只要能够和他在一起，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她都能开心快乐。可她也并不愿意就这样完完全全地依附在男人身上，就像妈妈总跟她说的那样，女孩子，必须要独立自尊才能显得骄傲而美丽。不过她之前总想着现在说这些还早，等她毕业了再谈也不迟。只是不知道曹嘉树为什么一下子转变地这么大，明明前几天还强硬地管着她，现在却又指点她接触社会了？
她心里疑惑，面上就带了出来，下午两人在书房里，一个办公，一个看书，她也忍不住频频向男人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被她看了半天，男人抬头问道。
“嗯……我在想假期上哪实习。”她有点心虚，不敢直接问“你这是不准备把我当金丝雀养了？”临时换了个问题。
“我在法院有熟人，你等我问问，让你假期跟着他吧。”男人倒是很把它当回事，当即拿出手机开始翻电话簿。
“别别别，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情呢，等到时候再说吧。”她赶紧上去制止，握住男人的手却被他反握住了。
“我今天态度变化太大？”男人手一用力把她拉进怀里，像抱小孩一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和她说话，“吓着你了？”
“你干什么吓着我了？”她不服气的反问，“我就是有点不太确定……”
“没关系，我会让你确定的。”女孩很敏感，曹嘉树知道她已经发现了自己态度的变化，早上在车上女孩的话其实只是很小的原因，说实话，不管小白兔怎么抗拒，最终都要屈服在狮子身下，女孩也一样，她可能比其他女孩子早熟一点、坚强一点，可他有无数种方法让她认命，让她屈服。不过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他眼前总会浮现起几年之后女孩的样子，她经历了世事坎坷，经历了人情冷暖，最终才能够变成那副让他心动的样子。可如果女孩没有经历那些呢？她还会做出和那时一样的决定吗？他不知道，甚至有了一种自己在逐渐失去女孩的恐慌。他开始后悔自己太早插手，导致一切走向不可预期。然而问题已经造成，他只能尽量弥补，至少，人为地把女孩握在掌心是不能让她成长为以后那样的，他必须慢慢放开手，让女孩自己接触这个社会。
肖展眉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半信半疑的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早上的话说动了？没在纠结这个问题，她重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我打算每天早晨出去锻炼身体，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跑步？”她本以为男人会反对，或者，带她去人少点的健身房，毕竟他给她的感觉是不喜欢自己到人多的地方她几乎都能想到男人反对的借口：人太多，不安全，太热了。但是男人很快答应了，“明天开始吗？我陪你去”。
肖展眉有点奇怪，不过还是放下书，兴冲冲地跑去收拾明天早上的运动装备，顺手也把男人的收拾出来。一下午都在网上查怎么控制步速，怎么跑是正确的姿势。
曹嘉树看着女孩有点奇怪的表情，忽然觉得像笑，他以前想珍藏着女孩的美好，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弄丢，不过上午两人逛菜市场时，他却忽然第一次相信女孩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没有谁能从自己手中夺走，自然恨不得昭告天下，即使她吸引再多人也只会让他觉得满足。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女孩，不太想在女孩面前承认自己曾经的胆怯和不自信，干脆让女孩自己胡乱猜着吧，她那种好奇又张不开嘴的表情简直让人怜爱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