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劫殇(1 / 1)
不知觉间,那句话竟从熟睡的人嘴边滑落。
缪飔抚摸着熟悉的眉目,沉默良久,才低下头,挨着她的耳鬓,轻轻道:“记住,无论你是雨宁谧亦或是夕颜葬还是月雨酿,我都不曾为此改变过,我会一直在你身畔,守护着你,四海八荒的变迁亦无法动摇。”
没错,宁谧死了,未央已结,但这场因缘劫还没结束,她是他永生永世无法了结的劫殇,既然前世的情无法忘却,那么今世的夙缘,无论是存是亡,无论这段红绳是连错了还是断了,他都要续上。这句话,月雨酿自然没有听见,也不知晓他究竟怎么想的,在梦中,下意识想要抓住那翩飞的衣袂,却无论怎么向前跑也无法跑到他面前,反而越来越远,不可追逐。
她急了,被一个遒劲的树根绊到了,看着雨越下越大,雨雾缥缈,直到那一袭紫衣彻底在烟雨之中看不见了,心中似是被剜了一刀一般,这场潇潇的大雨之中一派寂静,似是被她遗失了心底最为重要的东西。
“雨酿!雨酿!”届时,一个声音急切的唤道,随之是一阵摇动,月雨酿迷糊的睁眼,见那双关切的黑眸,却是喃喃摇头道:“紫眸,紫眸。”
紫眸?雨酿梦到什么了?是那场潇潇大雨?还是孤雪楼上默默而落的暮雪?还是落华境的浮生花?还是那离别前的那场流星雨和流萤?缪飔想要回想以往他们在一起看的景观,却发觉只有那么几场,少的可怜,原来他们从来缘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
良久,月雨酿似是才恢复神志,见缪飔在面前,那双黑眸竟和梦中那双紫眸如此相似,不由神识再度恍惚,喃喃道:“真像。”
缪飔微微一怔,心道她怕是梦到了以往的什么,揉揉她头顶,道:“雨酿,别去想梦里那些离奇的事了,乖乖睡觉罢。”
月雨酿怔怔的伸出手,抚摸着缪飔用灵力变换了颜色的眼眸,道:“和梦里真像。”
缪飔低低叹了一口气,施了个昏睡诀,月雨酿方才睡去,因为扑在缪飔怀中,小手还是搭在他眼上,缪飔拉下月雨酿的手,为她把衾盖好,方才起身离去。
翌日,月雨酿醒来,依稀还记得昨日的事情,想起昨日自己失态,不由发呆良久,之后才忆起梦里那双奇特的紫眸,真的和缪飔的眼睛好像,除了颜色以外完全就没有什么不同,无论是那种复杂的眼神还是眉目的模样。
摇摇头,月雨酿准备不再多想,此时却有个丫鬟进来,道:“摄政王妃,苍府的四公子苍澜送来了一个红筏,请王妃过目。”
苍澜送来的?难道要聘茶茶为妻吗?月雨酿顿时来了精神,也未在意丫鬟的称呼,拿过红筏,只见上面言辞委婉的写着要聘茶茶为妻,以及对强行掳走茶茶的歉意,月雨酿看了后便道:“拿纸笔来。”
丫鬟连忙去准备了纸笔,月雨酿下床来,想了想便挥毫写道,大意就是同意了此事,令苍澜好生对待茶茶,然后令丫鬟送回去,自己整理好衣冠,准备去给缪飔道个早安。
此时丫鬟把回信给了苍澜,苍澜看完后微微一笑,便打发了那丫鬟,自己走到西楼去了。
此时茶茶却正在想苍澜的病好些没有,却不料苍澜来看她了,紫檀木门被轻轻推开,苍澜入内,笑道:“雪儿姑娘近来可好?”
“还好,你呢?”茶茶担忧问道,同时见他手上拿着红筏,问道:“这是何物?”
苍澜微微一笑,道:“托雪儿姑娘的福,进来还好,至于这物,雪儿姑娘猜猜。”
茶茶摇摇头,道:“不知,还请苍澜公子莫要和我猜谜了。”
苍澜递上去,笑道:“雪儿姑娘且看看。”
茶茶闻言微微一挑柳眉,接过见上面写的东西,嘴角微微抽搐,俏脸也飞上一抹娇红,抬眸道:“苍澜公子真真会开玩笑呵。”
苍澜忽然正色道:“雪儿姑娘莫不成觉得在下是拿这等大事开玩笑的人?”末了,又低垂眼睫,道:“也是,雪儿姑娘思慕的人不是在下,而是摄政王那等重情义之人,而非鄙人这等浪子可以比拟。”
茶茶被他这番话呛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呐呐的:“苍澜公子误会了。”
苍澜抬眸,大量茶茶良久,才道:“既然不是在下这番想的,莫不成雪儿姑娘早已有了心上人,还是早已许作他人了?”
茶茶只是摇头,不知如何言语,苍澜苍凉的笑了笑,起身道:“在下懂了,原来雪儿姑娘根本就没有注视过在下,既然这样,活着了无趣味,还不如死了呢﹔没有你的世界,就算是位列仙界,永生又怎样?”
“等等!”茶茶连忙上前,拉着他袖子,口中似是有千万感慨想言,却是哽咽在口中,苍澜回眸,问道:“既然雪儿姑娘执意要拒绝,那么为何还要拉着在下,为何不让在下死了算了?”
“我,我……”茶茶连说了两个“我”,却是不知接下来怎生回答,苍澜苦涩一笑,道:“雪儿姑娘是想要回到月雨酿小姐身旁罢?既然如此,我会安排好人把你送回去的。”
茶茶咬咬牙,见苍澜苦涩的样子,不忍心再编排谎言,遂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当时只是远远看了你一眼,没想到之后却一直未忘,我没多少妄念,只求能每天看见你淡淡的笑。”
苍澜闻言,回首见茶茶忐忑,却微微一笑,将她揽入怀中,百感交聚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
茶茶被苍澜抱着,傻了片刻,倏忽之间俏脸一片红晕,心中却百感交聚,却是庆幸自己说出这句话来了,苍澜却是坦白笑道:“上次给你说我生命时间只余下一点其实是假的,我虽然患有疾病只是尚未那么严重,其实自从上次犯了一回就没有那么严重了,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要留住你,抱歉了,原谅我这样做。”
这么说我是被他忽悠了?茶茶傻了片刻,随后想要咬他一口,却不忍心下口,苍澜却是淡淡一笑,抚摸着她的头,笑道:“这么说,这件事雪儿姑娘是答应了?”
“其实我有名字,不是什么雪儿。”茶茶却是岔开话题,道。
“月雨酿小姐早就告诉我了,只是这么叫这习惯而已,这样罢,你不如就随我姓好了,名暮雪,苍暮雪,这个名字如何?”苍澜见茶茶这般腼腆,便委婉些道。
“暮雪?那,好罢。”纠结良久,苍暮雪才听懂苍澜话中之意,道。
苍澜忽然轻轻咬了一口苍暮雪的耳垂,苍暮雪傻了片刻,之后才发觉,连忙想要挣扎开,却听见门外一个声音倜傥笑道:“啧啧,两人在这幽会呢?”
苍暮雪定睛一看,竟是苍芸和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妇人见了她,上上下下大量了她一番,随后才满意笑道:“澜儿眼光真真是不错,这个姑娘长的可比那个徒知晓摸胭脂水粉的月如水清秀多了,看起来也应是个安分守己的丫头。”
苍芸无奈的摇着扇子,道:“娘你这是说我看人眼光不好吗?”
苍澜这才方才苍暮雪,有意无意的对她笑笑,看的苍暮雪火大,他是故意的,一定是!
那个妇人却是上前来拉走了苍暮雪,不理会苍芸两兄弟,自顾自个苍暮雪谈起来了,苍澜见状微微撇嘴,苍芸上前,想要倜傥两句,苍澜却笑道:“哥你看我都有心上人了,你什么时候和三嫂子完婚?”
苍芸倜傥不成,却反被倜傥了一句,不由收起扇子,敲了过去,笑骂道:“小子你……”尚未说完,却无奈的收回扇子,看了一眼妇人和苍暮雪,想到自己处境委实不太平安,就准备闪人,谁知妇人率先转过头来,见苍芸想逃之夭夭,道:“芸儿,你看澜儿都准备完婚了,你和夏茗?”
苍芸暗暗叫苦,呐呐笑道:“这件事还得看西夏公主的意识,是吧?”
苍暮雪此时闻得妇人那句“你看澜儿都准备完婚了”,俏脸绯红,想要挣脱却是无法,见苍澜嘴角含笑,愈加想要逃窜。
见苍芸这番敷衍的话,妇人也只得无奈摇头,这件事竟就如此说定了。
此时月雨酿却在书房里面给缪飔添茶,缪飔拿着书卷看着,见月雨酿这番殷情,问道:“又有什么事情?”
月雨酿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来给你添杯茶而已。”
缪飔闻言微微蹙眉,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诈,这妮子究竟作甚呢?
月雨酿见缪飔眼神有些不对,呐呐道:“其实,只是想问一下,你的那个幕僚……”
缪飔懒散的抿了一口茶,问道:“怎了?”
“你们两个关系似乎很好?”月雨酿含蓄问道。
“是啊。”缪飔却是毫无知觉的答道,随意问道:“怎了?”
月雨酿见缪飔似乎真的不知,便问道:“你可知晓现在井市之间都在流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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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苍澜给茶茶改名为苍暮雪的意识其实就是冠夫姓啦。
还有,米纳,我的存稿只有五回左右了,可能很快就要回到两天一回的情况了,原谅则个。